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力作--评程广丽新著《本真性的日常生活

第39卷第5期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V〇1.39 No.5

2017 年 5 月Journal ofHuzhouUnivcrsity M ay，2017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力作评程广丽新著《本真性的日常生活如何可能：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研究》

卢国琪

(南京审计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南京211815)

近读程广丽新著《本真性的日常生活如何可能：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3月出版），始终被该著系统深邃的思想内容所吸引，始终被作者勤于治学、善于治学的学术智慧

所折服。该著在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坚持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立场与政治经济学

的批判精神，对卡莱尔?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从理论渊源、日常生活的生存模式、本真性的日常生

活设计、与马克思思想的比对鉴别、当代价值等五个方面进行深刻的审视，并把马克思以“实践”为思想指

归和理论支点的生活世界理论与科西克以“本真意识”为核心的人本主义生活世界理论进行比较，反思科

西克日常生活理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与贡献，正视科西克日常生活理论的偏离与走远，以期获得对

科西克日常生活理论的真实认识与完整把握。通读这部著作，深感它是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力作，我认为该著值得称道的地方很多，特别是如下几个方面值得点赞。

一是选题精准，思路清晰。法国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政治思想家阿历克西?德?托克维尔（Alexisde Tocqueville)曾说：成功机会一半以上就在选题，不仅因为需要找一个公众感兴趣的主题，尤其因为需要

发现一个能使我自己也为之振奋并为之献身的主题。”[1](P2)写好一部学术专著的成功要素固然很多，但我

认为选题还是前提和关键因素，程广丽的这部专著之所以写得很成功，我认为首先在于其精准的选题。大 家知道，随着中国学术界对“西方马克思主义”（Western Marxism)以及“新马克思主义”（New Marxism)

研究的不断深人，“日常生活批判理论”（Thc critique theory of everyday life)作为一种新型的文化哲学理论，以西方马克思主义和新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的理论姿态开始进人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者们的

视野当中。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黑龙江大学为突出代表的研究团队对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这一

独特的学术领域进行了开拓性的探讨，取得了一定性的成果。之后，伴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加深以及中国改

革开放步伐的不断加快，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研究也在其他一些高校和科研机构得以不断拓展和深化。人类社会进人21世纪以来，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在我国学术界已经成为最重要、最受关注的研究领域之一，中国学术界大多数集中于对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典型代表人物如卢卡奇（C e o g lu k a c s)的日常生活

批判哲学、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阿格妮丝.赫勒（Agnes Heller)的日常生活

批判理论等进行了相对普遍深人的研究。程广丽以敏锐的学术眼光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那就是

在整体的研究格局中，我国当前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呈现出发展不平衡的状态，即使对东欧马克思主义

的典型代表人物如亚当?沙夫（Adam Schaff)、阿格妮丝?赫勒以及伊凡?斯维塔克（Ivan Svitak)等进行

了一定探讨，但从总体上看，作为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代表和组成部分、同样具有重要地位的科西克

却被研究得甚少。作者以犀利的眼光精确瞄准这个不平衡点，作为研究选题对象，这是难能可贵的。由此 可见，作者之所以将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这一带有浓厚存在主义、新“人本主义”现象学色彩与基调的

日常生活批判哲学作为选题研究的对象，是因为他所批判的人的日常生活的异化现象其实已经普遍浸透

于当今中国社会的现实中，而在当前的中国学术界，人们对这一问题的关注与研究还远远不够。

正是因为作者以敏锐的学术眼光精准地确立了一个合适的研究选题，其思路才一步一步清晰起来。

收稿日期：2017 03 16

作者简介：卢国琪，南京审计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从事中国近现代思想文化史和中国共产党思想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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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经历了“走近科西克”—“走进科西克”—“走出科西克”的反复折腾的心路历程，最终展现出一条非常清晰的研究思路：这本专著的核心内容是以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为总的问题域，以东欧特别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历史与现实为主要的依托背景，以人的生存论为主线，在认识论与本体论的双重维度及其相互关系中阐释科西克关于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独特见解，运用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对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解读；并在此基础上，厘清主体、理性、异化、实践、存 在、启蒙、辩证法、现代性等哲学范畴，批判性分析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具体内容与理论指向，阐明 人的存在的精神实质与辨证内涵。

二是体系独特，思想深邃。本书坚持的根本研究方法是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遵循的 内在逻辑线索是“科西克是如何界定日常生活图式及其特征的”“科西克对人的异化现象持什么样的立场”以及“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最终出路是什么”，在此基础上，对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阐释和研究，在研究框架上体系独特。全书共六章，包括引论、正文和结语。第一章《引论》，主要介绍本书研究的缘起意义，包括本书的研究背景、研究对象、研究现状及研究意义；并在此基础上对本书的研究思路、研究 框架、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进行了阐明。第二章《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思想资源与现实背景》，其逻 辑主线是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哲学资源。作者认为，科西克在黑格尔、马克思、青年卢卡奇、海德格 尔、列斐伏尔等人那里获得了深厚的理论资源和思想支撑；同时，捷克斯洛伐克自身争取解放与自由的民族运动，以及东欧同时代思想家如亚当?沙夫、斯维塔克等人也对科西克的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第三章《“伪具体世界”：日常生活的生存模式》，主要从本体论的角度来阐述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即日常 生活的形而上学，并揭示出“伪具体世界”是日常生活的主导生存样态和生存模式，日常生活的构成要素与 一般图式。第四章《“具体总体”的辩证法：构造与生产》，从认识论的视角出发，以“具体”“总体”“具体总体”为重点范畴，将科西克的“具体总体”的辩证法作为解析其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主导性方法，并在这一基础上，寻求异化日常生活的摧毁与具体实在的构造即本真性日常生活的具体路径。第五章《生活世界的理论辨识:科西克与马克思—诗性之思与现实变革》，本章充分运用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将科 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与马克思的生活世界理论进行理论辨识，所进行的比较性阐释包括关注的具体内容、研究问题所运用的具体方法以及主导话语的实质等方面，并在理论上辨明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对马克思的生活世界理论究竟做出了多大贡献，同时在哪些方面背离了马克思的原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并分析出其背离的主要原因。第六章《结语：一种新人本主义现象学生活愿景的新描绘及未来走向》，对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所延伸出的意义内涵以及未来走向进行了理论的预测。该书的上述框架结构蕴含了一个独特的体系，那就是除了引论是学术规范所必需的内容外，其余各章存在着层层递进的逻辑关系，这种逻辑关系是不能颠倒的，这充分显示了作者构思中的非一般的独特的逻辑抽绎能力。

在这一独特的体系中蕴含着丰富的研究内容。通读全书，不难看出，本书运用了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其立足点是科西克对马克思思想的基本解读所建构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作者围绕着科西克关于人的存在和人的命运的主题进行了理论运思，对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了逻辑结构和历史结构的整体解析，从而对中国日常生活批判理论提供积极的有益的借鉴与启示。总 体来看，本书有四个方面显示出思想深邃的特点。其一，从逻辑与历史统一的视角，深层解读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哲学的理论资源、思想支撑与现实背景，在隐形的逻辑支撑与显性的话语表达上，梳理和阐释科西克哲学所包含的黑格尔、马克思、青年卢卡奇、海德格尔、后现代的基本语境，捷克斯洛伐克自身的民族解放运动现实，以及同时代其他思想家的影响与渗透，为完整把握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思想根基。其二，立足于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在解读科西克的哲学与日常生活批判的内在关系上对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解读，作者认为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从根本上看就是一种文化哲学，即哲学自身所特有的一种对人的存在异化现象的微观领域内的批判与反思，也是新 人本主义现象学的时代性建构。其三，以马克思的生活世界理论为基本参照，充分挖掘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并将这一理论与马克思的生活世界理论进行理论辨识，并对科西克以“伪具体世界”为核心的哲学本体论、以“具体总体”为主导的哲学辩证法的方法论以及以“总体性”为主要方式的认识论模式进行解读。在此基础上，把科西克的“伪具体世界”的本体论思想以及“具体总体”的辩证法思想及其二者内在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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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于其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当中，对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辩证解析的根本视域是其存在论与辩证法。其四，将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比较和分析是置于现代性批判理论的框架内的，并把它与当代各种现代性批判思潮结合与融通在一块，从其文化哲学的视角对人的存在的异化现象获得的认识更加具有宽阔的视野。

由是观之，把深邃的思想内容蕴含在独特的框架体系之中，这是本书的一大亮点，充分显示了作者具有不同一般的熟练驾驭文献资料的分析能力和逻辑抽绎思想观点的综合能力。

三是方法交织，创新凸显。英国哲学家培根曾经说过：跛足而不迷路，胜过健步如飞而误人歧途的人。”这说明无论做什么事情，方法极为重要。写好一本专著，研究方法就显得尤其重要了。本书的研究基础是科西克最近30年围绕人的存在问题、人与世界的关系问题以及现代性问题写作的两部英文著作。为 了充分展示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哲学的理论全貌，本书选择从科西克所一贯秉持的“批判”立场切人，目的 在于对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予以全方位的关照，阐释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思想主旨和理论内涵。为达此目的，作者在研究方法上也是颇具匠心的，本书不是单一地选择一种研究方法，而是把历史现象学的方法、文化哲学的方法、范畴分析的方法、阐释批判的方法等几种研究方法交织在一起。第一，历 史现象学的方法。作者将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置于历史的问题与历史的尺度之内进行检视，在对 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解读中，运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方法，以“历史”为基本尺度进人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哲学话语当中，不仅对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逻辑层面的分析，而且把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历史结构与逻辑结构有机结合起来进行研究。第二，文化哲学的方法。文化哲学是对历史地生成的人的存在方式进行文化层面的解读与研究的一种新的哲学方式，它关注人的异化状态是如何存在的问题，作者在运用这种研究方法时，内在地包括两个基本维度：一是以总体性的视野对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探讨；二是在具体的层面对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与其他思想家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进行比较和分析，通过比较的研究方法凸显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独特性。第三，范 畴分析的方法。作者认为，科西克所研究的“日常生活”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日常生活”，它是哲学层面或者哲学意义上对我们“平日”所生活的日常生活世界的批判性反思、深层考量和哲学反思，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是一种形而上学哲学，它由许多个哲学范畴组成。作者采用范畴分析的方法，对构成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诸多范畴如“伪具体世界”“总体世界”“平日”“历史”“实在”等范畴进行哲学解析。第四，阐释 批判的方法。作者认为，“批判”不是传统意义上我们所理解的简单的“批驳”或反驳，而是一种研究方式，是一种辩证分析和研究问题的方法，或者态度。正如康德把批判理解为“分析”“辨析”“划界限”等含义一样，批判的实质就在于阐释性的分析和研究，将关注的重心放在揭示人的行为和思想的基础上。作者在研究中，把阐释批判的方法运用得淋漓尽致。

作者把几种研究方法交织运用在一起，使得全书的研究创新凸显出来。在我看来，一本成功的著作，其创新之处不在于多，而在于精。该著作的创新凸显之处主要精于三个方面。第一，从理论渊源上梳理了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思想资源与现实背景，使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的支撑性内容得以完整展现。第二，从主要内容上阐释了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对马克思生活世界理论的拓展与深化，以及对马 克思生活世界理论的背离与倒退，从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上挖掘出科西克的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究竟在哪些方面发展了马克思，又在哪些方面偏离了马克思。第三，批判性地分析了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对当前构建中国大众化文化批判的借鉴意义，以及这一借鉴的有限性。

程广丽的《本真性的日常生活如何可能：科西克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研究》是在其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修订出版的。作者在南京大学哲学系做博士后期间，对其博士论文又再一次进行了完善，增添了新的内容。我相信，作为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力作，该书的学术价值将会在使用中不断彰显出来，其特色也将被学术界所认同。这部著作在推进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研究中将会发挥积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法]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M].冯棠，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责任编辑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