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俄汉民族文化看亲属称谓词的差异_汪成慧

2004年7月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ChinaThreeCorges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Seienees)
Jul.2004
第26卷第4期Vol.26No.
从俄汉民族文化看亲属称谓词的差异
汪成慧
(达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四川达州635《X洲〕
摘要:俄汉亲属称谓词在区分宗族与非宗族、血亲与姻亲、父系与母系以及长幼辈分、面称、泛化、派生词
等方面存在着明显的差异。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主要是俄汉两民族宗法发展水平不同,生育观和生育数量不
同,以及文化观念和社会结构等不同。
关键词:俄汉;亲属称谓词;差异
中图分类号:H3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一6219(2004)04一0085一03
亲属称谓是指以本人为中心确定亲族成员和本人关系的
名称,是一种普遍的语言现象,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具有
的。在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中,各种语言都相应地具有表示家
庭成员关系的亲属称谓系统,它包括父系称谓、母系称谓、姻系
称谓和类亲属称谓四种。俄语称谓词有两点相同:一是它们在
数量上都经历了由多到少的演变过程;二是俄汉两种语言中有
些基本亲属称谓词的意义是等价的,如oT叭二父亲,MaT。二母
亲,。IH二儿子,助二=女儿,M丫水二丈夫,米eHa二妻子。但
因俄汉两民族文化及语言形式不同,多数表示亲属称谓的相对
应的词又存在着明显的不同点,体现了两个民族文化的差异。
1.宗族与非宗族方面的差异
宗族是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基础。爷爷、奶奶、侄儿、孙
儿、孙女属宗族;而对爷爷这一系统而言,外公、公婆、外甥、内
侄、内侄女、外孙、外孙女属非宗族。汉语亲属称谓词具有严格
区分宗族与非宗族、反映多种关系、互不混淆的特征。如,汉语
常用表非宗族的语素“外”称呼母亲、姐妹或女儿方面的亲属。
据《说文解字》,“外”的本义是“远也”,取其“疏远”的引申意
义。恰如《孙丛子·刑论》所说:“中国之教,为外内以别男
女。”这是“亲”宗族、重男性,“疏”非宗族、轻女性的一种表现。
俄语亲属称谓词一般并不区分宗族与非宗族,常以辈分为
家庭成员分类。如床斌=爷爷/外公)、6a6卿Ka(=奶奶/外
婆)、BH邓(二孙子/外孙)、BH”Ka(二孙女/外孙女)、
n:eM,HHK(=侄少口内侄/外甥)、n:eM,HHH玖a(=侄女/内侄女
/外甥女)等词都是一词多义,“身兼数职”。如果在俄语中一定
要强调是“奶奶”还是“外婆”(这种情况在亲属称呼中十分少
见),那么就只能单独加以说明,如在6a6卿Ka后加ceeKpoBb
(婆婆)或T趁以a(岳母),即6a6脚Ka一eBeKPoBb(奶奶),
6a6a”叮Ka一T白双a(外婆)。商务印书馆版《汉俄词典》、苏联《俄
语》出版社出版、由B.r.牧

德洛夫主编的《汉俄词典》,都将
汉语的“
外祖母”译成6a6脚Ka(eo二opoHoMaTepH),这种指
明“来自母亲方面的”解释型对译,正好说明在俄罗斯人实际的
称呼中,并无区分奶奶和外婆的称谓词。此外,朋olop。朋。n词
也说明俄罗斯人不区分宗族和非宗族。“堂”、“表”理应分属
两个宗族,在俄语里竟用了这小小一词包括堂兄、堂弟、堂姐、
堂妹、表兄、表弟、表姐和表妹等一系列汉语亲属称谓词。
2.长幼、辈分方面的差异
中国传统社会是以纵式结构组织而成的,一贯提倡家庭聚
居,世代同堂,光宗耀祖。家庭要维护“长幼有序”、“长尊幼
卑”的宗法秩序,年龄长幼、辈份高低是极为重要的尺度。因
此,在亲属称谓词里,同辈分区分哥哥和弟弟、姐姐和妹妹、伯
父和叔父、伯母和婶母(婶婶)。在不同辈分的称名习惯中,上
辈对下辈或者平辈之间,不仅可以称名,还可连姓一起称呼;但
下辈对上辈,当面绝对不能直呼其名,否则会被看成不敬不孝、
大逆不道的行为。因为年龄的长幼、辈分的高低与尊卑地位甚
至权力紧密相关,长者的称谓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种观念深
深扎根于经验和资历起决定作用的中国社会里,扎根于崇尚长
尊幼卑秩序的汉文化坚实的土壤之中。
俄语亲属称谓词不区分长幼,而且辈份高低不占重要位
置。在西方文化里,年长并没有优势,资历和经验没有太多优
越性。因此6paT二兄弟cec印a二姐妹、邢朋二伯父/叔父、
T打:(T打Ka)=伯母/婶母(婶婶)。有些则不区别长辈和小
辈,如:HeBecTKa二儿媳妇/嫂子、弟媳、女由埋,3oT、二女婿/姐
夫、妹夫。可以说,以人的年龄长幼或家庭中的位置来称呼个
人是以群体抹煞个体,与西方文化的人本主义背道而驰。此
外,俄罗斯人喜欢打破辈分界限,互以名字或昵称相呼。在他
们的观念中,名字对身份的确认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是足够
的。因此,在下辈对上辈的称呼中,“直呼大名”显得司空见惯。
例如,儿媳妇知aB几H,当面叫婆婆的名和父名八ap、,
收稿日期:20例一03一08
作者简介:汪成慧(1957一),女,四川达州人,达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外语系副教授,主要从事俄语教学与研究。KoH江paTbeBHa(B·jI呱HH《pa及厂a》)。这是因为在俄罗斯人
看来,儿媳(或女婿)不称公公、婆婆(或岳父、岳母)为“爸爸”、
“妈妈”,而称名和父名,既是表示尊敬,又是表示他们之间亲密
无间,十分融洽。
3.血亲、姻亲方面的差异
血亲,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姻亲,是指由婚姻关系结成
的亲戚。血亲规则对称谓的影响体现在分类准则上,它要求对
家庭中父母双方的亲属分别使用不同的称谓。

姻亲准则要求
用两种称谓系列来称呼宗亲和姻亲。在汉语亲属称谓中,血
亲、姻亲
称谓词的区分十分清楚,即汉语里兄弟连襟、姐妹灿
埋、姑婶伯丈是要分明的。如:伯父、叔父、舅父、姑母、姨母是
血亲,姑父、姨父、伯母、婶母、舅母为姻亲,反映了中国人的浓
重的宗亲观念、血亲等级观念和传宗继嗣观念。
俄语亲属称谓词不区分血亲与姻亲。如:职朋既指父母的
兄弟,又指父母姐妹的丈夫,因此朋朋=伯父/叔父/舅父/姑
父/姨父,T打,既指父母的姐妹,又指父母兄弟的妻子,因此,
T打,=姑母/姨母/舅母/伯母/婶母,由此可见,这不仅抹煞了
血亲、姻亲差别,而且确实很难弄清楚亲族成员相互间的关系
及其称谓。这似乎可以证明:血亲、姻亲关系的区别在他们的
社会生活里并不十分重要。
当然,俄语并未完全忽略姻亲关系,在有些研究俄语亲属
称谓的著作中,仍可以见到区分血亲内部关系的~oBKa(姑
子)、cBo,、eHH从a(姨子)、廷甲pH(舅子)这些称谓词。但这些词
实际上已很少使用。不过,在俄罗斯有些传统工艺品,如火柴
盒商标图案画的“婚礼宴席”的座次上,确实有3。加BKa,
cB。朋““甲,川即HH的位子。但这些词只能说明俄语曾有从
丈夫或妻子角度区分其姐妹(姑子、姨子)和专称妻子兄弟为舅
子的情况,而并非是用来区分血亲和姻亲的。
4.父系、母系亲属称谓详略方面的差异
汉语中父系男性亲属的称谓词之间区别十分细致,而对母
系亲属和父系亲属中有些女性亲属的称谓则相对简略,存在着
严重的不对等现象。如父亲的兄弟有“伯伯”、“叔叔”之分,其
配偶有“伯母”、“婶母”之别,长幼分明,而母亲的兄或弟则一
律称为“舅舅”,其配偶也一律称为“舅母”;父亲、母亲的姐妹
一律称为“姑姑”或“姨姨”,无长幼之分。又如:父亲的兄弟的
孩子称堂兄(弟)、堂姐(妹),有专用语素“堂”,而父亲姐妹与
母亲姐妹的孩子,则都称表兄(弟)、表姐(妹),共用语素“表”,
只是在必要时,才说明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因为中国传统社
会是个父权社会,男尊女卑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家庭关系以血
缘关系为重心,姻缘关系的成员(妻、媳)只处于从属地位。这
就是汉语伦理观念及重亲疏之分、内外之别,而母系亲属被认
为是“外”,所以称谓系统体现了这一区别。
在俄语亲属称谓中,父系、母系、男性、女性称谓词几乎没
有繁略差别。如父母亲的兄弟都称朋朋,其配偶和姐妹一律
为T台,;无论是堂兄(弟)、堂姐(妹),还是表兄(弟)、表姐
(妹)一律加上朋OloP叩Hbm,若要弄清其所指何人,确实不易。
这反映了俄语亲属称谓词在父

系或母系方面呈现隐性,具有极
强的通用性。
5.派生词方面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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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属分析型语言,词与i司的语法关系主要靠本身以
外的
成份来表示,其词的形式基本不变所以汉语的亲属称谓irtJ没
有表“爱”形式的派生词,若要表爱,或者在称谓词前加修饰词,
如:阿爸、阿妈、阿舅、阿哥、阿妹、好妈妈、乖儿子、亲爱的爸爸;
或者在称谓词后加“子”、“儿”等,如,妹子、婶儿;或者引进港
台的一些表示方式,如加词头:老爸、老妈;或者引人西方的表
达方式,如称妈妈为妈咪,称爸爸为爸比。
俄语属综合型语言,其特点是词与词的语法关系主要靠词
本身的形态变化来表示,因此,常以词形的变化来派生表爱的
词。如:MaMa派生出MaMa、Ka,MaMaoa;nana派生出
nano:二a,nana二a;八e八派生出八e八脚Ka,八e八Ka,八e八”e‘;Ka;
6a6”Ka派生出6a6”,,6a6yc,,6a6”e、Ka;八。、b派生出
江。、Ka,八。二eH、Ka;C、;H派生出C、;HoK:江朋,派生出八似eHoKa;
TeT,派生出T打eHbKa;6paT派生出6paT。。Ka,6Pa二K;cecTpa
派生出cecTpeHKa,cec甲Hua等。
6.面称呼语上的差异
汉民族强调用亲属称谓词称呼亲属,因此,汉语中大部分
亲属称谓词都可用作面称呼语。除常见的爸爸、妈妈、爷爷、奶
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姑父、姑妈、舅舅、舅妈、姨父、姨妈
等外,连表哥、表姐、堂哥、堂弟、堂姐、堂妹也常用作呼语,只是
现在有时为了表示关系较亲,省去“表”、“堂”之类的语素。
俄语亲属称谓中常用作面称呼语的,只有nana,MaMa,
及e瓜””Ka,6a6脚Ka等少数几个作为呼语,不仅用于成年和非
成年的孩子称呼自己的父亲,还可用于孩子都已成年的家庭中
老夫妻间的相互称呼,相当于汉语中的“孩子他爸”、“孩子他
妈”这种口语用法。有些称谓词的表亲昵形式也可用作呼语,
如:父母可用。。Ho‘,仄。,eH、Ka称呼儿子、女儿;哥哥、姐姐可
用6Pa二uIKa,cec叩枷Ka称呼小弟弟、小妹妹。除此而外,其它
的亲属称谓词一般不作呼语,连常用的称谓词MaTb,oTe玖,
如%,CbIH,6PaT,c卿a等作呼语用时,都要求一定的语境,
带有一定的修辞色彩;表示谈话的严肃、重要或不愉快等。还
有一些词,如及雌,,T打月作呼语时要与人名连用,如,八顺,
B幼,,T打,KaTH。如果家里有爷爷、奶奶,又有外公、外婆,称
呼时则在后加名字,以示区分,如八e八AHToH,6a6aBePa.
7.泛化方面的差异
亲属称谓的泛化,是指用亲属称谓词称呼非亲属或佰生人
的现象。中国传统文化严格区分亲属关系的亲疏差别。其基
本差序为直系亲于旁系,父系亲于母系、妻系、夫系。因而在交
际中言语主体往往根据被称呼对象的特点尽可能

地选择亲属
称谓系统中最亲近的称谓语。也就是说,通过将非亲属成员纳
人亲属关系网以表达亲近之意。如,称呼非亲属老年人常用
“大伯”、“大爷”、“大妈”
、“大娘”、“大叔”、“大婶儿”,甚至“爷
们儿”;称呼非亲属成年人常用“老兄”、“大哥”、“老弟”、“大
嫂”、“大姐”、“大妹子”,甚至“哥们儿”和“姐们儿”。另外,中
国人在选择称谓语时还遵循着“尊敬原则”。这一原则考虑的
是言语主体与被称呼对象的辈分和年龄关系。就辈分看,晚辈
对长辈的称谓泛化,而长辈对晚辈的称谓一般不泛化;就年龄
看,年幼对年长的称谓泛化,而年长对年幼的一般不泛化。如:
儿童称呼非亲属老年人常用“老爷爷”、“老奶奶”,称呼非亲属成年人常用“叔叔”、“阿姨”。甚至加上姓名和职业名称,如:
邓爷爷、解放军叔叔、警察叔叔,王阿姨等。这种亲属称谓的泛
化现象反映了汉民族人际关系网具有加深彼此感情和提高群
体聚合力的功能。
俄罗斯民族却没有将非亲属成员纳人亲属关系网的习惯。
在交际中,他们强调自我,注重个人特征,既不以辈分、年龄、资
历作为等级标准,也不希望“归属”、“依附”和“群聚”。
那么俄汉亲属称谓同在以上几方面的差异,究竟是如何形
成的呢?
首先,汉语亲属称谓词特别强调长幼之别、宗族与非宗族
之别、血缘与非血缘之别,这种繁复的称谓正反映了汉族文化
把家庭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方
法来维系家庭的血缘关系、保证家庭的生息和繁衍,这在封建
社会中是十分普遍的现象。这与汉民族属“农耕型”民族、大一
统封建社会出现很早等有相当大的关系。商代甲骨卜辞中,已
有“祖、父、母、批、妃、妾、兄、弟、夫、妻、妇、子、侄、孙”等称谓
词,其中大多数延用至今,具体词义也没有什么变化。随着宗
法关系的不断发展,亲属称谓系统也日趋完善。秦汉之际成书
的我国第一部百科辞典《尔雅》,在《释亲》篇中,分“宗族”、“母
党”、“妻党”、“婚姻”四大类,解释390个亲属称谓词,其中父
系“宗族”类38个,“母党”类9个,“妻党”类19个,“婚姻”类
24个(其中有些可归属宗族类),不仅宗族与非宗族、血亲与姻
亲径渭分明,而且宗族称谓词数量大大超过非宗族称谓词,如
“宗族”类,从本人(已)上推四代:父母、王父王母、曾祖王父
(母)、高祖王父(母),下推八代:子、孙、曾孙、玄孙、来孙、昆
孙、仍孙、云孙,父系亲属罗列甚详。但“母党”类亲属,只列母
亲以上两代:外王父(母)、外曾王父(母)及母

亲的兄弟姐妹的
称呼。到清代,各亲属称谓(包括各种别称)达1000多种,数量
增多,表现的宗法关系也更加严密。进人20世纪的中国,封建
宗法关系尽管受到沉重打击,但亲属亲戚关系在社会关系网中
仍居重要地
位。
俄罗斯民族的先民—畜牧民类,后经与占希腊、占罗马等民族不断融合,虽然存在过奴隶制、封建制宗法关系,但不象
汉民族那样完善稳固。俄国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直至十六世
纪中叶伊凡四世时才最终确立,比秦王朝晚了一千七百多年
(还不算更古的周王朝),严密的宗法关系没有中国那样悠久;
俄罗斯经过了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其封建宗法制受到重创,简
略的亲属称谓词也不会不敷交际。对此,美国人种学家刘易斯
·
H·摩尔根在《古代社会》中曾感叹英语亲属称谓词的“贫
乏”。其实俄语亲属称谓词也是如此。
其次,生育观和生育数量的不同,也影响到亲属称谓词的
差别。在中国历史上,“多子多福”、“养儿防老”、“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因此,多代同堂的外延家庭
构成社会基本组成单位。其辈分等级森严,长尊幼卑,年龄顺
序与地位紧密相关,成员关系错综复杂,相应的亲属词分工明
确,具有专用性的语义特征。为此,就必须保留足够数量的称
谓词来称呼和区别远近亲属,否则,便会在言语实际中造成长
幼、血亲、姻亲等的混淆。然而,俄罗斯民族的生育观则有不
同。俄罗斯现代家庭,一般只有一个或两个孩子。正像俄罗斯
人所说:多子女的时髦己经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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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自兵1
OnRussian·ChineseDifferencesinRelatives’APPellations
WANGCheng一hui
(DaXionTeaeher亏College,DaZhou635000,Sichuan,China)
Abstr::et:ThereareeleardiffereneesbetweenRussianandChineseintermsofrelatives’aPpellationsmanifested
intheaspeetssuehashowtodifferentiateelanfromnon一elan,relationofeonsan邵inityfromrelationbymarriage,the
patriarehalelanfromthematernalelan,seniorityinthefamilyandete.Therediffereneesresultfromthedifferentde-
veloPinglevelofrhesetwonationalities’patriarchalelansystem,rheirideasonbirthandtheamountofbirth,eultu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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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RussianandChinese;relatives’appellation;differene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