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与中美贸易摩擦发展趋势分析

Northeast Asia Forum 2011年第5期总第97期No.5，2011Sum No.97

■东北亚区域合作

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

与中美贸易摩擦发展趋势分析

王威

［摘要］新重商主义是重商主义贸易思想基于不同的利益与价值诉求在新时期的一种新形式的选择。在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的影响下，频发的中美贸易摩擦有向长期化、高端化发展的态势。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从鼓励出口的政策看，推动美元贬值提升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并以绿色技术、设备、新能源为突破口，形成新的出口增长点与出口导向型战略；从限制进口的政策看，“两反两保”等贸易救济措施、“炭关税”

等绿色贸易壁垒频出。

［关键词］新重商主义；中美贸易摩擦；博弈；自由主义；促进出口；公平主义；进口保护；实用主义

［中图分类号］F113．44［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3－7411．2011．05．001

［文章编号］1003－7411（2011）05－0003－（9）

［收稿日期］2011－06－12

［基金项目］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青年基金项目）“垂直专业化与中国进出口贸易不平衡：以中美、中日贸易为例”（10YJC790259）

［作者简介］王威（1972－），男，吉林松原人，天津商业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天津300134）

一、引言

重商主义产生于16世纪中期的英国，“既被理解为一类思想，也被理解为经邦治国的一种实践”，［1］核心是“贸易差额论”。艾尔斯沃斯曾将重商主义的政策概括为“国内贸易垄断、外汇管制和市场保护，以及国家直接管理贸易。”［2］19世纪后，重商主义衰落了，但并不说明重商主义的影响不存在了，曼昆曾断言：“两个多世纪前亚当·斯密就表示反对，并在其后得到经济学业内一贯抵制的重商主义，现在却仍（在华盛顿）存在着。”［3］

近年来，伴随着美国贸易逆差的不断扩大，主张政府干预对外贸易，削减贸易逆差的新贸易保护主义思想逐渐发展起来。对于美国的新贸易保护主义，克鲁格曼、麦金农等经济学家多次以“新重商主义”（New Mercantilism）来概括。除了“贸易保护主义”、“新重商主义”概念外，在一些研究中出现的相关概念还有“孤立主义”、“经济民族主义”等。罗伯特·吉尔平曾有过这样的表述，“经济民族主义与经济自由主义很相似，在过去的几百年中经历了数次变革。从重商主义、中央集权下的阶级统治论、保护主义、德国历史学派直至今天的新保护主义等；其名称在不断改变着。”［4］从这些概念的共同点看，都强调通过政府干预，来提高本国产业的竞争力，是一种与自由贸易相对立的思想。具体而言，近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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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从鼓励出口的政策看，推动美元贬值提升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并以绿色技术、设备、新能源为突破口，形成新的出口增长点与出口导向型战略；从限制进口的政策看，“两反两保”等贸易救济措施、“炭关税”等绿色贸易壁垒频出。［5］

今后一个时期，将是我国外部发展环境和对外贸易增长方式发生比较深刻变化的时期，但在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的影响下，频发的中美贸易摩擦有向长期化、高端化发展的态势。因此，为了推动后危机时代中美互利双赢贸易关系的发展，有序化解中美双边贸易摩擦，我们有必要探究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的主要表现，及其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影响与问题的症结所在。

二、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主张的主要表现

纵观美国的贸易政策演化轨迹，在新重商主义等贸易政策的实践过程中，互惠思想一直是其中的核心理念，出口自由与进口保护相结合是其突出特点，即，一方面，出台鼓励措施刺激出口，同时基于国家竞争优势要求贸易伙伴开放市场，推动美国的出口自由贸易；另一方面，遵从WTO规则、各种双边、区域、多边自由贸易协定的框架制度，以维护公平贸易为名，采取多种贸易壁垒措施实施进口保护贸易。可见，美国的贸易政策制度所追求的“互惠”，并不是简单的对等，也不是为了扩大贸易对手的贸易利益，而是要实现美国竞争优势下的互惠，其目的是维护美国贸易与国际收支的平衡。

（一）自由主义的出口促进政策

在美国贸易政策演化过程中，产业结构、制度结构与利益结构是三大基本决定因素。产业结构的变迁引导了利益群体构成的变化，也影响了制度结构的变迁，而产业结构与制度结构的变迁又指向利益结构的平衡与协调。随着产业结构的变迁，就业问题越来越成为“公共品”，利益格局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在利益的冲突下，形成了利益集团，从而使相关的政治格局发生变化，这最终促使美国出台了服务于出口开拓目的的贸易政策制度选择与安排。

1．提出“出口倍增计划”，推动经济由“消费推动”向“出口推动”转变

2010年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国情咨文演说中宣布，为了在国内经济复苏阶段通过出口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未来5年将实行一项出口倍增计划。5年内实现出口倍增将带来何种影响呢？

首先，从美国近二十年的贸易统计数据看，2004年是美国年度出口增长率最高的年份，为13．6%。而根据5年出口倍增计划，一旦5年内实现出口倍增，那么平均每年的收益将达到15%左右。从该政策的实际效果看，5年出口倍增计划一经宣布就刺激了美国的出口，根据美国“国家出口振兴计划”（NEI）报告的数据，2010年1 6月，美国的出口增长比上年同期增加了18%。根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的数据，出口实现倍增后，还将创造200万个就业机会。

其次，从出口倍增计划的政策目标看，并未明确规定将扶植哪些特定产品出口，也未明确指明将要求哪些特定经济体改善市场准入。但从美国国会和政府提出的政策支持领域看，涉及的主要是用于发电、废水污水处理和空气净化等环保设备的出口；同时还涉及了医药领域，如医疗设备、药品及生物制药的出口，这些基本属于美国、日本与欧盟等发达经济体在新兴市场竞争比较激烈的产品。

再次，为了实施这一计划，奥巴马政府投入了大量的公共资源。例如，在2010年5月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期间，美国时任商务部长骆家辉带领绿色能源代表团不仅在我国各地进行商业推广，还赴印尼从事商务外交。此外，美国商务部还组织了20个商务代表团出访25个国家，每个代表团的参加企业均超过了250家，增加出口超过了20亿美元。

2．提出了“国家出口振兴计划”，以行政命令促进出口

2010年9月，美国出口促进内阁发布了“国家出口振兴计划”（NEI）的报告（参见表1），提出了8项促进出口的措施，这是美国首次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协助企业拓展海外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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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由于中小企业在解决美国就业中的作用比较关键，因此8项措施中，第一项就是强化中小出口企业的出口意识，设立中小企业出口信贷等措施。

其次，由于服务业在美国经济中的比重长期以来在85%以上，其中2009年美国服务业出口在世界的比重为14%，金额为5020亿美元，因此报告提出了完善服务业统计，利用贸易代表团，以及类似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机制等方式促进目标市场消除贸易壁垒，使服务业开拓海外市场的主张。

再次，还提出了继续通过G20机制，促进全球经济重新平衡，要求贸易伙伴国提高环保和劳工标准，确保和执行各项贸易协定，使美国的企业公平地进入海外市场，致力于完成市场开放的多哈回合谈判，形成改善美国商品、农业和服务市场准入的协议，加强国际贸易的执法，保护知识产权等方面的促进出口行政命令。

表1“国家出口振兴计划”（NEI）的概况

注释：2010年3月11日，美国出口促进内阁由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行政法令成立，成员有国务卿、财政部长、农业部长、商务部长、劳工部长、贸易代表、预算和管理办公室主任、总统经济政策助理、美国国家进出口银行行长、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中小企业管理局局长、海外私人投资公司总裁、贸易发展署署长。

资料来源：US．Executive order13534；http：//wenku．baidu．com/view/8d791ddb50e2524de5187e6c．html。

3．提出了战略性高技术产业出口产品的安全审查与管制改革案，提高企业核心竞争力

2010年美国还公布了出口管制改革方案。新的改革计划目的是加强对最敏感产品和技术的保护，也是为了实现出口5年翻番的目标。

首先，根据新改革方案，现有管制项目中将要解除的约占1/3左右，但与国防有关的技术与服务仍将受到管制。管制标准统一后，由国务院管理的“军品清单”和商务部管理的“商业清单”将简化为一个管制清单。统一的出口控制清单可以使需要进行出口许可证的产品清单能够及时更新。例如，1935年列入军需品出口管制清单中的军用列车，如果该产品不需要出口证，那么就可以被删除。

其次，新组建的“出口执行协调中心”将通过一体化的信息技术系统负责确定管制清单和管理出口许可证。统一执法后，由商务部、国家安全部、司法部、联邦调查局、移民与海关执法局等多家监管机构重复管理的局面将被改变，也可以避免过去部门间信息技术系统兼容导致的一个机构的否定或批准不被其他机构所知悉的情况的发生。

再次，出口管制项目审查的标准将发生变化。按照敏感性及对美国保持军事及情报优势的重要性，出口管制项目将被分为三个等级。三个等级从低到高的出口对象分别为多数国家、盟友及伙伴和美国盟友。受到严格管制的产品必须获得出口许可证。第二等级的产品，如果出口的目的地是美国的盟友或伙伴，则可以享有出口许可豁免。最低等级的产品则无需申请出口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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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平主义的进口保护政策

在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中，实施公平主义的进口保护是一个主要方面，但这种做法也被国际社会指责为贸易保护。但是，即便是作为保护贸易政策，美国新重商主义的进口保护政策也具有新的特点和形式，即，以“公平贸易”为理念，以“特殊保护”和“报复”为借口实施进口保护；同时以非关税手段为主，管理、威慑和单边制裁等多种手段并用，从传统产业扩展到高技术产业不断扩大保护对象覆盖面。

1．对具有促进市场开放效应的自由贸易协定采取实用主义原则

美国的贸易政策是美国国家利益在商务外交中的具体体现。新重商主义只是一种价值判断，实用主义则是美国贸易政策的基本原则。

首先，美国的贸易政策是政府与国会、政党之间博弈的产物，而在政府与国会的背后则是存在利益冲突的各社会集团和公众，他们对贸易政策的影响和控制主要是通过政府或国会实现的。其中，政府部门负责外贸法的实施和执行，而国会则通过批准贸易协定与条约、制定法律、决定课征一切关税、直接税、输入税和货物税等方式行使对外贸易管理权。［6］

以2010年为例，美国就没有达成新的自由贸易协定，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在实用主义原则下，奥巴马政府的自由贸易协定战略正在发生着变化。同时，布什政府任内达成的自由贸易协定（与哥伦比亚、巴拿马、韩国达成的）仍处在需要国会批准的状态。在2010年中期选举之前，虽然这些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达成的时间已经超过了3年，但仍未得到国会的批准。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一旦这些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生效，随之而来的将可能是美国进口的激增以及由此产生的进口竞争产业失业率的上升。即，在美国受益于自由贸易协定的同时，自由贸易协定导致的进口增加会影响商品的均衡价格，以及生产要素的流动。而由于社会成员知识、技能和年龄的差异，也会产生收入分配的不平衡，甚至是就业的差距。很明显，这与奥巴马政府促进出口、增加就业机会的贸易政策相悖。因此与其他亚太国家和经济体相比较，美国奥巴马政府新启动的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数量比较少，更多的是强调加强现有贸易法案的执行，即，频频利用WTO争端解决机制提出申诉，以及提起征收反倾销税、反补贴税等贸易救济措施。

其次，从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的谈判看，美国正在试图加强与亚洲国家之间的贸易协定的磋商。启动该协定的谈判是2009年11月奥巴马访问日本时宣布的。有观点认为，美国之所以积极介入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的谈判，主要是因为近年亚太地区区域贸易集团正在快速形成，而中国的经济贸易影响力和主导作用也已经越来越凸显。在这样的背景下，为了竞争，美国联合了澳大利亚、新西兰、文莱、智利、秘鲁、新加坡、越南，共8个国家展开谈判，打造一个高标准、大规模的经贸平台，制衡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2010年10月，马来西亚也加入了谈判。目前，加拿大仍然是观察员身份。

2．保留并强化了“购买美国货条款”等贸易限制措施，引发了与别国的贸易摩擦

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中公平主义的进口保护主要体现在贸易限制措施方面。为了维系与国会的良好关系，奥巴马政府签署了多项国会通过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这些具有新重商主义色彩的贸易限制措施主要是美国的劳工组织提起的。

首先，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在美国钢铁工人联合会的要求下通过的“买美国货”条款。该条款是2009年2月通过的经济刺激一揽子计划中的一项内容。按照该计划的规定，除非美国联邦政府认定购买美国生产的钢铁产品将损害公众利益，否则任何获得资金支持的基础设施项目，所使用的钢铁投入品须为美国生产。2009年3月2日，发布的奥巴马政府的“自由与公平贸易”议程中，强调在基于规则的贸易体系中要维护美国的利益和权利。“购买美国货条款”不仅受到主要贸易国家的质疑，也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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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美国工商界的反对。日本时任首相麻生太郎指出，“购买美国货条款”有违WTO的相关原则。［7］美国商会总裁多诺休表示，“该条款将招致贸易伙伴的报复，不仅无助于解决经济与失业问题，且将使美国丧失长久以来在全球和公平贸易市场的领导地位。”［8］

其次，在美国卡车司机、汽车司机、仓库工人和佣工国际兄弟会（Teamsters Union）的卡车司机会员的要求下，美国国会通过决议冻结了与墨西哥的卡车生产和贸易项目，随后，美国政府签署了支持该项违反美国自由贸易协定的法案。并且，自2009年3月开始对墨西哥出口美国的89种产品废除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优惠关税，取而代之的是报复性关税。另外，在工会的要求下，奥巴马政府于2009年9月对中国对美国出口的轮胎实施了特殊保障措施。虽然这一贸易限制措施不是国会提起的，但其实质是美国政府以损害中美贸易关系为代价来推动诸如医疗改革法案等国内改革而采取的政策措施。

三、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

与中美贸易摩擦的频发及其化解机制分析

（一）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使中美贸易摩擦频频发生

在多种政治、经济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近年中美贸易摩擦承受了加剧的压力。而美国在促进产品出口时极力推动贸易自由化、在本国市场遭受来自中国进口商品冲击时强调贸易保护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则进一步使中美贸易摩擦呈现长期化、高端化发展的态势。

首先，在中美贸易中，触发中美贸易摩擦的因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价格因素，即当美方认为中国出口美国商品的价格低于其生产、流通和社会平均利润的总和，降低到临界值时，美方通常会采取新重商主义的贸易救济措施；另一个是数量因素，即当美方认为中国出口美国的商品总量过多或数量增幅过大时，美方通常也会采取新重商主义的贸易救济措施。美国复杂的司法程序设计、高额的诉讼成本和相关费用，增加了我国出口企业参加美国就“两反两保”是否立案、是否征收临时税以及调查过程的博弈的难度。而美国制度结构、市场规模、利益集团的组织效率都便于开展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措施制定与实施的博弈。

其次，引起中美贸易摩擦的还有所谓的“10+10”问题，即美国国内一些新重商主义者所声称的“中国10%的经济增长率与美国10%左右的失业率并存”的问题。后危机时代，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呈现强劲复苏态势，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美国的“无就业复苏”，在此背景下，美国的新重商主义再次升温，其中，美国不断恶化的失业率是否归咎于中美贸易不平衡更是成为争论的焦点。实际上，基于比较优势原理，中美贸易结构具有较强的互补性，因此，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并不是解决美国高失业率和中美贸易不平衡等问题的良方，但从相反的方面看，至少部分程度上，中美贸易摩擦的长期化、高端化态势应归咎于美国长时间以来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

再次，从中美贸易摩擦案件的数量看，美国针对中国发起的反倾销、反补贴案件在迅速上升。商务部的统计数据显示，仅2010年10月1 15日，美国商务部对华贸易救济调查和有关案件高达24起，其中12 15日就高达9起。其中337调查7项，301调查1项，涉及领域包括液晶显示器、太阳能等等新兴产业和高附加值产品。［9］

（二）中美贸易摩擦可以通过WTO多边贸易体制化解

虽然中美贸易摩擦的领域、范围、对象在扩大，但是美国方面可能采取的双边措施都将受到WTO 规则的约束。尽管美国国会的保护主义趋势在加强，中美贸易摩擦也已经从产品扩展到产业，但是到目前为止，美国采取的应对措施仍主要是WTO框架下多边谈判、中美双边经贸谈判、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机制等途径。［10］

首先，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尤其是进入新世纪，世界贸易发展逐渐步入“规则贸易”时代，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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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景下，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措施的制定在很大程度上与国外因素联系起来，尤其是受到WTO 贸易规则的制约。根据美国一些新重商主义者的观点，美国向WTO提出申诉表明中美相互之间的贸易关系是平等的，也应是互惠的，美国的意图是希望按照WTO贸易规则解决中美贸易摩擦，从而避免双方发生贸易战。

其次，2004年以来，美国针对中国向WTO提出了9项申诉（参见表2）。［11］美国提起申诉后，我国的相关方修正了一些与WTO规则不一致的贸易措施，部分案件在WTO专家组成立前就得以成功解决，避免了双方的贸易摩擦演变为贸易战。［12］从中美贸易摩擦案件的发生领域看，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发生的纠纷较多，而争议也主要是通过WTO争端解决机制解决的。对于我国相关企业而言，遵守国际贸易惯例与规则是减少贸易摩擦发生的一个主要途径。但是，由此也表明，在未来，美方将就更多的涉及美国产业利益的领域向WTO提起申诉，如，金融服务（信贷服务）、邮政服务和互联网审查制度。

再次，与贸易有关的制度规则也引起了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以中国强制认证制度为例，信息安全产品须取得中国强制认证的规定是否应仅仅限定在政府采购领域、国有企业是否适应等均引起了中美之间的磋商。此外，我国与贸易有关的自主创新政策的相关规定也引起了美欧等发达国家产业组织的异议。美国的跨国企业提出，该政策将使中国本土企业开发的技术产品在政府采购中获得优势。2010年4月，我国有关方面宣布，“获得使用中国许可证的外国技术”也包括在“中国开发的技术”范围内，有关争议才得以解决。

四、结论及启示

中美贸易摩擦的频频发生且愈演愈烈是美国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的必然产物。美国贸易政策决策体系的核心是利益选择，是以个体利益、阶层利益、社会利益和国家利益为导向的政策选择机制。因此，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反映了美国国内阶层和利益团体之间、地区之间、党派之间利益协调的结果和价值取向。

虽然原始的重商主义政策及其手段、措施已经不复存在，但其本质、理念却被继承了下来。在某种意义上，新重商主义不过是重商主义贸易思想基于不同的利益与价值诉求在新时期的一种新形式的选择。或者说，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某种程度上是丧失了比较优势的产业的特殊利益与公共利益竞争的结果。在美国国内，具有新重商主义政策偏好的利益集团和美国国会与政府展开博弈，形成了美国的新重商主义贸易政策；在国际上，受本国利益集团影响的美国政府基于国内博弈结果而与中国展开博弈，中美两国的非合作博弈导致贸易摩擦产生，并在长期内仍处于高发期。从贸易实践看，中国贸易摩擦体现为两国的福利损失，因此我国不仅积极通过WTO争端解决机制化解中美贸易争端，还重视用多边贸易体制解决中美贸易摩擦和推进国际贸易新秩序的构建，避免两国的福利损失。

表2美国在WTO内诉中国案件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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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WTO，http：//www．wto．org/english/tratop_e/dispu_e/find_dispu_cases_e．htm#results；中国贸易救济信息网，http：// www．cacs．gov．cn/cacs/zhongmeimaoyi/default．aspx；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http：//www．ustr．gov/countries－regions/china；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http：//www．uschina．org/public/documents/2010/10/trade_enforcement_timeline．pdf。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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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英武〕

On the New Mercantilism Trade Policy

of the U．S．and the Trend of Sino－U．S．Trade Conflict

WANG Wei

Abstract：New mercantilism is a new choice of mercantilist based on new interests and value during new peri-od．With influence of the new mercantilism trade policy of the U．S．，the frequent Sino－U．S．trade conflicts are intended to be existed in long term and highly concerned．The new mercantilism trade policy is manifested mainly in two aspects．One is export promoting including strengthening export competiveness of manufactory industry through dollar depreciation and stimulating export of green technology，equipment，and new energy．The other is import restriction including trade remedy investigations and"green barriers"such as carbon tax．Key Words：New Mercantilism；Sino－U．S．trade conflict；game；Liberalism；export promotion；Fairness Doctrine；import protection；Pragmat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