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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老和尚有关禅修的几则开示 文档

虚云老和尚

有关禅修的几则开示

珍贵难遇诚敬聆听

打印 2016.06.23

虚云老和尚有关禅修的几则开示

第一则参禅的先决条件

参禅的目的,在明心见性,明心见性就是要去掉自心的污染,实见自性的面目。污染就是妄想执著,自性就是如来智慧德相。

如来智慧德相为诸佛众生所同具,无二无别。如果离了妄想执著,就证得自己的如来智慧德相,就是佛,否则就是众生。只为你我从无量劫来迷沦生死,染污太久,不能当下顿脱妄想,实见本性,所以要参禅。

因此参禅的先决条件就是除妄想。妄想如何除法呢?释迦牟尼佛说的很多,但是最简单的莫如“歇即菩提”,一个“歇”字,“歇”就是当休息讲的歇。

禅宗由达摩祖师传来东土,到六祖以后禅风广为传播,震烁古今。但是达摩祖师和六祖开示学人最要紧的话,莫若“屏息诸缘,一念不生”。屏息诸缘就是万缘放下,所以“万缘放下,一念不生”这两句话,实在是参禅的先决条件。这两句话如果不做到,参禅不但是说没有成功,就是入门都不可能。因为万缘缠绕,念念生灭,怎么还能谈得上参禅呢?

“万缘放下,一念不生”是参禅的先决条件,我们既然知道了,那末如何才能做到呢?最上乘的“一念永歇,直至无生,顿证菩提,毫无络索”;其次,则以理除事,了知自性,本来清净。烦恼菩提,生死涅盘皆是假名,原不与我自性相干,事事物物都是梦幻泡影,我此四大色身与山河大地,在自性中如海中的水泡一样,随起随灭,无碍本体,不应随一切幻事的生住异灭而起欣厌取舍,通身放下,如死人一样,自然根尘识心消落,贪嗔痴爱泯灭。所有这身子的痛痒、苦乐、饥寒、饱暖、荣辱、生死、祸福、吉凶、毁誉、得丧、安危险夷,一概置之度外,这样才算放下。一放下,一切放下,永远放下,叫作万缘放下。

万缘放下了,妄想自然消除,分别不起,远离执著。至此一念不生,自性光明,全体显露。至是,参禅的条件才算具备。再用功真参实究,明心见性才会有份。

日来常有禅人来问话,夫法本无法,一落言诠,即非实义,了此一心,本来是佛,直下无事,各各现成,说修说证,都是魔话。达摩东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明明白白指示,大地一切众生都是佛,直下认得此清净自性随顺无染,二六时中、行住坐卧心都无异,就是现成的佛。不须用心用力,更不要有所作为,不劳丝毫言说思惟,所以说成佛是最容易的事、最自在的事,而且操之在我,不假外求。

大地一切众生,如果不甘长劫轮转于四生六道、永沉苦海,而愿意成佛、常乐我净,谛信佛祖诚言,放下一切,善恶都莫思量,个个可以立地成佛。诸佛菩萨及历代祖师发愿度尽- 1 -

一切众生,不是无凭无据、空发大愿、空讲大话的。

上来所说,法尔如此。且经佛祖反覆阐明、叮咛嘱咐,真言实语,并无丝毫虚诳。

无奈大地一切众生,从无量劫来迷沦生死苦海,头出头没,轮转不已,迷惑颠倒,背觉合尘,犹如一块金子投入粪坑,不惟不得受用,而且污染不堪。佛以大慈悲不得已说出八万四千法门,供各色各样根器不同的众生,用来对治贪嗔痴爱等八万四千习气毛病,犹如金子染上了各种污垢,乃教你用铲、用刷、用水、用布等来洗刷琢磨一样。所以佛说的法,门门都是妙法,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只有当机不当机的问题,不必强分法门的高下。

流传我们中国最普通的法门为宗、教、律、净、密,这五种法门随各人的根性和兴趣任行一门都可以。总在一门深入,历久不变,就可以成就。

宗门主参禅,参禅在明心见性,就是要参透自己的本来面目,所谓“明悟自心,彻见本性”。这个法门自佛拈花起,至达摩祖师传来东土以后,下手的功夫屡有变迁。在唐宋以前的禅德,多是由一言半句就悟道了,师徒间的传授不过以心印心,并没有什么实法。平日参问酬答,也不过随方解缚,因病与药而已。但宋代以后人们的根器差了,讲了做不到,譬如说“放下一切,善恶莫思”,但总是放不下,不是思善就是思恶。到了这个时候,祖师们不得已采取以毒攻毒的办法,教学人参公案,或是看话头,甚至于要咬定一个死话头,教你咬得紧紧刹那不得放松,如老鼠啃棺材相似,咬定一处不通不止,目的就在于以一念抵制万念。而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如恶毒在身,非开刀疗治难以生效。

古人的公案多得很,后来专讲看话头,有的“看拖死尸的是谁?”;有的“看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我本来面目”;晚近诸方多用“看念佛是谁?”这个话头。其实都是一样,都很平常,并无奇特。如果你要说“看念经的是谁?看持咒的是谁?看拜佛的是谁?看吃饭的是谁?看穿衣的是谁?看走路的是谁?看睡觉的是谁?”,都是一个样子,“谁”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话从心起,心是话之头;念从心起,心是念之头。万法皆从心生,心是万法之头。其实话头就是念头,念之前头就是心,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话头。由此你我知道,看话头就是观心。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就是心,看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就是观心,性就是心。“反闻闻自性”就是反观观自心;“圆照清净觉相”,清净觉相就是心,照就是观也,心就是佛,念佛就是观佛,观佛就是观心。所以说看话头或者说看念佛是谁,就是观心,就是观照自心清净觉体,就是观照自性佛。

“心”就是性、就是觉、就是佛,无有形相方所,了不可得,清净本然,周遍法界,不出不入,无往无来,就是本来现成的清净法身佛。行人都摄六根,从一念始生之处看去,照顾这个话头,看到离念的清净自心,再绵绵密密、恬恬淡淡、寂而照之,直下五蕴皆空,身心俱寂,了无一事。从此昼夜六时、行住坐卧如如不动,日久功深,见性成佛,苦厄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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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高峰祖师说:“学者能看个话头,如投一片瓦块在万丈深潭,直下落底,若七日不得开悟,当截取老僧头去”。同参们,这是过来人的话,是真语实语,不是骗人的诳语啊!然而为什么现代的人看话头的多,而悟道的人没有几个呢?这个是由于现代的人根器不如古人,也因为学者对参禅看话头的理路多是没有摸清。有的人东参西访、南奔北走,结果闹到老对一个话头还没有弄明白,不知道什么是话头,如何才算看话头,一生总是执著言句名相,在话尾上用心;看念佛是谁呀、照顾话头呀,看来看去、参来参去和话头东西背驰,哪里会悟此本然的无为大道呢?如何得到这一切不受的正位上去呢?就像一块小金属渣放在眼里,眼只有瞎,哪里会放大光明呀?可怜啊可怜,好好的儿女,离家学道,志愿非凡,结果空劳一场,殊可悲悯。

古人云:宁可千年不悟,不可一日错路。修行悟道,易亦难,难亦易,就好象开电灯一样,会则弹指之间大放光明,万年之黑暗顿除;不会则机坏灯毁,烦恼转增。有些参禅看话头的人,著魔发狂,吐血得病,无明火大,人我见深,不是很显然的例子吗?所以用功的人要善于调和身心,务须心平气和,无碍无挂,无我无人,行住坐卧妙合玄机。

参禅这一法本来无可分别,但是做起功夫来,初参有初参的难和易,老参有老参的难和易。初参的难处在什么地方?就是身心不纯熟,门路找不清、功夫用不上,不是心里著急,就是打盹度日,结果成为头年初参、二年老残、三年不参;容易的地方是什么呢?只要具足一个信心、长永心和无心就可以。

所谓信心就是:第一信我此心本来是佛,和十方三世诸佛众生完全没有两样;第二信释迦牟尼佛说的法,法法都可以了生死、成佛道;

所谓长永心者,就是选定一法,终生行之,乃至来生又来生都如此行持,参禅的总是如此参去,念佛的总是如此念去,持咒的总是如此持去,学教的总是从闻思修行去。不过任修何种法门,总要以戒为根本,果能如是做去,将来没有不成的。沩山老人说:若有人能行此法,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永嘉老人说:若将妄语诳众生,永堕拔舌尘沙劫。

所谓无心者,就是要放下一切,如死人一般,终日随众起倒,不再起一点分别执著,成为一个无心道人。

初发心人具足了这三心(信心、长永心和无心),若是参禅看话头,你就看念佛是谁,你自己默念几声阿弥陀佛,看看这念佛的是谁?这一念从何处起的?当知这一念不是从我口中起的,也不是从我肉身起的。如果是从我身上或是从口起的,我如果死了,我的身口犹在,何以不能念了呢?当知此一念是从我心起的,就是从心念起处,一觑觑(qu把眼睛合成一条细缝注意地看)定,蓦直看去,如猫捕鼠,全副精神集中在此,没有二念,但是要缓急适度,不可操之太急,发生病障。行住坐卧都是如此,日久功深,瓜熟蒂落。因缘时至,触著碰著,- 3 -

忽然大悟。此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直至无疑之地;如十字街头见亲爹,得大安乐。

上面说的是初参的难和易,那么老参的难和易又怎么样呢?

所谓老参,就是指亲近过善知识,用功多年,经过了一番锻炼,身心纯熟,理路清楚,自在用功,不感幸苦。老参上座的难处,就是在此自在明白当中停住了,中止化城,不到宝所,能静不能动,不得真实受用,甚至触景生情,取舍如故,欣厌宛然,粗细妄想依然牢固。所用功夫如冷水泡石头,不起作用。时间长了也就疲懈下去,终于不能得果起用。

所以老参上座知道了这个困难,要立即提起本参话头,抖擞精神,于百尺竿头,再行迈进,直到‘高高峰顶立,深深海底行,撒手纵横去,与佛祖觌(di相见之意)体相见’,困难安在?不亦易乎?

我们说“话头就是一心”,你我此一念心不在中间内外,亦在中间内外。如虚空的不动而遍一切处。所以说“话头”不要向上提,也不要向下压。提上则引起掉举,压下则落于昏沉,违本心性都不是中道。

我们大家往往怕妄想,以降伏妄想为极难。我告诉诸位不要怕妄想,也不要费力去降伏它,你只要认得妄想不执著它、不随逐它、也不要排遣它,只不相续,则妄想自然离开,所谓‘妄起即觉,觉妄即离妄’。如果能利用妄想做功夫,看此妄想从何处起,妄想无性,当体立空,即恢复我本无的心性自性,清净法身佛即此现前。究实言之,真妄一体,生佛不二,生死涅槃、菩提烦恼,都是本心本性,不必分别,不必欣厌,不必取舍。此心清净,本来是佛,不需一法,哪里有许多啰嗦,参!

诸位时常来请求开示,让我很觉感喟(kui叹气之意)。诸位天天辛辛苦苦砍柴种地、挑土搬砖,一天忙到晚,也没有打消、失掉办道的念头,这种为道的殷重心实在是令人感动。虚云惭愧,无道无德,说不上所谓开示,只是从古人那里拣来几句,酬答诸位之问而已。

下面我先来说说用功的入门方法

用功办道的方法很多,现在只大概的说说。

第一点:办道的先决条件是首先要深信因果

无论什么人,尤其想用功办道的人,先要深信因果。如果不信因果,妄作胡为,不要说办道成不了功,三途也少不了他。所以古德说(佛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又说:‘假使百千劫所造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楞严经》上说:‘因地不真,果招纡曲。’所以种善因结善果,种恶因结恶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乃是必然的道理。

谈到因果,我说两件故事来证明一下,一个是‘琉璃王诛杀释种的故事’:释迦佛以前,迦毗罗阅城里有一个捕鱼的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大水池子,那个时候天旱水干,池里的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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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让村人给吃了,最后剩下一尾最大的鱼也被烹杀掉了,只剩下有一个小孩从来没有吃过鱼肉,只是那天敲了大鱼头三下来玩耍。后来释迦佛住世的时候,波斯匿王很相信佛法,娶了释种女生下一个太子叫做琉璃。琉璃小的时候在释种住的迦毗罗阅城读书。有一天因为开玩笑坐佛的座位,被人骂他,把他扔下来,怀恨在心。等到他做国王的时候,就率领大兵攻打迦毗罗阅城,把城里居民一律都杀戮了,当时佛头痛了三天,诸大弟子都请佛设法解救他们,佛说‘定业难转’。目犍连尊者使用神通用钵摄藏了释迦族的五百人在空中,满以为把他们救出来,哪知道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全都变成血水了。这个时候诸大弟子就请问佛,佛就把过去村民吃鱼类那一段公案说出来,当时大鱼就是现在的琉璃王前身,他率领的军队就是当日池里的鱼类,而现在被杀的罗阅城居民们就是当日吃鱼的人,佛本身就是当日的小孩。因为当时他敲了鱼头三下,所以现在要遭受头痛三天之报,可见定业难逃。所以释族五百人虽然被目犍连尊者救出,也难逃性命。后来琉璃王堕地狱,冤冤相报,没有了期,因果实在可怕。第二是‘百丈度野狐的故事’:百丈老人有一天上堂,下座以后人都已经散去,独独有一位老人没有跑,百丈问他做什么?他说“我不是人,实在是野狐精,前生本是这里的堂头,因为有个学人问我‘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我说‘不落因果’,因此堕落做了五百年野狐精,没法脱身,请和尚慈悲开示”。百丈说:“你来问我”,那个老人就说“请问和尚,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百丈答道:“不昧因果”。那老人言下大悟,马上礼谢道:“今承和尚代语,令我超脱狐身,我在后山岩下,祈求和尚以亡僧礼送。”第二天百丈在后山石岩用禅杖拨出一头死狐,就以亡僧的礼仪把他化葬。

我们听了这两段故事,就可以确实知道因果的可畏,虽然成佛也难免头痛之报,报应丝毫不爽,定业实在难逃,我们要时加警惕,慎勿造因。

上面是第一点,要深信因果。

第二点:要严持戒律

用功办道首要持戒,戒是无上菩提之本,因为戒才可以生定,因定才可以发慧,如果不持戒而修行无有是处。《楞严经》四种清净明诲告诉我们,不持戒而修三昧者,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也只能落入邪魔外道,由此可以知道持戒的重要。持戒的人龙天拥护、魔外敬畏,破戒的人鬼言大贼、扫其足迹。

从前在□宾国离僧伽蓝很近的地方,有一条毒龙时常出来为害地方,有五百位阿罗汉聚在一起用禅定力去驱逐他,但是总没法把他赶跑,后来另有一位僧人也不入禅定,只是对那毒龙说了一句话,‘贤善远此处去’,那个毒龙马上就远跑了。众罗汉就问那位僧人用什么神通把毒龙赶跑的,他说‘我不以禅定力,只以谨慎于戒,守护轻戒,犹如重禁。’我们想想,五百位罗汉的禅定力,也赶不上一位严守戒的僧人。有人可能说,六祖不是说过吗,‘心平- 5 -

何劳持戒,行直何用参禅’,那么我请问:你的心已平直了没有呢?如果有一个月里嫦娥赤身露体的抱着你,你能不动心吗?如果有人无理的辱骂痛打你,你能不生嗔恨心吗?你能够不分别冤亲憎爱、人我是非吗?如果统统做得到,才好开大口,否则不要说空话。

这是第二点,严持戒律。

第三点:要坚固信心

想要用功办道,先要一个坚固信心,信为道源功德母,无论做什么事情没有信心是做不好的。我们要了生脱死,就尤其要有一个坚固的信心,佛说‘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又说了种种法门来对治众生的心病,我们就应当相信佛语不虚,相信众生皆可成佛。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成佛呢?就因为没有如法下死功夫呀。譬如我们信知黄豆可以造豆腐,而你不去造它,黄豆是不会自己变成豆腐的,即使造了,石膏放的不如法,豆腐也造不成,如果能如法磨煮去渣、放适量的石膏,决定可以做成豆腐。那么办道同样如此,不用功固然不可以成佛,用功不如法佛也不能成;如果能够如法修行、不退不悔,是决定可以成佛的。所以我们应当深信自己本来是佛,更应当深信依法修行决定成佛。永嘉禅师说:“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若将妄语诳众生,自招拔舌尘沙劫。”他老人家慈悲,要坚定后人的信心,故发如此弘誓。

第四点:也是最后一点,是决定行门

信心具备了,就要选定一个法门来修持,切记不可朝秦暮楚,不论念佛也好、持咒也好、参禅也好,总要认定一门坚持下去,永不退悔。今天不成功,明天一样干;今年不成功,明年一样干;今世不成功,来世一样干。沩山老人所谓‘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有的人打不定主意,今天听那位善知识说念佛好,就念两天佛,明天听某一位善知识说参禅好,又参两天禅,结果东弄西弄、弄一生弄到死,总弄不出半点名堂来,这岂不冤哉枉也。

下面说说参禅的方法

用功的法门虽多,诸佛祖师都以参禅为无上妙门,楞严会上佛让文殊菩萨拣选圆通,以观音菩萨的耳根圆通为最第一。我们要反闻闻自性,就是参禅,这里是禅堂,也应该讲参禅这一法。

第一:先讲坐禅须知

其实平常日用皆在道中行,哪里不是道场?本来用不着什么禅堂,也不是坐才是禅的。所谓禅堂、所谓坐禅,不过为我们这些末世障深慧浅的众生而设。坐禅要知道善于调养身心,若不善调,小则害病、大则著魔,实在可惜。禅堂的行香坐香,用意就在于调身心,调身心的方法很多,下面就重要的地方简略地说一说。

大家盘腿坐着的时候,要顺其自然正坐,不要把腰故意的挺起来,否则火气上升,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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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眼屎多,口臭气顶,不思饮食,甚或吐血;也不要缩腰垂头,否则容易昏沉。如果觉得昏沉来的时候,你就睁大眼睛、挺一挺腰,轻轻的移动一下臀部,昏沉自然就消失了。用功太过急迫,觉得心中烦躁的时候,就要万缘放下,功夫也放下来,休息约半寸香,渐渐的就会舒服,然后再提起用功。否则日积月累,就会变成性燥易怒、甚或发狂著魔。

坐禅有些受用的时候,境界很多,说之不了,但是你不要去执著它,就碍不到你。俗话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虽然看见妖魔鬼怪来侵扰你,也不要去管他,也不要害怕,就是释迦牟尼佛来替你摩顶授记,也不要管他,不要生欢喜。《楞严经》所谓‘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第二:再说说怎么用功下手

用功下手要认识宾主,用功怎么下手呢?楞严会上憍陈那尊者说的‘客’和‘尘’两个字,就是我们初发心的人用功下手的地方。什么是‘客’和‘尘’?‘客’就是旅客的‘客’,比如一个出门在外的人投住旅店、小行夜住,总得赶路,不可能长住下来;如果是主人呢,就没有往哪儿去的问题。所以不住的叫做客,长住的是主人。什么是‘尘’呢?尘土的尘,大家在雨后初晴、青阳满天的时候,常常可以在空中看到很细小的尘埃,在那儿飘来摇去。其实不管这些尘埃怎么摇动,本来澄澈安静的虚空是寂然不动的,所以澄寂不动的叫做‘空’,随风飘摇的叫做‘尘’。那么憍陈那尊者所说的‘客’、‘尘’就比喻为妄想,和客尘相对的‘主’和‘空’就比喻自性。主人不和客人一块儿忽东忽西、来往穿梭地到处跑,所以比喻长住的自性,虚空比作如如不动的自性了,是因为不管你尘埃在那儿怎么飘啊摇的,就像妄想一样自生自灭,根本碍不着寂然不动的虚空,所谓‘一心不生,万法无咎’。

客和尘,这里‘客’字比较粗,‘尘’字比较细。初发心的人先认清了‘主’和‘客’,自然不被妄想所牵动,再进一步明白了‘空’和‘尘’,妄想自然妨碍不了你,所谓‘识得不为冤’。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仔细地琢磨体会,那么用功之道思过半了哇。

第三:再说说话头和疑情

古代祖师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如达摩祖师的安心、六祖的惟论见性,只要直下承当便了,本来没有看话头的。到后来的祖师看见人心不古,不能死心塌地,多用机诈,每每数他人珍宝作自己家珍,就不得不各立门庭、各出手眼,才让学人看话头。话头很多,像‘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我本来面目’等等,但是以‘念佛是谁’为最普遍。什么叫话头?‘话’就是说话,‘头’就是说话之前,比如念‘阿弥陀佛’这句话,未念之前就是话头,所谓话头就是一念未生之际,一念才生已成话尾。这一念未生之际叫做不生,不掉举、不昏沉、不著净、不落空叫做不灭,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回光返照这不生不灭,就叫做看话头或照顾话头。看话头要先发疑情,疑情是看话头的拐杖。何为疑情?比如问‘念- 7 -

佛的是谁?’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念,但是用口念呢?还是用心念呢?如果用口念,那么睡着了还有口,为什么不会念呢?如果用心念,心又是什么样子呢?却没处琢磨,因此不明白,就在‘谁’上发起轻微的疑念。但是不要粗,越细越好,随时随地的单单照顾定这个疑念,就像流水一样,不断的看去,不生二念。若一念在,不要动着它,一念不在,再轻微的提起。初用心的时候,必定静中比动中较为得力一些,但是也切不要生分别心,不要管它得力不得力,不要管它动中静中,一心一意的用功就好了。

我们说‘念佛是谁’这四个字,最注重的在一个‘谁’字,其余三个字不过言其大者而已,比如‘穿衣吃饭的是谁?屙屎放尿的是谁?打无名的是谁?能知能觉的是谁?’不论行住坐卧,‘谁’字一举,就最容易发疑念,不用反复思量卜度作意才有,所以‘谁’字这个话头实在是参禅的妙法。但是不是把‘谁’字或是‘念佛是谁’四个字做佛号来念,也不是思量卜度去找‘念佛的是谁’叫做疑情。有的人把‘念佛是谁’这四个字念不停口,这样还不如念句阿弥陀佛功德更大;有的人把胡思乱想、东寻西找叫做疑情,哪知道愈想妄想愈多,等于欲升反坠,这一点不可以不知道。

初发心的人所发的疑念是很粗的,忽断忽续、忽生忽熟,算不得疑情,仅可以叫做想。渐渐地狂心收拢了,念头也有一点把握的住了才叫做参。再渐渐地功夫纯熟、不疑而自疑,也不觉得坐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身心世界,单单疑念现前不间不断,这才叫做疑情。实际说起来,初始哪能算得上用功呢?仅仅是打妄想。到这个时候真疑现前,才是真正用功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是一个大关隘,很容易跑入歧路。这个时候清清静静,无限清安。如果稍微一时觉照,就会陷入清混状态,如果有一个明眼人在旁,一眼就会看出他正在这个境界,那么一香板打下去,马上会满天云雾散去,很多会因此悟道的;或者这个时候清清静静、空空洞洞,如果疑情没有了,就是无记,坐枯灭言,或者叫冷水泡石头,到这个时候就要提。‘提’就是觉照,所谓‘觉照’,觉即不迷,就是慧,照即不乱,就是定。单单的的这一念,湛然寂照,如如不动、灵灵不昧,了了常知,就像冷火抽烟,一线延绵不断。用功到这个地步,要举金刚眼睛,不再提,提就是头上安头。过去有僧人问赵州老人说:‘一物不将来时如何?’赵州说‘放下来’,僧说‘一物不将来,放下个什么?’赵州说‘放不下,挑起去’。这里说的就是这个实景,而此中风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言说可能说的到的。到这个地步的人自然明白,没有到这个地步的人说也无用,所谓‘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不献诗’。

第四:说说照顾话头和反闻闻自性

有人问观音菩萨的反闻闻自性怎见得是参禅呢?我刚才说照顾话头就是教你时时刻刻、单单的的一念回光返照这个‘不生不灭’,也就是话头;反闻闻自性也是教你时时刻刻、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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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的的一念反闻闻自性。回就是反,不生不灭就是自性。‘闻’和‘照’顺流的时候,循声逐色,听不越于声,见不超于色,分别显然;但是逆流的时候,反观自性不去循声逐色,则原是不去向外驰求的清明境界,‘闻’和‘照’没有两样。我们要知道所谓照顾话头、所谓反闻闻自性,绝对不是用眼睛来看,也不是用耳朵听。如果用眼睛看耳朵听,就是循声逐色被物所转,叫做顺流;如果单单的的一念在不生不灭当中,不去循声逐色就叫做逆流,叫做照顾话头,也叫做反闻闻自性。

第五:说说生死心切和发长远心

参禅最重要的是生死心切和发长远心。如果生死心不切,则疑情不发,功夫做不上;如果没有长远心,则一曝(pu)十寒,功夫不成片。只要有个长远切心,真疑便发。真疑发时,尘劳烦恼不息而自息,时间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我说一个亲眼看见的故事给你们听:前清庚子年间八国联军入京,我那个时候跟光绪皇帝、慈禧太后们一起走,中间有一段徒步向陕西方面跑,每天跑几十里路,几天没有饭吃,路上有一个老百姓进贡了一点蕃薯藤给光绪皇帝,光绪吃了以后还问那个人‘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你想,皇帝平日好大的架子、多大的威风,哪儿跑过几步路,什么时候饿过半顿肚子?哪曾吃过蕃薯藤呢?而到那个时候架子不摆了,威风也不逞了,路也跑得了,肚子也饿得住,菜根也吃得了。为什么他这样放得下,就因为联军想要他的命,他一心想逃命呀。可是后来议好和,御驾回京架子就又摆起来了,威风又逞起来了,路又跑不得了,肚子饿不得了,稍稍觉得不好吃的东西就又咽不下去了。那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放不下了呢? 因为联军已经不要他的命,他已经没有逃命的心了。假使他时常把逃命时的心肠来办道,还有什么不了的呢?可惜没有个长远心,遇着顺境就故态复萌。

诸位同参那,大家要知道,无常煞鬼正时刻要我们的命,他永远也不肯同我们议和的。所以要快发一个长远切心来了生脱死吧。高峰妙祖说了一段话:‘参禅若要克日成功,就像掉进了千丈井底一样,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千思想万思想,就是一心想要能出去,决无二念。如果是用功也能这样,那么或三日或五日或七日,如果不明心见性,高峰今日犯大妄语,永堕拔舌泥犁,’他老人家也一样大悲心切,恐怕我们发不起长远切心,所以发这样的重誓来向我们保证,

第六:我们说说用功的两种难和易

用功的人有两种难易,一是初用心的难和易,二是老用心的难和易。

初用心的人有哪些难和易呢?

初用心的人一个难是偷心不死。初用心的通病就是妄想习气放不下来,无明、贡高、嫉妒、障碍、贪嗔、痴爱、好吃懒做、是非人我涨满一大肚皮,哪能和道相应呢?或有些个是- 9 -

公子哥儿出身,习气不忘,一些儿委屈也受不得,半点苦头吃不得,哪能用功办道呢?可是他就没有想想,本师释迦牟尼佛是个什么人出家的;或者有些人识得几个字,就寻章摘句把古人的言句作解会,还自以为了不起,生大我慢,遇着一场大病就叫苦连天,或是腊月三十到来就手忙脚乱,生平知解一点用不着才悔之不及。而有点道心的人,又摸不着一个下手的地方;或有害怕妄想,除又除不了,终日烦烦恼恼,自怨业障深重,因此退失道心;或者有要和妄想拼命,愤愤然提拳鼓气、挺胸睁眼像煞有介事的,要和妄想决一死战,哪知道妄想却是拼不了的,倒弄得吐血发狂;或者有怕落空,哪知道早已经生出‘鬼’,空也空不掉,悟又悟不来;或者有将心求悟,哪知道‘求悟道想成佛’都是一个大妄想,砂非饭本,求到驴年马月也决定不得悟;或有碰到一两枝静香的就生欢喜,那仅是盲眼乌龟钻木孔,偶然碰着的,不是实在功夫,欢喜魔早已经附心了;或者有的静中觉得清清净净的很好过,动中又不行了,因此避开喧闹,只找清净的地方,其实这已经早做了动静两魔王的眷属。诸如此类很多很多,初用功摸不到路头实在是困难。有觉无照则散乱不能落堂,有照无觉又坐在死水里泡杀。

那么初用心的易又在哪儿呢?放下来单提一念。用功虽说难,但是摸到路头又很容易。什么是初用心的易呢?其实没有什么巧门,放下来便是。放下个什么?就是放下一切无明烦恼。怎样才可以放下呢?大家也送过往生,你试着骂骂那死尸几句,他不会动气,你打他几棒他也不还手,平日好打无明的也不打了,平日好名好利的也不要了,平日诸多习染的也没有了,什么也不分别、什么也放下了。诸位同参呀,我们这个躯壳子一口气不来就是一具死尸,我们所以放不下,只因为把这个躯壳看的太重了,所以才生出人我是非、爱憎取舍。如果认定这个躯壳是具死尸,不去宝贵它,根本不把它看作是我,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只要放得下,二六时中不论行住坐卧、动静闲忙,通身内外只是一个疑念,平平和和,不断的疑下去,不杂丝毫异念,一句话头如倚天长剑,魔来魔斩、佛来佛斩,不怕什么妄想,有什么打得你闲岔?哪个又去分动分静、哪个去著有著空呢?如果怕妄想又加一重妄想,觉清净早已经不是清净,怕落空已经堕在有中,想成佛早已经入了魔道。所谓‘运水搬柴无非妙道,锄田种地总是禅机’,不是一天盘起腿子打坐才算用功办道的。

上面我们说了初发心的难和易。

下面再说说老用心的难易。

老用心的难在于百尺竿头不能进步。什么是老用心的难呢?老用心用到真疑现前的时候,有觉有照仍属生死,无觉无照又落空亡,到了这个境地实在是很难的,很多人到此洒不脱,立在百尺竿头没法进步;有的因为到了这个境地定中发一点慧,领略了古人几则公案,就放下疑情,自以为大彻大悟,吟诗作偈,瞬目扬眉,自称善知识,殊不知已经成了魔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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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的错会了达摩老人的‘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和六祖的‘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的意义,而以坐在枯木岩为极则,这种人以化城为宝所、认异地作家乡。大家知道<婆子烧庵>这个典故吧,那就是骂这种死汉的。

老用心的易是什么呢?就是绵密做去。什么是老用心的易呢?到这个时候只要不自满、不中断,绵绵密密的做去,绵密中更绵密、微细中更微细,时节一到,桶底自然打脱。如或不然找善知识抽钉拔楔去。

寒山大士曾有诗云:‘高高山顶上,四顾极无边;静坐无人识,孤月照寒泉;泉中且无月,月是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中不是禅。’开篇的两句就是说:独露真常,不属一切,尽大地光皎皎地没有丝毫障碍;后面的四句是说:真如妙体,凡夫固不能识,三世诸佛也找不到我的处所,所以说无人识;‘孤月照寒泉’这三句是他老人家的方便,譬如这个境界最后两句怕人认指作月,所以特别提醒我们说:凡此言说都不是禅呀!其实就是我刚才说的一大堆,也是扯葛藤打闲岔,因为‘凡有言说,都无实义’。古德接引人的时候,非棒则喝,哪有这样啰嗦。不过今非昔比,不得不强作标月之指。诸位同参,究竟‘指’是谁,‘月’是谁,参。

第三则参禅警语

心即是佛,佛即是觉,此一觉性,生佛平等,无有差别,空寂而了无一物,不受一法,无可修证;灵明而具足万德,妙用恒沙,不假修证。只因为众生迷沦生死,经历长劫,贪嗔痴爱,妄想执着,污染已深,不得已而修说证。

所谓‘修’者,古人把它叫做不祥之物,不得已而用焉。这次打七,已经三个半七,还有三个半七。下三个半七,身心较为纯熟,用功当比以前容易,希望诸位不可错过因缘,务必要在下三个半七内弄个水落石出、发明心地,才不辜负这个难得的机缘。这二十多天来,诸位一天到晚起早睡迟、努力用功,但是结果出不了四种境界:

一者:路头还有搞不清的,话头看不上,糊糊涂涂,随众打盹,不是妄想纷飞,就是昏沉摇摆;

二者:话头看得上,有了点把握,但是死死握着一片敲门的瓦子,念着‘念佛是谁’这个话头,成了念话头,以为如此就可以起疑情、得开悟,殊不知这是在话尾上用心,乃是生灭法,终不能到一念无生之地,暂时用用还可以,如果执以为究竟实法,哪还有悟道之期?晚近禅宗,之所以不出人了,就是因为错误在话尾上用心;

三者:有的会看话头,能够照顾现前一念无生,或者是知道念佛是心,就从此一念起处,一直看到无念心相,逐渐过了寂静,粗妄既息,得到轻安,就有了种种境界出现,有的不知- 11 -

道身子坐在什么地方了,有的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上腾了,有的见到可爱的人物而生欢喜心的,有的见到可怕的境界而生恐怖心的,有的起淫欲心的,种种不一,要知道这都是魔,一着魔即成病;

四者:有的业障较轻的,理路明白,用功恰当,已走上了正轨的,清清爽爽,妄想若歇,身心自在,没有什么境界。到了这个地步正好振起精神,用功向前,但是惟须注意枯木岩前岔路多,有的是在此昏沉而停住了,有的是得了点慧解,作诗作文,自以为是,起贡高我慢。

以上我说的四种境界都是病,现在给大家出一点儿对治之药。

第一:如果话头没看上,妄想昏沉多的人,你还是看‘念佛是谁’这个谁字,等看到妄想昏沉少了,‘谁’字不能忘了的时候,就看这一念起的地方,等一念不起的时候,就是无生,能看到一念无生,是名真看话头。

第二:关于执着‘念佛是谁’,在话尾上用心,以‘生灭法’为是的人,也可以按照上面说的意思,就是向念起处看到一念无生去。

第三:关于观无念已得寂静轻安而遇到任何境界的人,你只要照顾本参话头,一念不生,佛来佛斩、魔来魔斩,一概不理它,自然无事,不落群邪。

第四:关于妄念已歇、清清爽爽、身心自在的人,应该如古人所说的‘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由一向至极的地方迈进,直至‘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再撒手纵横去。

上面所说的,都是对末法时期的钝根人说的方法。其实宗门上上一乘,本师释迦牟尼佛在灵山会上拈花之旨,教外别传;历代祖师惟传一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落阶级,不假修证,一言半句即了;本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修,当下即是,不起妄缘,即如如佛,哪里有许多闲话呢?

第四则除夕普茶示众

各位上座,今天又是腊月三十日了,常住没有好供养,请诸位多吃杯茶。照历书规定,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人事上的措施多是应着天时而来的,比如农民的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工人的起工、停工,商人的开张结账,学校的开学放假,我们出家人的结制解制、请职退职,无一不是根据天时节令而来的。一般人认为过年是一个大关节,要把一年的事做一个总结,同时要休息几天。你我有缘侥幸今日同在云门平安过年,这是佛祖菩萨的加庇、龙天的护持,也是大家累劫栽培之所感。但是我们自己平安过年,切不可忘记那些痛苦不堪的人,我们不可以贪图欢乐,要格外的审慎,深自忏悔、精进修持、自利利他、广培佛慧。年老的人死在眉睫,固然要猛进;年轻的人也不可以悠忽度日,要知道黄泉路上无老少,孤坟多是少年人,所以总要及早努力了脱生死方为上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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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天天吃茶,那么何以今天叫做吃普茶呢?这是先辈的婆心,籍吃普茶提醒大家。过去赵州老人道风高峻,十方学者参礼的很多,有一天两个僧人新到,赵州老人指着一个僧人问道:“上座曾到此间否?”僧人说:“不曾到”,赵州说:“吃茶去”。又问另一个僧人说:“曾到此间否?”那个僧人说:“曾到”,赵州说:“吃茶去”。这个时候院主就问:“不曾到,叫他吃茶去,曾到为什么也叫他吃茶去?”赵州说:“院主”,院主说“在”,赵州说“吃茶去”。就这样,这三个人都得了利益,后来传遍天下,都说‘赵州茶’。又比如此地的云门祖师,有学者来见,就举起胡饼,学者就领会了,所以天下相传‘云门饼、赵州茶’。那么我们现在诸位正在吃茶吃饼,会了吗?如果没有会,当体取‘吃茶的是谁?吃饼的是谁?’大抵古人念念合道、步步无声,一经点醒,当下即悟。而今人梵行未清,常常在动,念念生灭,覆障太厚,怎么点法他也不化。所以诸位都要放下一切,不使凡情妄念污染自己的妙明真心。古人说‘但尽凡情,别无圣解’,你现在吃花生,如果不知道花生的香味,就如同木石;如果知道花生的香味,就是凡夫。那么如何去此有无二边,就是我们的本分事,不然纵然超脱了这些见解,犹在鬼窟里作活计。希望大家仔细放下身心,莫随节令转,直下参去。

第五则修与不修

讲修行、讲不修行,都是一句空话,你我透彻了自己这一段心光,当下了无其事,还说什么修和不修。试看本师释迦牟尼佛出家访道,苦行六年证道,夜观明星叹道:“奇哉,奇哉,大地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若离妄想,则清净智、自然智、无师智,自然现前,以后说法四十九年,而曰‘未说著一字’。从这以后,历代祖师一脉相承,都认定‘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其实,横说竖说、或棒或喝,都是断除学者的妄想分别,要他直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假一点方便葛藤,说修说证,佛祖的意旨,我们也就皎然明白了。你我现前这一念心,本来清净、本自具足,周遍圆满,妙用恒沙,与三世诸佛无异,但不思量善恶,就可以立地成佛,坐致天下太平,如此还有什么可修行的呢?讲修行岂不是一句空话吗?

但你我现前这一念心向外驰求,妄想执著不能脱离,自无始以来轮转生死,无明烦恼愈染愈厚。开始不知自心是佛,即使知道了亦不肯承当、作不得主,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长在妄想执著当中过日子。上焉者,终日作模作样,求禅求道不能离于有心,下焉者,贪嗔痴爱牢不可破,背道而驰,这两种人生死轮转没有终时,讲不修行岂不又是空话?

所以我们说‘大丈夫直截了当,深知古往今来事事物物,都是梦幻泡影,无有自性,人法顿空,万缘俱息,一念万年,直至无生’。旁人看他穿衣吃饭、行住坐卧一如常人,殊不- 13 -

知他安坐在自己的清净太平家里,享受无尽宝藏,无心无为、自由自在、动静如如,冷暖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惟三界六道的人天神鬼看他不破,就是诸佛菩萨也奈他不何,这样还说个什么修行和不修行呢?

而其次的人呢,就要发起志向,痛念生死,发惭愧心,时时精进,访道力参,常求善知识指示途径,勘辨邪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江汉以濯(zhuo洗的意思)之,秋阳以曝(pu 晒的意思)之,渐渐地才能臻于精纯皎洁,这样就不能说不修行。

我上来说的不免迁上就下,仍属一些葛藤,明眼人看来要认为拖泥带水。然而祖庭晚秋,去圣日遥,为应群机,不得已而如此啰嗦。

究实论之,讲修行不讲修行都是空话,直下无事,本无一物,哪容开口呢。菩萨呀,会吗?

扬州高□(可能是‘敏’字)寺主持月郎来到九华山,说今年高□有一位姓朱的施主做法事活动,连原来的四七,一共打十二个七。赤山法忍老人已经回寺,希望诸位护持长住都回山。将要到七的时候,大家让我先下山,到了大通荻港以后,我就沿着江一直往前走,不巧遇到涨水,想要坐船,船主跟我要六文钱,可是当时我的身上一文不名,只好接着走。后来忽然失足掉到了水里,一直浮沉了一天一夜,流到采石矶附近,一位打渔的下网的时候才把我捞上来,就叫来附近宝积寺的僧人认一认,正好那位僧人和我在赤山一同住过,一看大吃一惊说:‘这不是德清师吗?’马上把我背到寺里救活过来了。然而口、鼻、大小便各个地方全都流血,一直过了好几天才去高□。到了高□以后,知事僧人看我形容憔悴,问我有病没有,我说‘没有’,于是拜见了月郎和尚,问过山里的情形之后,月郎和尚让我在禅堂代职,我自知身体不行,就没有答应,不过也没有提掉到水里头的事情,只求在禅堂里打七。高□寺的家风是很严峻的,如果请你掌管什么职务被拒绝,就被看做轻慢大家,要当堂打香板,我只是默默的顺从接受了,然而病却是越来越重,不光血流不止,而且小便滴精,我是以死为待了。只是在禅堂里日夜精进、澄清一念,不知身体究竟是什么,然而经过二十多天,我身上所有的病竟然一下全都好了。这个时候采石矶的主持德岸到高□来送衣物,见我容光焕发,非常高兴,就向大家说起我掉进水里的事,大家听了非常钦佩赞叹,于是禅堂里的事情不让我再轮流值班,以便更好的修行。

从此我万念顿息,功夫落堂,昼夜如一,走起路来步履如飞。有一天夜里放完香的时候,睁开眼一看,忽然看见殿内殿外大放光明,如同白天一样,而且隔着墙看见了香灯师在小解,又看见西单师在厕所里,再往远处,河里的行船、两岸的树木,种种色色,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才鸣三板。

第二天我问道香灯和西单,果然当时他们是在方便。我知道这是一种境界,没有什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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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

到了腊月的第八个七当中,第三天的晚上,六枝香开禁的时候,护七的照例冲开水,溅到了我的手上,当时茶杯掉在了地下,一声破碎,我顿时断住了疑根,正是轻快平生,如从梦醒。

回想从出家以来,漂泊了几十年,在黄河茅棚被个俗汉一问,不知道水是什么,如果当时踏翻锅灶,看文吉有什么话说。这次如果不落水大病,不遇到顺摄逆摄、知事教化,几乎错过一生,哪有今朝呢?因而我说了两首偈,一首是:

杯子扑落地响声明沥沥

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息

另一首是:

烫着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语难开

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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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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