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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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与故事

作者：风细细

来源：《中学生百科·写作》2015年第02期

何涣所在的跆拳道馆每月都要举行一次毫无技术与美感可言的室内群体竞技比赛。这是教练他们自发自主妄想出来的特色比赛，由于文化等软实力的欠缺，比赛规则被制定得非常简单粗暴——全场互摔，摔到最后，剩者为王。既不要求运用平时所学的腿法，也没有摔得漂亮的技术加分项，总之就是摔。这和跆拳道与体育精神有半毛钱关系吗？这不重要，教练是道馆的最高领导人，在不过分出卖人格的情况下附和教练的任何提议并表现出合理的热情是一个学员的本分。课本怎么教的？要尊师重道的嘛。

但何涣内心对这项体育赛事还是非常抗拒的，每个月都有几天变得异常焦躁不安，像班里一些奇怪的女同学一样。何涣害怕这个大乱斗完全是生理上的原因，他有足够强大的内心——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强大这两个字无论在他的身高还是体形上都得不到体现，用何妈妈的话来说就是：胳膊腿跟小黑一样，能闹腾出个啥？哦，小黑是何爸爸抱来的狗崽，刚断奶，小细腿走起来时还颤巍巍的。

当一个人刻意逃避一些不愿接受的事实并因其感到害怕时，我们通常称之为怯懦；何涣将被师兄们无情放倒是他不愿接受的事实，但他更不愿承认自己是怯懦的，他将这种行为描述为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他就像一只深谙大自然物竞天择的法则的动物，非常地道。

当伺涣被肱二头肌异常发达的大师兄一手擒脚一手扼胸以头朝地的姿势左右晃荡两下后轻柔地平放在地上时，他发誓再也不要听那首关于大雨如何让这座城市颠倒的情歌了。他的胃里一阵翻滚，有一股激昂的情绪想要破喉而出，他几个箭步冲到门口，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但就在将要吐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郭奕翕。

当留着齐刘海的郭奕翕出现在伺涣面前时，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胸腔内有一股陌生又激荡的情绪汹涌地翻滚着，仿佛要把他推向另一个奇妙的世界。他想要开口说声嗨，但刚才那一股喉咙里的激昂情绪并没有消退，于是他在张嘴的瞬间，他将上午吃的稀饭、榨菜以及半个肉包子全都吐在了郭奕翕的脚上。

何涣吐完抬头看郭奕翕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何涣觉得一切都完了，但他还是想要补救，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当面夸一个女孩子，他说：你真美！

美到吐了是吗？

郭奕翕是来跆拳道馆报名的，她居然没有被一开门就吐她一脚的何涣吓跑，而是毅然决然地交了报名费。幸好她有铁人般的意志，不然教练一定会以妨碍道馆开枝散叶（哦，是传道授业）为由让他打扫道馆一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