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庭主义”到“民族主义”——赛珍珠抗战题材小说《龙子》中

2016年11月第18卷第6期

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Jiangsu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Edition ）

Nov．2016Vol．18No．6

DOI ：10．13317/j．cnki．jdskxb．2016．076

［赛珍珠与中美文化交流研究］特约主持人姚君伟

从

“家庭主义”到“民族主义”———赛珍珠抗战题材小说《龙子》中的家国情怀

张

宇

（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南京210023）

摘

要：《龙子》是赛珍珠抗战题材小说中的扛鼎之作。在这部作品中，作者不仅基于人道主

义立场声援和支持中国抗战，更是透过人文主义视角挖掘出千百年来中国农民“土地情结”背

后所孕育出的文化品格和民族精神。尽管民族主义并非中国文化的传统特征，而是近现代中国社会和历史发展的产物，但在赛珍珠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笔下，中国根深蒂固的家族制度所构建出的道德准则和价值体系使中国完成了从“家庭主义”向“民族主义”的转变，传统意义上的家国情怀在民族危难时刻得到了进一步诠释和升华。

关键词：赛珍珠；家庭主义；民族主义；文化品格；民族精神；家国情怀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604（2016）06－0032－04

收稿日期：2016－10－20

作者简介：张宇，讲师，文学博士，从事英美文学研究。主持人简介：姚君伟，教授、博士生导师，文学博士，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①如果说文学性不足是赛珍珠的硬伤，小说《母亲》则是个例外。作为赛珍珠的代表作之一，它在文学界获得了很高的评价

。《纽约时报》书评指出：“《母亲》是赛珍珠至今创作的所有作品中，最具有建筑统一性和简洁有力特征的作品。简洁和力度几乎具备了强大的

特质。不仅如此，赛珍珠的成就还表现在她从人类普遍价值观的角度来描述与我们自己相异的民族。”伦敦的

《时代》文学增刊也认为，“赛珍珠从未曾写过比《母亲》还好的书，她凭借敏锐直觉的天赋，深入中国农村妇女的思想、内心和精神之中，揭示了生命永恒的价值。

”参见李云雷

《赛珍珠：如何讲述中国的故事》，载于《南方文坛》2014年第3期第1－3页。1938年，赛珍珠凭借《母亲》《大地》等一系列中国题材小说荣膺诺贝尔文学奖，她也因此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文学性不足①，以及其作品丰富的话题性和敏感的政治性，引发了包括威廉·福克纳和罗伯特·弗罗斯特在内的美国主流作家的普遍质疑和责难。翌年，赛珍珠首部抗战

题材小说《爱国者》问世，沿袭了其一以贯之的现实主义表现手法和“白描”式创作风格。尽管远

离硝烟弥漫的中国战场，赛珍珠从未放弃她作为社会活动家的人道主义信念和作为文学创作者的人文主义理想，先后推出长篇小说《中国天空》（1941年）和《龙子》（1942年），声援中国和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在中国遭受日本军国主义铁蹄蹂躏与践踏的生死存亡之际，

赛珍珠用自己的方式为抗战奔走呼告。

赛珍珠坚信，中国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屈服。在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典礼上，她向全世界掷地有声地宣布：“我现在对中国的敬仰胜似以往任何时候，因为我看见她空前团结，与威胁着她的自

由的敌人进行着斗争。由于有着这种为自由而奋

斗的决心，而这在一种极其深刻的意义上又是她的天性中的根本性质，我知道她是不可征服

的”［1］

。事实上，早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的

1935年，赛珍珠就曾发表过一篇题为《东方和西

方———我们不同吗？》的演讲，在剖析文化心理差异所造成的东西方之间隔阂与误解的同时，阐述了中国人淳厚的文化品格和坚忍的民族精神。赛珍珠认为，相似的自然地理环境（如幅员辽阔和物产丰富等）决定了中美两国人民的情感体验和民族性格大同小异。生活方式纵有千差万别，沟通与理解将是最终归宿。对比之下，日本与英国则同属岛国，发展空间的制约决定了其寻求领土扩张的必然性，从而滋生出“对于普通法则的绝对忠诚、匹夫之勇、爱国主义、对帝国的向往”

［2］

等狭隘民族主义情绪。一年之后，赛珍珠在美国华盛顿宪法大厅发表演讲。面对两千五百名听众，她再次强调中美两国人民在民族性格上的高度相似性，其中包括“务实求是、不受约束以及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