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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司汤达笔下的于连形象

论司汤达笔下的于连形象

于连是法国作家司汤达《红与黑》一书中的主人公。作者把人物性格作为情节故事的基础,把人物置于具有典型意义的环境中,运用出色的心理描写来刻画人物性格。他以于连的个人奋斗史为经线,以他与德·瑞那夫人、玛蒂尔德小姐的恋爱生活为纬线,经纬交织、不枝不蔓,展开情节。小说以主人公于连的遭遇为线索,以维立叶尔市、贝尚松神学院和巴黎木尔侯爵府为活动舞台,形象地展现了法国王政复辟时期的社会生活和复杂的阶级矛盾。

一、于连是法国王政复辟时期平民自我奋斗者的典型。

于连出生于木匠家庭,地位低下。他仪容俊秀、身材欣长,记忆力好、才智超群、生性敏锐、毅力过人又志向远大。幼年时受过法国大革命精神的熏陶,崇拜拿破仑和卢梭。他最爱读的书是卢梭的《忏悔录》和拿破仑的《出征公报节略》、《圣赫勒拿岛回忆录》。卢梭的学说激起他不安于被奴役的思想和对社会不公平的反抗意识,拿破仑的经历激起了他的英雄梦,更激发了他狂热的功名进取之心。出身寒门的他,想像拿破仑时代的年轻人那样,凭勇敢和才干建功立业,却生不逢时,门第与血统阻挡了他实现自我价值的正途。平民子弟在昨天还能年三十而立功于战场,跃升为将军,但今天军人的职业已没有他们的份儿了。尽管他有远大的抱负,但在这个社会里,他的天分,他的才能都已无施展的可能。他不得不脱下“红”军装,来换取神甫的“黑”长袍,走教会的路线,接受教会的假仁假义,用假仁假义来

达到他的个人目的。他发现教会势力盛极一时,就有意隐藏自己的理想,依靠教会、扮演伪君子以实现自己的飞黄腾达。为此,他伪装成虔信宗教,凭着超人的记忆力,把拉丁文《圣经》和《教皇传》背得滚瓜烂熟。为了向上爬,他以虚伪为武器、以反抗和妥协为手段,开始了个人奋斗的冒险历程。

于连高傲,敏感,时刻不忘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的全部生活目标就是要摆脱低贱的地位,登上社会的顶层。他宁愿在家挨父亲的拳头,也不愿到贵族人家当奴仆,关心和谁同桌吃饭,胜于关心薪金的多少。在市长家当家庭教师的过程中,他对门第观念极强的市长先生极为反感,在骄横的市长把他当仆人一样训斥时,于连“眼里射出残酷可怕的复仇的模糊希望”,愤然回答说:“先生,没有你我也不会饿死。”这种不甘屈居人下的思想,支配着他所有的情感和行动。

于连崇尚绝对的自由和独立,认为人应当拥有对自己的一切权力,个人的行为只需接受自己心灵的指挥,只要认为自己的目的正当,为达目的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因此任何习俗和社会法规对他都失去了约束力。他只承认自我,只考虑自我,既不顾及传统,也不考虑“道德”,他只对自己负责。他心目中只有一种道德,那就是:肯定自己的价值,维护自己的尊严。为了肯定自己的价值去恋爱,然而当他初步实现了个人愿望和野心,获得骑士的称号、二万零六百法郎年收入的庄园和法兰西陆军中尉的军衔,踌躇满志之时,贵族阶级和教会狼狈为奸,罗织阴谋,威逼市长夫人写了揭发于连的告密信,侯爵因此取消他和玛蒂尔德的婚约,毁了他的前程。为抗议对自己的侮辱,他

在激愤之下赶到维立叶尔市,向正在教堂祈祷的市长夫人开枪,市长夫人受伤,他被判处死刑。在法庭上,他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如于连所认识到的,统治阶级惩罚他,目的是要惩戒那些敢于混迹高等社会的平民少年,最后为保持自己的尊严他拒绝乞求赦免。

于连的全部心灵都体现着一种与封建观念对立的思想体系,一种以个人为核心的思想体系。这种思想体系决定了他和那个行将灭亡的社会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也决定了他无可挽回的悲剧命运。

二、真诚与虚伪的矛盾统一

于连是一个具有贵族性格的人物。他所到过的地方、所遇到过的人大部分都使他轻蔑,他为自己的天资才智与身份境遇不相称而苦恼。他最关心的是确切地证明自己优越,相比之下对于获得权力和财富并不太关心,他拒绝和爱丽莎的有利婚姻,他不肯走富凯那样的稳妥发财之路,他也从不接受没有名分的馈赠。他最重视个人尊严并将“人格”视为高于一切的品质。“第一次提升”就“欣喜若狂”,当了轻骑兵中尉,有了骑士的封号就“喜出望外”。这一切,给他带来的首先是荣誉,是平等,是自由,是自尊心的满足。

在他身上,有一种经常挨打的孩子所特有的对外界的不信任感,时时处于警惕状态,当于连接到玛蒂尔德小姐的信时,还以为是个圈套,他作了种种戒备。他自语说:“人家约我约会,也许是想乘机谋害我?”;有时又会出现年轻人的冲动,一下子突然激昂兴奋,无法自制。他有一颗善感的心灵,容易为别人的仁爱所动,常常被他人的严酷害得哑口无言。他在谢朗神父的慷慨大度面前哭泣,在彼拉尔神

父的严峻瞩目下晕倒。由此看来,于连在本性上并不虚伪,他内心充满着真情。在许多场合,于连尽管想自我克制、作出“虚伪”的举动自欺欺人,来满足时行的道德需要,但他的真诚总要“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以至于作出反叛的行径。所以只有当他独自在森林中散步时,他才感到真正的自由,才从心底里本能的快乐。在监狱里,当他抛弃一切杂念、抹去灵魂的污秽以后,显得格外真诚和自在,可见于连是真诚的。“走上断头台”的结尾部分更渗透着主人公真诚的品格。作为法国大革命以后成长起来的青年,于连早在心目中粉碎了封建等级的权威,而将个人才智视为分配社会权利的惟一合理依据。他在智力与毅力上大大优越于在惰怠虚荣的环境中长大的贵族青年,只是由于出身微贱,便处在受人轻视的仆役地位。对自身地位的不满,激起于连对社会的憎恨自对荣誉和功名的渴望,又引诱他投入上流社会的角斗场。他在经历了人生种种考验之后,最终还是明白了生活的真理:他看到到处都是虚伪、到处都是阴谋,意识到过去自己所追求的一切正是对自己良心和意愿的背叛,所以,他悔恨不已,并最终找到了符合自己性格的归宿——抛弃象征逢场作戏的玛蒂尔德小姐,投人纯洁真诚的代表德·瑞那夫人的怀抱。于连向往真诚、厌恶虚伪,他最终没有向他所痛恨的阶级低头,拒绝上诉,满怀勇气地走向断头台,达到了真善美的完满结局。

为了出人头地,于连曾有意仿效伪君子的伎俩喝耍过两面派的手法,也有过虚伪的行径,但他最终保持了心灵的纯洁。正是经历了恶的磨难以后,于连才更加坚定了对真善美的信仰,出乎常人所料地选

择了死亡,这实质上是在否定生命的无价值中肯定了有价值的生命。

于连也有虚伪的一面,这是他与上流社会周旋的一种手段,是获得自由、达到真理彼岸的桥梁。于连的恶,基本上是作为一种自我实现的手段而存在的。在贝尚松神学院这个“到处是伪善”的地方,为了成功,于连不惜以伪善对付伪善。在那里,他把内心的隐秘掩埋得很深。他心里明明没有上帝而只有拿破仑,却以惊人的勤奋苦苦研究神学,当众背诵《圣经》和辱骂拿破仑,在虚伪手段的使用上,他“进步很快”。但是,“企图做些虚伪的行动,于连又觉得是多么大的困难呀”,因此,他又“凄苦地嘲笑自己”。在巴黎这个阴谋和虚伪的中心,于连的本性并没有改变,而是因为情况更加复杂、环境更加险恶,他求生自存的方式也更加隐蔽、巧妙了。在巴黎,于连首先感到自己是个“陌生人”,既觉孤独又不自在。就是在最受重视、参加阴谋黑会时,他也从未感到自己是上流社会的一员。他意识到,处在这样一个“豺狼相咬”的环境里,除了提高警惕之外,还必须以“欺诈”、“权术”和“假面具”来对待周围的一切。由此可见,于连的虚伪和两面派并非目的本身,而是他与上流社会进行较量的手段。

不可否认,于连有强烈的世俗野心与名利欲望,但是他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本性,他平民的自尊心和善良的品格阻止他与上流社会相容。尽管有时于连也曾这样想过:我应当遵照给我勋章的政府的意志行动,但他始终不愿做有损于他自尊心的事情,主观上始终与上流社会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所以说于连的虚伪是一种非本质性的、求生自存的手段。

三、疯癫与宁静的矛盾统一

故事中的爱情冒险同样值得我们关注,这也是最终理解于连性格的必经之路。

《红与黑》里,于连与德·瑞那夫人的爱情属于“热烈的爱情”。这种爱情充满激情,是一种纯真的爱情、高尚的情操,一种完美的、精神境界的默契。司汤达不回避肉体的爱情,但是他更重视爱情的精神价值。他特别注重男女之间的情爱所带来的幸福,认为“爱情是一切快乐的总和”,它能使人净化和崇高起来。而司汤达在小说中通过对“脑袋里的爱”与“心坎里的爱”的取舍,区别出虚荣与激情在生命中的地位与价值,代表了主人公于连对生命的体悟和对真诚的皈依。

于连的第一个情人是已婚的、长他十几岁的德·瑞那夫人。她真挚纯朴、不虚荣不矫饰,有一颗对子女忘我的爱心,是一个腼腆而温柔的人。她之所以爱于连是因为于连的智慧才能和他的清白、高尚。而于连起意占有德·瑞那夫人并非只为了爱情,主要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和骄傲,为了试验自己的意志力量。在这里,爱情主要是他用来衡量自我价值和实施报复的一种手段,他把这场爱情看作是对德·瑞那夫人的征服,是对于她所属的那个阶级的报复。于连最初是以挑战感、复仇感和征服感来对待这场“爱情”的,也就是说它首先是一种理智支配下的“脑袋里的爱”。但是,这场爱情冒险中于连也有对德·瑞那夫人的深厚同情和真挚感情。后来,当他感受到德·瑞那夫人热烈的真情时,于连往往会回到他本来的面目,“两眼充满了

眼泪”,进入到“一无所思,一无所欲”的甜蜜幸福的境界,此时于连的爱情就从“脑袋里”沉浸到“心坎里”了。德·瑞那夫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是严肃的、情感是真挚的,她所追求的是爱情双方的“相互满意和爱慕”,于连给德·瑞那夫人带来的主要不是肉体的爱情,而更主要的是精神上的满足。于连对德·瑞那夫人热情的追求,唤醒了这个贵族妇女沉睡的爱情,打开了她紧闭的爱情心扉,滋润了那即将枯死的贵族少妇的心灵,带给她人生的欢悦和享受。从这个角度说,于连对德·瑞那夫人的爱情是高尚的。

于连的第二个情人是贵族社会的千金玛蒂尔德小姐。与德·瑞那夫人完全相反,她聪慧娇嗔、任性冷酷、耽于幻想,是一个只关心“自己在生命的每一瞬间去做轰轰烈烈的事业”的、渴望惊世骇俗、爱好虚荣的人物。她之所以爱于连只是因为被他那种高傲冷漠的态度所慑服、所驯化;在她的心目中,他象征着一种冒险、一个挑战。她需要的不是真正的、现实生活中的爱情,而是完全符合自己幻想的爱情,是接连不断的冒险游戏。而于连对玛蒂尔德小姐的爱情则完全出于利害的深谋远虑,他将征服玛蒂尔德小姐看作是满足虚荣心、证实意志力、达到飞黄腾达目的的必要手段。在这场爱情游戏中,二人共同的东西不是真情与融洽,而是虚荣的竞赛与权术的比拼。因此,于连的第二次爱情冒险自始至终是一种理智支配下的“脑袋里的爱”,而非温情的、自发的“心坎里的爱”。

真正的爱情,像于连最终认识到的他对德·瑞那夫人的爱,是从对方身上发现优秀品质,他们所期待的爱情幸福也不是虚幻的。爱情、

激情总伴随着敬重,建立在理智、意志、情感和谐无间的基础之上。于连爱的是真实的德·瑞那夫人,真实的玛蒂尔德他并不爱。与德·瑞那夫人的爱是激情,与玛蒂尔德的爱是虚荣。在同德·瑞那夫人的交往中,于连产生了越来越强的恻隐之心,而与玛蒂尔德相处他预备的是饲虎之道。

司汤达认为,欲望出于自身而且竭尽全力满足欲望的人便是高贵的人。从精神意义上讲,高贵和激情完全同义。真实的激情也出现在虚荣的疯癫之后,和人物在崇高时刻登上顶峰时静穆的心境相融合。《红与黑》里,于连临死前的宁静和过去病态的躁动恰成对照。从虚荣向激情的过渡,在明智和坚定的于连身上,有时可见一种濒临疯狂的热情因素,有时则出现一种达到自我牺牲顶峰的温柔因素。

于连虽然曾经利用过女人作为进身的阶梯,但他毕竟对女人有过真情并终归以真诚的回归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历程。现实生活的压抑,曾迫使他在自我实现的过程中奋力反击,在反击中又不得不着意伪装自己,并因此玷污了自己的英雄梦和人格理想。在狱中,他空前的平静,睡得着觉,还有心欣赏监狱里建筑的优美,注意到“很深的院子的一边从两堵墙之间的狭窄的空隙出去有一片美丽无比的景致”,这与他以前的紧张痛苦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跟德·瑞那夫人在一起,他的猜疑马上被追求幸福的自然倾向所取代。最后,他觉得一切都已过去,平静地等待死亡时,他又成了他自己。他曾经追求过许多幻景,到头来,却在与德·瑞那夫人的崇高爱情里净化了心灵,找到了宁静的幸福和满足。

总之,于连是法国王政复辟时期的悲剧性人物,虽然他有对统治阶级的反抗意识和行动,但他终究不能成为大革命时代的英雄。时代铸就了他具有强烈的爱憎和敏锐的判断力,但内心却是狂妄的自尊与奴仆时的自卑的的矛盾统一体。

参考文献:

1、郭谦:《〈红与黑〉导读》,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

2、《外国文学评论》,湖南人民出版社

3、《红与黑》司汤达,译林出版社

赵化南联系电话:136******** 84073501(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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