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2005年,整整一个世纪,中国电影遭遇了风雨蹉跎,一路历经沧桑,饱尝挫折,却又百折不挠,承载着民族文化的积淀,成就了辉煌灿烂的百年光影。中国电影深深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观众,很多人耳畔仍能响起那些电影老歌,眼前闪过那些荧屏片段,张口吟诵出一句句经典台电影片名翻译的文化适应
阮红梅,李娜
(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陕西西安710072)
【摘要】电影片名的翻译过程,既受到原语文本的约束又被赋予一定的创造
性。由于各民族在文化背景上存在巨大差异,译者应该正确把握译语民族语言中
的文化信息,不断进行选择和适应,以求在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中达到最大程度
的功能对等。文化适应作为译者翻译过程中着重考虑的因素之一,不仅为片名翻
译的动态性过程提供了理论依据,同时对电影片名翻译的规范化起到了引导作
用。
【关键词】电影片名翻译;
文化适应;文化信息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002-8919(2006)04-0138-05CulturalAdaptationintheTranslationofMovieNames
RUANHong-mei,LINa
(CollegeofHumanities,EconomyandLaws,NorthwestIndustrialUniversity,Xi’an710072,China)
Abstract:Thetranslationofmovienamesisconstrainedwithtextualstructureof
sourcelanguage,butisalsoempoweredwithcertaincreation.Duetosomebig
differencebetweenvariousculturalbackgrounds,thetranslatoroughttoaccurately
masterculturalinformationofthetargetlanguage,andrepeatedlymakechoiceand
adaptationinordertoachievemaximumfunctionalequivalencebetweenthesource
languagecultureandthetargetlanguageculture.Culturaladaptationasoneofthe
factorspaidmuchattentionintheprocessoftranslation,notonlyprovidesa
theoreticalgroundforthedynamicprocessoftranslationofmovienames,butalso
servesasguidanceforstandardizingsuchakindoftranslation.
Keywords:translationofmovienames;culturaladaptation;culturalinformation
语言文学研究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6年第4期
收稿日期:2006-04-15
作者简介:阮红梅(1965-),女,北京人,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外国语言文学系教授,主要研究语言翻译;
李娜(1978-),女,山西太原人,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外国语言文学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语言翻译。138
词;电影塑造的一个个形象,更是深深渗透了他们的灵魂。回首电影百年,我们已无需多言,电影无论是其艺术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已成为人类社会的瑰宝。
电影,作为当代社会最具影响力的一种艺术形式,已成为各国和地区传播自身价值观念,表现自身独特文化形态的一种手段,而作为特殊电影品种的译制片,又为亿万观众打开了一扇了解世界异域文化的窗口,也为中外交流架起了一道全新的友谊的桥梁。经典译制片可谓数不胜数,《简爱》、《叶塞尼娅》、《巴黎圣母院》、《居里夫人》、《尼罗河上的惨案》、《追捕》、《远山的呼唤》、《复活》、《人证》、《蝴蝶梦》、《舞台生涯》、《虎口脱险》、《魂断蓝桥》、《茜茜公主》、《佐罗》等等,在语言翻译上以及配音艺术上都是上乘佳作,为中国观众塑造了栩栩如生的电影形象,许许多多的经典对白,被无数观众烂熟于心、脱口成颂。影片中演员的服饰甚至成为人们追逐的时尚潮流,足见其艺术魅力。而在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潮流中,无数的外译影片也蔚为大观,《红高粱》、《秋菊打官司》、《霸王别姬》、《卧虎藏龙》、《和你在一起》、《香魂女》、《喜宴》等等,以国际大奖的殊荣,带着强烈的民族精神、高水平的中国制造质量聚焦了世界的目光,冲击了国际电影舞台,使国际电影节一次次变成了中国电影节。
无论是汉译片还是外译片,语言的翻译都是不可回避的,而电影片名的翻译又是独特而最显魅力的一面。电影片名,不仅要表现影片内容,传达主题信息,确立全片的感情基调,还要吸引观众,增加电影票房。因此,在译制电影的传播和推介过程中,电影片名的翻译无疑是重中之重,起到了关键性的导视作用。
然而,与当今电影事业欣欣向荣不相称的是,片名翻译中出现了大量的一名多译、随心所译的粗制滥造的状况,电影翻译界对此尚无一套比较完整可行的原则来指导片名翻译,片名翻译的研究也大多限于翻译方法的讨论。鉴于片名翻译的文化媒介作用,从文化角度探究电影片名的翻译具有现实意义,对于提高电影商业价值、促进电影文化交流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本文意在以维索尔伦的“适应论”为理论框架,从文化适应角度对电影片名翻译中的文化因素加以探讨,通过大量实例分析,展现电影片名翻译中的文化冲突和适应现象,进而指出文化适应是电影片名翻译的关键之一,以试图对规范电影片名翻译做出有意义的尝试。
一、电影片名的特征
电影片名是对电影内容及主题思想的浓缩概括,片名字数不应过多。文字要求优美、生动、言简意赅,具有强烈的感染力和吸引力,同时应满足目的语多层次文化背景的需求。许多优秀的译制片,如WaterlooBridge《魂断蓝桥》,GonewiththeWind《乱世佳人》,TopGun《壮志凌云》等在中国观众中经久不衰,除了影片感人至深的情节、精美的商业包装之外,巧妙的译名更是起到了有益的作用。美国大片TheMatrix,其名源于计算机术语“矩阵”,抽象的科学概念令人费解,而中文译名《黑客帝国》不仅对电影内容有所引导,而且抓住了科幻片的特质,一举获得了商业上的成功。国产电影《霸王别姬》在法国上映时轰动了国际影坛,并获得第46届法国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成功的译名FarewellMyConcubine为其增色不少,有效地转换了外国观众所不熟悉的文化、历史内涵。由此可见,对于观众而言,电影片名就是电影的“门面”,它对观众的视觉冲击力会对影片产生增值效应,既有利于实现其艺术价值,发挥文化传播的功能,也有利于实现其商业价值。
二、电影片名翻译现状
电影是文化性和商业性的综合体,电影片名所具有的商业价值决定了它作为一种特殊的翻译形式,不同于文学翻译,不能用传统的翻译理论来束缚它,而应该采取目标取向策略:在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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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传达原作意图的基础上,注重目的语观众的反应,考虑其审美习惯、期待视野及接受能力等,以达到文化交流的目的。[1](P8)然而,因为缺乏指导原则,当今的片名翻译在随意的方法处理下存在很多问题。
1.直译法处理
电影片名的直译是根据原语和译语的语言特点、修辞特点,力图再现原语片名的内容和形式。当原语与目的语能够在功能上达成一致时,这不失为一种简单而又行之有效的翻译方法,如:“AnnaandTheKing”《安娜与国王》,“TrueLies”《真实的谎言》,“DancewithWolves”《与狼共舞》,国产影片《英雄》“Heroes”,《秋菊打官司》“QiujuGoestoCourt”,《一声叹息》“ASigh”等。然而在实际的影片翻译中,这种形式与内容可直接对应的作品较少,一味地采取直译法,只会破坏原片的艺术效果。如喜剧片“TheDuke”曾被直译为《公爵》,而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只获得了巨额财产的公爵的爱犬,显然影片名和内容相距甚远,译名《亿万神犬》则较好地满足了观众的期待视野。惊悚片“TheThirdMan”《黑狱亡魂》讲述马相斯在追查朋友哈里车祸身亡的真相时,出现了一系列的神秘现象,现场的第三个目击证人即是第三者。最初的译名《第三者》很有可能误导观众以为是一个有关家庭婚姻的伦理片。类似这样完全采用直译法处理的影片不胜枚举,使得影片所包含的信息价值无法准确体现。
2.意译法处理
电影片名过分直译会让人觉得晦涩难懂,从而降低观赏欲望。为了使观众真正理解原片名的内涵,译者采用意译方式,通过增词、转类、扩展等手段以实现片名的信息、文化及审美价值。[1](P12)“TheInterpreter”《翻译风波》,“Shreck”《怪物史莱克》,“Speed”《生死时速》,“JustMarried”《新婚告急》,《寻枪》“TheMissingGun”,及《城南旧事》“OldDaysinSouthernBeijing”等就是运用意译法的成功范例。但是,电影片名的意译法不等同于胡译、乱译,过度的意译造成了片名翻译的无序、混乱状态。如经典音乐剧“TheSoundofMusic”的大陆译名《音乐之声》,就比港译《仙乐飘飘处处闻》简洁朴实许多,而台译《真善美》则显得过于直白,不易引起观众兴趣。动画片“Antz”发行时也有三个译名,分别是《蚂蚁》,《小蚁雄兵》和《蚁哥正传》,显然,后两者采用意译法明显好于直译《蚂蚁》。然而,“正传”通常用来描述一个人的生平经历,用在此处虽新颖却不妥,《小蚁雄兵》恰好地展现了影片的题材,同时,小公蚁勇敢、无畏的英雄形象让观众遐想联翩。
3.别译法处理
在直译、意译均不能恰如其分地体现原片的内容甚至失去原片的韵味和特色时,译者会以原片为基础,另立译名。如“GoneWiththeWind”《乱世佳人》,“Mr.HollandOpus”《春风化雨》,“Anastasia”《真假公主》,《花样年华》“IntheMoodforLove”,及贺岁片《甲方乙方》“DreamFactory”,《大腕》“FuneralofFamousStar”等。然而,目前,在我国尤其是港台影视界,一些译名因为追求纯粹的“票房利益”而不顾影片的真实含意和意境,使观众望而却步,严重破坏了原片名创作者的艺术理念和审美情趣。“Shawshank’sRedemption”《肖申克的救赎》曾被译作《刺激1995》,“Spartacus”《斯巴达克斯》译为《万夫莫敌》,“SingingintheRain”《雨中曲》译作《万花戏春》,“TrueLies”《真实的谎言》也有《魔鬼大帝》的译名,这些译名滑稽可笑,使观众不知所云。成功的译名能够在忠实影片主旨的前提下,同时唤起观众强烈的欣赏欲望。
三、适应论与电影片名翻译
国际语用学学会秘书长维索尔伦(JefVerschueren)于1999年在《语用学新解》(UnderstandingPragmatics)一书中以全新的角度诠释语用学,提出了语言适应论(TheoryofAdaptation)。适应论强调,语言的使用是“一个不断的选择语言的过程,不管这种选择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也不管它是出于语言内部的原因还是语言外部的原因。”[2](P55-56)这种选择可140
以发生在语言结构的任何一个层次,也可以是语言策略的选择,但要求适应交际环境和交际对象。语言使用者之所以能够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做出种种恰当的选择,是源于语言的三个特性:变异性(Variability)、商讨性(Negotiability)和适应性(Adaptability)。前两者分别为语言选择提供了可能性和方式,而语言的适应性则“能够让语言使用者从可供选择的项目中做出灵活变通,从而满足交际需要。”[2](P173)
维索尔伦的动态适应观对翻译研究具有启发和指导意义。翻译活动本身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选择的目的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满足交际双方的需要,获得交际的成功。电影片名翻译作为特殊的实用文本,强调其功能性,因此,译名应尽可能地适应译语观众的各种需要,保证译名在片名语言、文化信息和功能效应上与原片名达成一致,这样,影片的信息价值、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才能得以充分展现。
四、文化适应指导下的电影片名翻译
翻译作为跨文化交流的桥梁,不仅是语言的翻译,更是文化的翻译。优秀片名的翻译就是不断选择、适应文化的结果。因此,文化适应在电影片名的翻译过程中显得尤为重要。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指出:“对于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熟悉两种文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重要,因为词语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3]对于电影片名翻译中所涉及的文化适应现象,作者拟从审美心理、典故习语及宗教文化等方面予以分析。
1.审美心理的适应
审美心理作为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影响思维方式进而决定语言表达的深层原因。汉民族讲究求偶对称,和谐统一,因此,汉语中多采用四字结构;西方人则崇尚语言的简洁美,强调简洁是智慧的灵魂[4](P37)。这一潜在因素反映在电影片名中,即大量西方影片采用单个词语,如“Fugitive”,“Patton”,“Eraser”,“Happiness”,“Bounce”,“Beautiful”,汉语片名则分别译为《亡命天涯》、《巴顿将军》、《蒸发密令》、《童年往事》、《机票情缘》、《美若天仙》。经过这样处理后的译名不仅让中国观众对电影内容大致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
各个民族的审美标准不尽相同,表现在各个方面,例如对动、植物的态度、对颜色的联想等都存在很大差异。如影片“BathingBeauty”译为《出水芙蓉》就比较迎合中国人的审美心理,“芙蓉”在中国民间常用来形容举止文雅的女子,而“出水”正体现了“bathing”在片中的真正含义,对观众有视觉上的冲击力。生活伦理片《龙年警官》被译为“PoliceOfficerin1988”,由于西方缺乏中国这种用动物作年号的传统,所以,这样的译名可谓恰到好处,既点明了故事发生的年代,也避免了中西方因对“龙”的不同理解和感受而误以为是含暴力色彩的动作片。另外,影片《红色恋人》讲述了革命战争时期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该片译为“ATimetoRemember”不仅保留了电影的主题——
—不能忘却的美好回忆,同时有效地避开了红色在中西方文化之间的不同内涵。同样,反映改革之初社会生活的影片《赤橙黄绿青篮紫》“AllColorsoftheRainbow”,也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影片的内容。
电影片名是电影制作者精心设计的,为了在原片名和译名间达到等值,就要适应译语观众的审美心理和语言规范,这是保证电影实现其价值的前提。
2.典故习语的适应
片名通常都以简洁精练的语言,运用比喻、典故等多种手法对作品做出高度概括和归纳。而典故、习语中所包含的浓厚文化信息决定了翻译时需要解决语言与文化的双重矛盾,片名翻译更是如此。
2004年最具影响力的华语影片《十面埋伏》,片名出自中国古曲“十面埋伏”,用来形容四周危机重重。这一概念对于外国人是不能理解的,因此,译者根据剧情直接译作“House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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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ingDaggers”,以影片中的武侠门派命名电影,让观众对影片题材一目了然,进而引发观看欲望。同样,《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一反映凄美爱情故事的电影被译为“TheButterflyLovers”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但别具一格的译名“NewRomeoandJuliet”则适应了西方观众的文化心理,更能引起思想的共鸣。美国片“OneFlewovertheCuckoo’sNest”在台湾被译为《飞越杜鹃窝》,让人感觉很茫然。“Cuckoo’sNest”在英文中的隐含意义是“疯人院”,故事讲述的也是一名男子在疯人院里的一段遭遇,所以,《飞越疯人院》能更好地概括电影的内容,并在中西方观众中产生相似的心理反应。影片“Hobson’sChoice”曾被误译为《霍布逊的选择》,主人公的名字就是Hobson,乍一看没有问题,但与实际电影情节大相径庭。该习语本意为“无可选择”,影片正是描述了鞋店老板Hobson先生不愿意把大女儿嫁给店里的伙计,结果遭到三个女儿同盟的反对,于是屈从了她们的故事。因此,译名《女大不中留》更能迎合中国人的表达习惯,从而获得思想共鸣。
由此可见,典故、习语都具有鲜明的民族文化特征,译者需要采用灵活的策略,兼顾喻体形象和语言表达,在原语观众和译语观众间实现等效翻译[4](P265)。
3.宗教文化的适应
作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宗教文化广泛而深刻地影响着社会生活中的语言交际,进而引起人们言语行为和语言观念上的差异。
西方宗教常采用“七”来规范人的道德行为或宗教仪式,因而,数字“七”对西方语言有着深厚的影响。美国电影“Seven”是一部反映圣经中七宗罪过的恐怖片,外国观众在看到片名时很容易联想到它在西方宗教文化里的特殊含义,而中国人却无法产生这种共鸣,影片译为《七宗罪》,使人们的联想较为具体了。西方人对数字13十分忌讳,而且也避谈星期五,13日配上星期五被认为是双重的不吉利,这自然源自《圣经》里“最后的晚餐”。恐怖片“Fridaythe13th”若直译为《13日星期五》,显然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译名《黑色星期五》则较好地融入了英美文化,并能在东西方观众中达到功能等值。此外,“TheSixthDay”是一部讲述人类克隆的科幻惊险片,直译片名《第六日》,完全没有体现该片名的信息价值,中国观众不能领会第六日的文化内涵:“创世纪”中,上帝在第6日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结合影片内容,笔者认为《克隆帝国》更能撩拨观众兴趣,发挥“导视”功能。
因此,翻译时要综合考虑电影片名所包含的宗教信息,作出有效的适应,才能引起译语观众的文化认同。
五、结论
电影片名的翻译过程,既受到原语文本的约束又被赋予一定的创造性;由于各民族在文化背景上存在巨大差异,译者应该正确把握译语民族语言中的文化信息,不断地进行选择和适应,以求在原语文化和译语文化中达到最大程度的功能对等,而文化适应作为译者翻译过程中着重考虑的因素之一,不仅为片名翻译的动态性过程提供了理论依据,同时对电影片名翻译的规范化起到了引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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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俊华)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