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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

论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
论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

内容摘要:莫言是当代文坛上的重量级作家,其作品在言说的气质上具有异质性:以民间立场消解官方话语,凸显自由意志以颠覆压抑人性的文化传统,以土匪形象解构典型英雄。为了达到言说的目的,莫言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段,并在感觉与语言、人称与视角、声音与色彩、文体与结构等的综合使用上具有探索性与实验性,尤其以站在民间立场的写作引人关注。如此手段的运用,虽然给莫言作品增色不少,但也产生局限性的瑕疵。本文试从叙述的异质性、多种手段的运用及二元对立的局限等方面浅析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与得失。

关键词:莫言;小说;叙述;特征

Abstract:Mo Yan is a heavyweight writer in the contemporary literary world, his works reflects on the temperament of the heterogeneity: the official discourse digests civil position, highlight the repression of free will in order to subvert the cultural heritage of humanity, deconstruct the image of a typical hero with regard to the image of bandits .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his works, Mo Yan uses of a variety of artistic means , and in perception and language, person and perspectives, sound and color, style and structure , Mo Yan is doing a revolutionary and experimental, especially the writing of folks position draws people’s attention. The use of such means, although the adds much color to the works of Mo Yan, also produces the limitations of the drawbacks . I will try this article from the accounts the heterogeneity 、the integrated use of various means as well as the limitations of binary oppositions to analyze the features of Mo Yan's narration and gains and losses of his works.

Key words : Mo Yan ; novel ; narration ; features

莫言是当代文坛的重要作家,同时也是最受争议的作家之一,从主题到语言、结构、视角,莫言的创作一直引人关注。究其原因,大概在于莫言创作的不拘一格,天马行空的自我构建,其作品深深地打上莫言个性化的烙印,尤其体现在莫言小说的叙述上的变革性,试从以下三个方面论述:

一、言说的气质——异质性:解构、反讽、颠覆

莫言小说的与众不同在于它的反叛性:从主题思想到写作手法与经典文学作品背道而驰,在寻求创新的同时还对文学经典进行颠覆、解构、嘲讽,践行了莫言的“作为老百姓”的写作主张。

(一)民间立场与官方话语

“所谓的民间立场就是自觉抛弃知识分子的居高临下的启蒙姿态,切实地立于大地,去感受发掘其中蕴含的丰富内涵,同时追求一种贴近民间美学风格的艺术形式”。①在《文学创作的民间资源》中莫言区分了两种创作心态:一为“为老百姓的写作”与“作为老百姓的年写作”。②莫言认为:“为老百姓的写作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自以为是人民的代言人和时代的良知,实际上是一种狂妄自大;作为老百姓的写作是把自己放在与老百姓平等的位置上,永远不会想充当人民的艺术家,只有在这样心态下的写作才能写出伟大的作品,后者才是真正站在民间立场上的写作。”③

但是文学并非独立的存在,与社会历史文化政治的关系密切。文学创作作为一种精神性的生产活动,受社会意识形态的制约,尤其是主流意识形态的制约,集中地体现为官方话语——一种与政治权力密切相关的话语。在高度意识形态化的社会中,文学的本质带有浓厚的政治权力特征,文学作品必须塑造能代表时代方向那鼓舞激励人们为崇高理想而奋斗的英雄典型,文学背后隐藏着历史理性,正是在历史理性的监控之下酝酿着文学典型的,历史理性是操控人物命运的“幕

①李雪:《民间立场与现代意识的融合与摩擦》,《社科纵横》,2007年第7期。

②孔范今、施战军:《莫言研究资料》,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36页。

③同上。

后黑手”,如革命历史题材小说中反动阶级必然灭亡的命运是由二元对立的阶级斗争的最终趋势决定。

莫言的创作即作为老百姓的写作,以民间立场来消解官方话语权,他以笔下民间的土匪代替典型的英雄,而不是以塑造典型英雄来教育鼓舞人们为崇高理想而奋斗。这种民间立场与官方话语的消解,首先表现在新历史主义对历史理性的解构,《红高粱》作为新历史主义的代表作之一,试图突破传统历史小说的叙述模式,反感理性化处理历史人物命运的方式,注重描写个人历史的丰富多彩,将历史生活化,新历史主义小说的结构策略就是讲述被历史理性所忽略的民族个体的感性生存状态和民族文化等隐秘部分内容,如对土匪余占鳌的刻画中,表现的是余占鳌生活的庸常性——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与戴凤莲的调情与野合等,都是一个土匪的生活流叙述,与高大全式的英雄相去甚远——“高大全式英雄的本质在于其超人性”①:以顽强的意志战胜困难,克服自己的感官欲望,以完成任务为目标。这样的英雄是崇高的,亦是痛苦的,因为他失去了凡俗人的人性——真实性,英雄活在理性世界的枷锁中,缺乏情与欲的表达,而这种真实的人性在余占鳌的身上得到充分体现,其形象更加生动,贴近生活,他骨子里那种超脱放大及拒绝受他人领导的无拘无束、超越是非观念的土匪精神是他最鲜明的性格特征。

民间立场其次表现在自救的行为上。关汉卿名剧《救风尘》里通过赵盼儿以机智聪明救出宋引章的故事表明剧作的主题:“英豪就在自己人中间”②,底层人可以通过自救而摆脱被奴役被欺凌被孙皓侮辱的命运。土匪与农民的命运联系密切,做土匪是农民对特殊环境做出的一种自救行为,是他们在社会中的危机与紧张状态的象征,莫言也认为:“多数的土匪是真正的贫农,吃不上饭,要饿死了,没有办法只有当土匪去”。③余占鳌两次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作了土匪,当土匪成为他自救反抗压迫的方式,不曾投靠过任何政治势力,脑子里没

①刘再复,《性格组合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56页。

②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215页。

③莫言、王尧:《莫言王尧对话录》,苏州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57页。

有国家阶级党派的观念这一切真正昭示着他的民间性——来自大地,来自民间的独立自主的精神以及自由自在的美学风格。

(二) 自由意志与人性压抑

中国传统文化强调仁礼,强调为政以德,在中国最主要的关系是伦理关系,最高的评价是道德上的褒奖。究其根本,中国文明是伦理道德本位的文化,以道德来统帅个人家庭社会,注重群体关系的和谐,轻视个人的欲求,然而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精神文明是功利性的,中国人强调道德注重人的品质无非是以道德约束人性,维护社会的等级秩序,而且其道德是双重乃至多重标准,它允许统治者荒淫残暴却压榨老百姓正常应有的生存空间,从《周礼》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就可见这种道德的等级差异性,其功用在于培养顺民以供奴役,故而长久观之,中国的伦理道德文化是压抑人性的文化,是对人性的羁绊,鲁迅说:“中国大约太老了,社会上事无大小都恶劣不堪,像一只黑色的染缸,无论加进什么新东西,都变成漆黑”。①由此可见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腐蚀性致使生命力的枯萎,如“石头下压着的草”。

莫言有感于种的退化的趋势,通过他的艺术世界体现出肯定生命张扬自由意志的最终意图,我们可以找到许多表现原始生命力的场面:我爷爷与我奶奶在高粱地里大胆野合,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冲动,更是对传统礼教束缚的挑战;二奶奶恋儿临死前一段奇异的经历呼天抢地的野性,让我们看到高粱地里普通女子所拥有的胆气;我奶奶在高粱地里庄重而安详地死去,死前的独白不啻于一份生命赞歌。

生命自由意志不仅有善的一面,反抗压迫以追求幸福自由;也有恶的一面过于放纵而导致丑陋,比如余占鳌对单氏父子的杀害就是以恶的方式来追求善,还有余占鳌对女性的亵玩重生理上的快感而无情感上的契合、戴凤莲对余占鳌花心的报复等,都体现了人性之恶。然而正是人性之恶使人物形象立体化,在善与恶的交织中表现完整的人性,因此相对于传统文化对人性的压抑,莫言小说无疑地表达了对人

①鲁迅:《两地书》,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8页。

性与生命的肯定,诚如尼采所言:“用生命力的蓬勃兴旺战胜人生的悲剧性质,这本身就是人生意义之所在”。①莫言以高扬生命力的姿态反抗压抑人性的传统文化,弘扬人的生机活力,透过人的生命力去战胜苦难是莫言小说的一大宗旨。《红高粱》中的高粱意象更是生命力的象征,不仅高粱作为一种活物本身生命力顽强,生长得茂盛,而且高粱作为粮食与酿酒的材料滋养了高密东北乡的人民,使他们英勇豪迈,血性强悍顽强阻击侵略军的进犯,谱写了一曲悲壮的抗战之歌。

(三)反叛与典型

莫言是想象力丰富且不拘一格的作家,他笔下的人物往往具有叛逆性,是对文学典型的一次变革创造,在与典型形象的参照之下,叛逆形象显得生机盎然,是另一番风景。

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出现大量的革命历史题材小说,这些小说的英雄具有钢铁般的意志超强的忍耐力,他们如毛泽东评价刘胡兰般的“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如《红岩》中的许云峰、江姐,革命历史题材小说弘扬的是革命英雄主义,英雄人物有强烈的政治理想追求,与之相比,莫言笔下的英雄如余占鳌、司马库、孙丙等的反抗出于本能,他们远离政治意识形态,没有阶级党派观念,他们来自民间底层,他们反抗的基本立场是自救,体现出一种生命力的意志,既然生命具有自由意志,就有多向发展的可能:他们既有反抗的勇气,同时又有凡人的缺点如好吃偷懒,窃玉偷香,坏事干尽;既有生的本能——忍耐,抗争;又有死的本能——搞破坏杀人不眨眼。这是怎样的二元对立?正如莫言所言:最英雄好汉也最王八蛋,最圣洁也最龌龊。革命英雄的本质在于“牺牲的伟大性”②,莫言式英雄的魅力在于真实性,他允许英雄儿女情长好汉落泪,保留了更为完整的人性,因此莫言式英雄向凡俗靠近,更符合人的属性,更具有真切感。

莫言笔下的女性形象更为大胆、叛逆,以戴凤莲、孙媚娘、上官鲁氏为代表,其叛逆性主要体现在对爱情与情欲的追求中。

①尼采著,周国平译:《悲剧的诞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6页。

②刘再复:《性格组合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56页。

《红高粱》里的戴凤莲刚满十六岁就出落得丰满美丽而富有生命力。她渴望在一个伟岸的男子怀里消除了今生的寂寞,但她的丈夫是个缺乏生育能力的麻风病人,她诅咒父母的狠心,最终余占鳌的出现激发了她的情欲,在高粱地里野合,更为精彩的是她临死时的反问天地,使她的叛逆性与对生命的热爱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丰乳肥臀》里的上官鲁氏是充满情欲、魅力十足的女性,但她的丈夫身材矮小,没有生育能力,她的八女一儿的出生是她主动寻找男性的结果,寻找那些在她看来能够使她生儿子的身体强壮并且充满欲望的男人,生得男丁,为她在家族中赢得地位,她以如此大胆之举宣告她对女性作为生育工具的反抗,也是对传统礼教的蔑视。

《檀香刑》里的孙眉娘虽然十分貌美,但由于生着两只大脚而没有追求者,无奈之下她只得委屈地嫁给傻子赵小甲,她不满丈夫的无知与无能当她看到仪表堂堂、谈吐不俗的县太爷时便心驰神往,害上相思病。想方设法最终遂了愿望,由于眉娘与钱丁年龄相差甚大他们的爱情更有传奇的味道,解构了才子佳人的恋爱模式。

总起来看,三位女性的狂野追求都只为满足情欲,情欲的本能本应该得到满足,因此她们的追求值得肯定,她们的举动是对传统中国妇女的超越,对于当下妇女解放问题有警示作用,启示我们应该破除男尊女卑的观念,提高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给女性更多的关怀。

二、多种手段的综合运用:感觉与语言、人称与视角、声音与色彩、寓言写作

莫言的小说之所以可读性强趣味性浓,是因为他能够娴熟地驾驭各种手法,增加文本的内容深度,使得文本结构富于变化性、新鲜感。(一)感觉与语言

莫言的小说注重感觉与语言,特别擅长感觉描写与语言创新。在艺术上,莫言的创作具有感性写作的特征,他把感觉描写放到最突出的位置,在想象力的带动之下,通过感觉把读者带进各种场景中,再

现现实中存在的但不容易感知的别一天地,如“高粱的茎叶在雾中滋滋乱叫,雾中缓慢流淌着在这块低洼平原上穿行的墨水河明亮的喧哗”

①;过感觉赋予静态事物动感,把无声物带入有声的境界,去想象感知生命的活力,实现了味觉、嗅觉、触觉、视觉等的通感交互使用,再如“从路两旁的高粱地里飘来的幽淡的薄荷气息和成熟高粱苦涩微甘的气味”②,运用味觉感知高粱的生命气息。传统小说总是让读者通过环境、情节和人物去认识生活,莫言则让读者直接进入现实场景,从一草一木去感知生活,他力图用精致的感觉直觉描写拼成一幅生动活泼的乡村生活画卷,莫言小说里的感觉大多来自少年时代的回忆,是作家以童心看世界的结果,具有朦胧而变形的色彩,恰如印象派的画作。

莫言具有良好的语言感觉,他的感觉借助于语言而得到更加贴切的表现。有评论家用“汁液横流”来形容莫言在语言上的冲击力,莫言式的语言直接与他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挂钩,其语言随着他的想象力而自由辗转。词汇的丰富与语句的富于变化是莫言的一大特色。他的创作语言以现代白话书面语为主,也大量使用了口语、方言俚语、歇后语、文言词汇、城市流行语及某些社会行业的专业术语,如阉割猪牛的动作用“劁”字,“猪油涂了心——糊涂”,“伏惟尚飨”等。有时利用语境的整合作用变通地使用某些词汇,如“麻木不仁”:原意指精神人格上的麻木,不知羞耻;这里指肉体上的麻木,不知疼痛。有时改造成语如“雨点大如铜钱,疏可跑马”;有时使用文言句式、欧化句式、短句与长句杂糅在一起,使得句子错落有致、摇曳多姿。最后,他还使用自言自语式的内视角心灵独白,通过人的自言自语、梦呓之语使得作品人物的心思自然地流露,本真意图通过自我言说的方式得以透露,使读者省略了猜测推理的环节,直奔小说主题。

(二)人称与视角

视角也即是叙事的角度,即是谁站在怎样的立场讲故事,从而组

①莫言:《莫言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版,第83页。

②莫言:《红高粱家族》,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28页。

织小说的全文,莫言在视角的运用上是很具有创造性。

“我爷爷”、“我奶奶”这一独特视角的发明,莫言认为“打通了历史与现实之间的障碍,开启了一扇通往过去的方便之门”。①在《红高粱》中,小说的主叙事层主要是我爷爷、我奶奶、我父亲的故事,“我”是提供故事的超叙述层叙述者,是一种限制性的人称视角以身处现代的我讲述过去祖辈的故事,但在实际上小说的人称视角实现了跨越,叙述者实现了由超叙述层向主叙事层的跨层叙事:“我”转变成“我父亲”,这是因为选用了我这一人称,由于我的回忆自然地会说起父亲的角色与位置,由父亲的记忆讲述了他自己的故事,其间还有父亲有关于我爷爷我奶奶的遥想式倒叙,很方便地进入了历史,增进了故事的真实感。“我”还用现代人的眼光对以往历史作出评价,以祖辈先人的生命力强盛来凸显现代人生命力的衰退,形成现代与过去两个时空的对话。

多视角的转换是《檀香刑》艺术手法的上的突出成就,体现了莫言在文本结构上的创新。小说分为三部分:凤头部、猪肚部、豹尾部。凤头部由“眉娘浪语”、“赵甲狂言”、“小甲傻话”、“钱丁恨声”组成分别由孙眉娘、赵甲、赵小甲、钱丁以第一人称视角陈述故事,其中互相指涉的内容颇多,一件同样的事件在不同叙述者之间指涉的意义不同,比如对檀香刑,赵甲以为这是国家意志的体现,维护了国家法律的尊严,发挥了刽子手的震慑功能;媚娘则认为这是权力残暴的表现,极力营救她的父亲;傻子小甲只觉得这是刑罚游戏,好玩,引人注目,有吃有喝。同样以第一人称视角叙述的还有豹尾部,由“赵甲道白”、“眉娘诉说”、“孙丙说戏”、“小甲放歌”、“知县绝唱”组成,对檀香刑受用的主角孙丙之死的悲壮意义作出了不同的阐述。多种视角的转换使得相互指涉的内容形成复调,深化了主题的表达效果。中间的猪肚部则以全知视角交代小说故事的来龙去脉,串联全篇,第三人称的外视角也更加客观,使读者对故事文本的前因后果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

①莫言、王尧:《从<红高粱>到<檀香刑>》,《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第1期。

轮回视角更是莫言对创作视角的一大创新,在《生死疲劳》中,小说由三个人的视角进行叙事:蓝千岁、蓝解放、作家莫言。前两个人是限制视角,莫言则是全知视角,故事主要由蓝千岁经历和视角进行叙述,他是土改时冤死的地主西门闹的第六次转世,前五世是驴、牛、猪、狗、猴,对应的章节是“驴折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广场猴戏”,通过西门闹的六世轮回来表现人间的苦难和农民与土地的关系,轮回视角的运用充分调动读者的视线与情感,而且把人与动物的视角综合起来使用,展现了广阔的社会生活。

(三)声音与色彩

莫言一直很注重对声音的描写,从早期《透明的红萝卜》中黑孩以超乎常人的听觉听到异乎寻常的声音,《红高粱》中高粱涌动的海涛的声音,到《天堂蒜薹之歌》里张扣悲愤凄婉的唱腔,再到《檀香刑》里的猫腔悲歌孙丙绝响,声音一直是莫言小说的叙述技巧,给读者心灵带来震撼。

莫言的声音是残酷的,带有野性具有生命力,有民间色彩的庞杂的语言的混合体。莫言的小说是充满声音的世界,声音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界的声音及实在的事物发出的声音如花鸟虫鱼的声音、火车的声音,这种声音在早期的作品中随处可见,如黑孩挨打:“听到一个很脆的响,像在地上摔死一只青蛙”①;手抓热铁:“先是听到手里滋滋啦啦地响,像握着知了”。②还有高粱地里奶奶的哭咽与唢呐的幽鸣的混合成一曲幽咽的悲歌,控诉旧社会封建包办婚姻的罪恶,奏出了对奶奶悲剧命运的同情;高粱在炮弹之下“呻吟着,扭曲着,呼号着,缠绕着”则表现对生命殒落的惋惜,也控诉造成死亡的战争;“天国的音乐”是奶奶弥留之际的幻觉表现奶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对奶奶传奇人生的赞扬。

另一种声音是具有民间色彩的猫腔、地方土语、民间小曲、方言俗语、山东民歌等,这些具有民族传统色彩的民间曲艺是与作品人物

①莫言:《透明的红萝卜》,《莫言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版,第64页。

②同上,第58页。

的言说结合在一起,如孙丙的猫腔张扣与山东快板、鼓手与鼓具,这种声音在《红高粱家族》中已经以民歌民谣的方式出现,如葬礼用的哭腔表达对死的哀伤对生的渴望;“妹妹你大胆往前走”之类的民间腔调,在丰富了作品内容的同时,也增添了作品的审美效果,还起着烘托作品主人公的形象。

莫言小说中由声音带来民间狂欢,则是猫腔给《檀香刑》的增色,也是声音运用效果最佳的一次。

首先,猫腔的运用使作品真正走进民间,也就是莫言自己说的“一次有意思的大踏步的撤退”①,撤退就是向民间回归。《檀香刑》里始终贯穿着悲怆凄厉的猫腔小调,作为民间话语的一种形式,为小说增添了地方性、通俗性和传奇色彩,使得小说更加融入百姓生活,小说不再高高在上、脱离群众。其次,猫腔的运用加重了小说的悲剧氛围,升华了主题。在作品最后孙丙受刑的部分,众多猫腔艺人的演唱成就了孙丙的死亡表演,展示了他不惜以死的勇气来体现他对暴政的反抗,他的受刑在悲戚绝望的猫腔声中,民众的斗志得以激发,使他们不惧怕死亡的威胁,尊严意识得以涌起,抗争意识更加强烈,并且走向狂欢,英雄孙丙也死得其所。最后猫腔的由弱而强,预示着民众的觉醒,在血腥镇压中闪耀着未来胜利的希望。

莫言在小说的建构中,运用色彩民俗文化,努力挖掘读者的感性,尤其是表现在以红色为主色调的运用上,带给人一种视觉冲击力。

“红色象征旺盛而顽强的生命力”。②小说《红高粱家族》这红色几乎充斥小说的全篇“红高粱红成洸洋的血海”、“鲜红的血液到处都是”。莫言以红色作为符号,表达着一种生命的张扬与追求,在中国民俗学中红色象征着喜庆热烈、奔放,充满着激情与活力,尤其是战乱之时,红色象征着革命与胜利,及其战胜敌人的顽强意志和必胜信念。

“红色还代表着狂野的性欲望”。③《红高粱》里,漫如血海的红色高粱地里性欲像脱缰野马在无边无际的原野里狂奔,在这片红色的天

①莫言:《檀香刑》,上海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第414页。

②王自合:《莫言小说色彩民俗的意象功能》,《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年第4 期。

③同上。

地里红色激活了他们对原欲的诉求,刺激人们本能欲望的扩张,正是在高粱地里,余占鳌与戴凤莲发生了野合追随着本能而走到一起;又比如在《红蝗》中民间粗陋的原始欲望在以血红色为背景的天地里展开;在《金发婴儿》中红色的大公鸡唤起了军嫂对性的渴望。总之,红色象征着蓬勃的情欲,集中反映了人的生命欲求。

(四)寓言写作

莫言的小说里寓言处处可见,通过寓言写作表达莫言对人类的深切关注和对生存困境的警醒,体现莫言对人生诸多问题的形而上的思考与话语建构。

《拇指拷》中一个贫寒家庭的男孩莫名其妙地被人用拇指拷锁住,过往的人给他的不是同情、解救,而是嘲弄、怀疑、恶意挑逗,人们没有理会他的呼救,不相信他的言辞,反而认为他是干坏事受刑罚的家伙,而且这个拇指拷越挣扎越紧。这个故事显然具有荒诞意味,像《等待戈多》里两个傻小子的等待,拇指拷象征着人的生存困境,而且伴随终生难以解脱,具有神秘色彩,言说的是命运的不可捉摸,是人类永恒的谜,如加缪的《西西弗斯的神话》。《长安大道上的骑驴媒人》以追逐的美人最终消失象征着欲望的虚无,希望人类理性克制欲望;在《酒国》中以吃婴儿事件为主线暴露中国官僚制度的腐败。

《丰乳肥臀》里的上官鲁氏与上官金童的寓意更为深刻。上官鲁氏受着苦难,经历风雨,几乎见证了二十世纪所有的重大历史事件,比如抗战、内战、文革,在生生死死的考验中存活下来。她首先是母亲的象征,是伟大母性精神的化身以母亲的身份养活了八女一儿,意味着生命与爱、付出与牺牲,是温暖生命力的源泉;其次,她是大地的象征,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她忍辱负重,纵然伤痕累累依然是子女们的归宿,具有强大的抗压与自新能力,总是带着希望以热忱的态度拥抱生活;再次,她是二十世纪中华民族的象征,代表着民族的历史、民族的过去,代表着中华民族的生命力与民族精神及中国本土文化的强大生命力与复苏的可能。上官金童是中西两种血统与文化共同孕育出的“杂种”,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化身,是西学东渐后中西文化

冲突与杂合的产物,他的恋乳癖表明中国知识分子面对世纪风云的回归自我、回归传统、缺乏开拓进取的勇气,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在列强欺凌下自尊心受挫的表现,标志着他们在异质文化冲击下的无所适从,也预示着更多的反省与争取自强独立的努力。

三、叙述的局限:二元对立的矛盾

诚然多种手段的运用使莫言小说斑斓多姿,是莫言写作技巧成熟的标志,但也存在写作技巧处理不当之处,这些二元对立的冲突也许是创作过程中必然的存在。

(一)民间立场与现代知识理性的冲突

莫言作为一个现代作家,自然会以现代意识去思考问题,而且作为一个现代知识分子,他的作品固然会有启蒙主义的色彩,他的创作意图也会启蒙性质,比如他对原始生命力的极力赞扬,表达了他对生命力的热爱,对种的退化的忧虑,号召人们警醒过多的理性知识对感性生命的制约与束缚,与西方的反智主义思潮异曲同工。然而莫言的创作主张是“作为老百姓的写作”,这种写作的民间立场是与知识分子的知识理性相冲突。民间立场的写作,顾名思义是粗糙的琐屑的写作,是接近自然主义的再现摹写,其作品背后并无深刻的发人深省的主题,民间叙事必然与知识分子的精英写作存在不一致性,因此我们看到作家借叙事人之口表达现代人的思想观念,完全超越了叙述主角的身份和认知水平,比如关于缠脚问题——“打倒封建主义,人脚自由万岁”,纯然是以现代知识理性去思考过去的历史问题,具有超越性,这也是作为现代作家写作应该解决掉的问题。

(二)母性的崇拜与亵渎

莫言有着浓厚的恋母情结,歌颂母亲是莫言小说的一大主题,但也存在对母亲的不敬之处。以《丰乳肥臀》为例,,上官鲁氏一生历经坎坷,经历了贫困、战火及二十世纪中国政治变故带来的深重灾难,但她以顽强的毅力抚养大九个子女,承受各种不幸始终充满希望,尤其是在生与死的考验之前求生的意志使她最终战胜困苦与厄运,这里

的母亲是生命之源、幸福之源、爱之源,母性是一种博大而顽强的精神,是求生希望之源。然而《丰乳肥臀》最令人不堪入目的是母亲一生淫乱荒唐的性史,无疑这段描写是对母性的伤害。上官鲁氏凭借紊乱的性关系二生下八女一男,如果单纯只是借种生子为上官家族繁衍后代的话,似乎她的行为无可厚非,毕竟她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但文中充斥的是上官鲁氏对性的渴望,与众多男人的婚外情使我们惊讶于她的性开放程度。按照常理,上官鲁氏作为一名传统中国妇女,她的观念里仍以生育为重,在男权社会里她仍摆脱不了作为生育工具的宿命,莫言却过多地关注上官鲁氏作为女人的情欲,是对母性描写的一大败笔,有损于母亲形象的伟大性。实际上这里的母性不再是母性,而是妻姓,即是两性关系上女性的要求,而上官鲁氏战胜苦难的勇气与意志显然渗透着男性阳刚的意识,或者说上官鲁氏的伟大具有全人类性,已经超越了性别。

(三)种的退化与进化论

莫言小说充满了“种的退化的哲学”①,表达了对人的生命力衰退的担忧,与之相对的是他对祖辈先人的崇拜,尤其是狂野生命力的崇拜。他要把自己的心切碎,以一个不肖子孙的身份去祭奠高粱地里的英魂。但我们不禁要问:我们的生命力真的不如祖辈,人类只会一代不如一代吗?显然种的退化与进化论是相悖的。进化论作为十九世纪的三大发现之一,是关于人种的生存与繁衍的最科学的学说,其核心思想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当代人作为人类的后代,是新事物,能够在现代社会系统中生存就足以表明我们适应了时代;能够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的竞争日益激烈的时代生存更需要我们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尤其是表现在我们的学习能力。我们会通过学习知识与技能去参与社会竞争,通过不断地学习更新了的知识以赶上时代步伐而不至于落伍,以智力提升个人品味,智能化的方式简化了生活环节,提高了办事效率。在这种进化过程中我们的体能不如前人,那是由生产方式的转变而造成的,现代社会中体力劳动所占比重比较小且有递减的趋

①刘清虎:《莫言的生存哲学》,《柳州师专学报》,2004年第3期。

势。我们在这场进化的过程中也会造成一些损害,比如读书人的视力下降得厉害,眼睛不再明亮清澈,但这是我们将知识内化参与现代竞争的代价,反过来让那些充满野性的祖辈先人生活在当今社会,他们难有立足之地。其实根本无所谓种的退化,只要是与时俱进的人种与人性就不是退化,而是顺应时代的要求,在所属的时代中奋斗进取,提高竞争力,实现人生价值与人生理想。莫言的种的退化只涉及人的感性生理本能,忽略了人作为万物精灵的聪明才智与学习适应能力,忽略了人的智能随着时代进步的意义与作用:智能在现代知识经济时代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直接影响人对于社会的适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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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陈天竺:《声音唱出的民间狂欢》,《社科纵横》,2006年第1期。

【10】孔范今主编:《莫言研究资料》,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

【11】颜水生、唐红卫:《莫言小说的英雄主义》,《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年第2 期。

【12】胡和平:《论莫言小说中叛逆女性形象》,《文史博览》,2009 年第4 期。

【13】杨荷泉:《生命历程与文化象征的现代叙事:<丰乳肥臀>》《湖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

【14】程悦:《对<红高粱>创作的历史文化境遇及策略的思考》,《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2003年第4期。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目: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指导老师:涂成林 学生姓名:范志丽 学号:44741412220025 院系:网络教育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写作批次:2015年秋

原创承诺书 我承诺所呈交的毕业论文是本人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查证,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若本论文及资料与以上承诺内容不符,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毕业论文作者签名:__ 范志丽 日期: 2015年 12 月 12日

摘要...........................................................................................................................I Abstract (Ⅱ) 一、语言的修辞手法灵活多样………………………………………………………………………………… 二、语言风格幽默诙谐………………………………………………………………………………………… 三、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四、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五、狂欢化、变异化的语言结构……………………………………………………………………………… 六、乡土气息浓厚……………………………………………………………………………………………注释………………………………………………………………………………………………………………参考文献…………………………………………………………………………………………………………致谢词……………………………………………………………………………………………………………

莫言作品赏析

莫言作品赏析 莫言简介: 莫言男,原名管谟业,1955年二月生于山东高密,童年时在家乡小学读书,后因文革辍学,在农村劳动多年。1976年参军,任战士、政治教员、宣传干事。曾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和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学习。1981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文学作品,著有《莫言文集》五卷,长篇小说《红高梁家族》、《天堂蒜薹之歌》、《丰乳肥臀》、《酒国》、《红树林》、《檀香刑》,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红高梁》、《牛》,短篇《拇指铐》等。1997年转业到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日报》报社工作,并为报社的影视部撰写连续剧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他是中国新一辈极具活力的作家之一。自八十年代以一系列乡土小说诗歌文学作品崛起。虽然早期被归类为“寻根派”作家,但其写作风格素以大胆著称,小说中总是充满进攻型的语言。例如成名作《红高粱家族》里,不断出现的血腥场面中充满着强烈的感情控诉,但在“屎尿横飞”的场景之间,其实正是演义着一段现代革命的历史。故事中那片广袤狂野的高粱地,也被描绘成一个把历史、传统、城乡纵横交错的辽阔炫丽空间。 在经历《红高粱》的写作高峰后,继续寻求突破,创作了大量中短篇小说诗歌文学作品《金发婴儿》、《爆炸》、《欢乐》、《红蝗》、《筑路》、《雨中的河》、《流水》、《弃婴》、《猫事荟萃》、《玫瑰玫瑰香气扑鼻》及数部极具份量的长篇小说,不少小说集如《红耳朵》及《传奇莫言》亦先后在台湾推出。由于童年大部份时间在农村度过,自谓一直深受民间故事或传说影响,故乡高密的一景一物就正是他创作的灵感泉源。小时在乡下流传的鬼怪故事,也成为他许多荒诞小说的材料。《十三步》中出现了神秘的南美洲魔幻写实,描写一个人的“变身”,以华丽的语言带出一浪接一浪的神秘。《酒国》则以充满浪漫色彩的描写,绘划出一个盛产名酒地方的故事。《红树林》实现了小说题材的时空转换和创作方法的探索更新,是对自己的一大超越。 千言万语,何若莫言!莫言自谓“莫”言,笔下却是千言万语。不论题材为何,他那滔滔不绝、丰富辗转的词锋,总是他的注册商标。这大约是小说家自嘲或自许的游戏了。 《檀香刑》

浅析余华小说中的暴力情结

浅析余华小说中的暴力情结 摘要:20世纪80年代以来,余华的小说常常呈现出一种与现实的紧张关系。对鲜血、暴力和死亡的叙述构成了他文学创作的重要特色。这种倾向与他的童年记忆、阅读经验以及80年代的先锋文学潮流有关。对暴力的残酷书写决非余华内心的真正向往,实是作者采取极端和隐喻的方式对人文关怀的重新提倡和对人生苦难的痛切关注。 关键词:余华;鲜血;暴力;死亡;人文关怀 在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文学创作中,余华通过冷漠残酷的叙述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充斥着血腥、暴力与死亡的世界。90年代创作转型后,余华小说的潜在主题依然与暴力有关。这种极端而强硬的叙述方式其实隐喻了作者对人和世界本身的独特理解。令许多读者关注的是,余华为什么这样迷恋于血腥和暴力的书写?或许,只有解开了这个谜底,余华精神世界的最后一道大门才会向我们真正敞开。 <一> 余华对鲜血的钟情由来已久。在中国以往的文学作品里,血莫不与道义、气节联系在一起,而余华笔下的血已无关宏旨。“鲜血像是伤心的眼泪”,在《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成名作里,余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鲜红的血液稀释成了“眼泪”,第一次向读者显示了他冷酷的一面。而在那篇以《鲜血梅花》(1989年《人民文学》第一期)命名的小说里,他就兴趣盎然地玩味道:“一旦梅花剑沾满鲜血,只须轻轻一挥,鲜血便如梅花般飘离剑身。只留一滴永远盘踞剑上,状若一朵袖珍梅花。”到了《死亡叙述》,余华则是这样描述鲜血的:“动脉里的血“哗”地一片涌了出来,像是倒出去的洗脚水似的。”而“我”却以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鲜血在地面留下的印痕,毫无痛惜之感。余华曾经坦言:“暴力因为其形式而充满激情,它的力量源自于人内心的渴望,所以它使我心醉神迷。”①[P162]对暴力的迷恋,使余华在描写鲜血时,禁不住会以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欣赏的眼光来打量,甚至以华丽的语言来不厌其烦地精描细写。如在《一九八六》里,余华这样写道:“破碎的头颅在半空中如瓦片一样纷纷落下来,鲜血如阳光般四射……溢出的鲜血如一把刷子似的,刷出了一道道鲜红的宽阔线条。”在这里,鲜血四溢的视觉冲击,给人的不再是惊心动魄的畏惧,而是豪奢的感官盛宴。与此同时,余华内心的暴力倾向、死亡情结也愈来愈清晰地展现给了读者。 “暴力”也是贯穿和理解余华小说的一个关键性词语。早期如《一九八六》、《现实一种》、《河边的错误》、《古典爱情》等作品,写的多是一种纯粹的肉体暴力,并希望用肉体暴力这个寓言转寓“精神暴力”和“思想暴力”。后期如《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作品,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了血腥和暴力的场景,但它们的潜在主题其实依然与暴力有关。 以中篇小说《现实一种》为例,尤其能够说明余华那冷酷的暴力美学。这篇小说不仅有最为阴郁、冷酷的血腥场面,更重要的是,余华让我们看到了,人是如何被暴力挟持着往前走,最终又成为暴力的制造者和牺牲者的。暴力起源于一个叫皮皮的孩子,他虐待和摔死了自己的堂弟。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已经开始学会使用暴力来获取快乐—— “这哭声使他感到莫名的喜悦。他朝堂弟惊喜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对准堂弟的脸打去了一个耳光。他看到父亲经常这样揍母亲。挨了一记耳光后堂弟突然窒息了起来,嘴巴无声地张了好一会儿,接着一种像是暴风将玻璃打开似的声音冲击而出。这声音嘹亮悦耳,使孩子异常激动。然而不久之后这哭声便跌落下来,因此他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接着,皮皮抱着堂弟到屋外去看太阳,似乎是出于本能,当他觉得手上的孩子越来越重时,就松开了手,那一刻,他“感到轻松自在”。就这样,暴力的旋涡在孩子一次无意识的罪恶行动中形成了。山岗和山峰两兄弟及其妻子,都被不由自主地卷入到暴力的旋涡中。成人世界的暴力一旦展开,可绝不像孩童世界那样是非理性的,它是有计划、有安排、有目标的,它要求每一个人

【莫言小说鉴赏】从齐文化的角度看莫言创作

摘 要:齐文化是一种广收博采、融会贯通、自由奔放、积极进取的文化,自古以来,深刻地 影响着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莫言作为古齐国属地上的现代子民,身上流淌着齐文化血 脉,创作中自然烙有鲜明的齐文化印记。 关键词:齐文化;广收博采;融会贯通;自由奔放;积极进取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4288(2011)05-0020-04 从齐文化的角度看莫言创作 王恒升 (潍坊学院,山东 潍坊261061) 任何一个作家的创作莫不烙有作家文化人格的鲜明印记,而文化人格的形成又离不开长期耳 濡目染的文化环境。作为古齐国属地的现代子民,莫言的身上自然流淌着齐文化的血脉,张扬着齐文化秉赋的性格。“齐文化以广收博采、融会贯通、自由奔放、积极进取为特征”,是一种“尊贤上功”、 崇利善变的“实用主义的文化”。 [1] 这种文化基因,不仅深刻地影响了莫言,而且在他30多年的文学实践中得以淋漓尽致地体现。 一、广收博采与融会贯通 新时期文学从20世纪70年代后期一路走来,历经数十个文学潮流,终发展成如今浩荡无疆的多元阶段。然而,无论文学如何翻腾裂变,绝大多数的作家终能被各个潮流瓜分殆尽,成为它们的形象代言人。如提到伤痕文学,必谈刘心武;提到反思文学,必谈王蒙;提到改革文学,必谈蒋子龙;提到中国式的现代派小说,必谈刘索拉;提到先锋文学,必谈马原;提到寻根小说,必谈韩少功;提到女性文学,必谈王安忆;提到新写实,必谈池莉;提到现实主义回归,必谈河北“三驾马车”;提到新生代,必谈韩寒……当然,在每一个文学思潮中,并不仅仅只有上述几人,每一个潮流都会促生大批作家登上文学舞台。笔者的意思是说,不论文学如何变化,活跃其中的作家绝大多数都只能各领风骚数几年,而风头一过,文学的宫墙上就会变幻出新的大王旗,拥有长久的且旺盛的文学创作 生命力的作家是不多见的。但莫言恰恰是一个拥有旺盛的创造力的作家。熟悉莫言创作的人一般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要想把莫言像其他作家那 样归类,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他的身影从他出道那天起就始终活跃在新时期文坛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甩出一篇或几篇作品,震撼并冲击着人们或紧张或松弛的阅读神经,让人们知道莫言依旧是一个文学弄潮儿。莫言何以有如此强大的创造力,与他的广收博采和融会贯通是分不开的。 莫言的广收博采是从模仿开始的,这一点如同众多的文坛新军。贾平凹模仿杨朔,迟子健模仿萧红,而莫言模仿的是孙犁。在莫言早期的《春夜雨霏霏》、《民间音乐》等作品中,流露着鲜明的“荷花淀”风格,这也是他当时颇受孙犁看重的原因之一。孙犁曾评价《民间音乐》“有点艺术至上的味道”。[2]对于模仿, 莫言并不讳言,而且公开断言:“几乎没有人是一下子就会写出很成熟的作品,大多数作家刚开始时都是模仿,包括我们伟大的鲁 迅,他的好几部作品都可以找到模仿的原本。”[3] 甚至公开承认《售棉大路》就是模仿阿根廷作家胡里奥·科塔萨尔的《南方高速公路》写出来的。在《独特的声音》这篇文章里,他说:“胡里奥·科塔萨尔的《南方高速公路》与我的早期小说《售棉大路》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阅读它时,我的心情激动不已,第一次感觉到叙述的激情和语言的惯性,接下来我就模仿着它的腔调写了《售棉大路》。这 收稿日期:2011-03-20基金项目:山东省社科联重点科研课题“地域文化对文学创作影响力研究———以莫言的小说创作为例”(09-ZZ-WH-17);山东省文化艺术科学重点课题“莫言小说创作与高密地方文化关系研究”(2009141)作者简介:王恒升(1964—),男,山东潍坊人,潍坊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 20· ·

莫言小说对人性的研究以及对社会问题的反思

莫言小说对人性的解读 ——及对社会问题的反思 学校:廊坊师范学院 指导老师:贺莹 姓名:李彬 专业班级:11级汉语言文学1班 学号:11010141012

目录第一章摘要 第二章写莫言作品的原因 第三章莫言的生平与创作 第四章莫言作品研究现状 第五章正文 第六章 1.对人性当中个性自由之我见 2.对人性之中软弱性之我见 3.对人性当中性问题之我见 4.对人性当中暴力 第五章附录

一、摘要与关键词 这篇论文主要通过对莫言的某些作品及作品中人物性格的分析来理解莫言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人性的内质,通过这些人性内质来更好的了解人性,了解人,了解我们自己。并且指出我们的社会在这写人性内质影响下的社会问题,旨在希望通过这篇论文我们能够更好的完善自己,完善我们的社会。 关键词:莫言莫言作品中的人物自由软弱性暴力 二、写关于莫言的论文的原因 2012年,莫言因为其本人作品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样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莫言的名字红遍了大江南北,甚至都到了妇孺皆知的程度。同时莫言的作品也达到了销售的高潮。作为一名文学院的学生,之前对莫言的了解是肤浅的,甚至是仅仅局限在当代文学的教材当中,对莫言的事迹也是不是很清楚地知道的,对莫言的作品更是处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态之中。 莫言获得“诺奖”之后,亦是读了莫言的一些书的。先是《生死疲劳》,再是《檀香刑》,又是《丰乳肥臀》、《红高粱》、《红蝗》等书。还记得,在首先读《生死疲劳》是的情形,当时就被莫言在这部书中奇妙的形式构思,精彩的内容以及围绕农村土地所展开的主题震惊折服了。《生死疲劳》这个词最早出现是在佛经当中的一句话:“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这句话得当的指出了在世间繁繁碌碌的人们受尽生死疲劳之苦的根源,那就是贪和欲。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精选版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Document serial number【KKGB-LBS98YT-BS8CB-BSUT-BST108】

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目: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指导老师:涂成林 学生姓名:范志丽 学号:25 院系:网络教育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写作批次:2015年秋 原创承诺书 我承诺所呈交的毕业论文是本人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查证,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若本论文及资料与以上承诺内容不符,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毕业论文作者签名:__ 范志丽 日期: 2015年 12 月 12日

摘要……………………………………………………………………………………………………………I Abstract (Ⅱ) 一、语言的修辞手法灵活多样………………………………………………………………………………… 二、语言风格幽默诙谐………………………………………………………………………………………… 三、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四、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五、狂欢化、变异化的语言结构……………………………………………………………………………… 六、乡土气息浓厚……………………………………………………………………………………………注释……………………………………………………………………………………………………………… 参考文献………………………………………………………………………………………………………… 致谢词……………………………………………………………………………………………………………

红高粱——分析莫言的叙事方式和语言特色的文献综述

从《红高粱家族》分析莫言的叙事方式和语言特色的文献综述 【前言】 莫言是新时期以来极具个性的小说家,写作风格大胆。其作品的文学史意义与学术价值日益引起研究界的重视。本文从《红高粱家族》分析莫言的多视角的叙事方式和独特的语言风格。 【主题】 80年代的中国文学界伸手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影响,作家的创作具有浓厚的西方色彩。莫言深受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他的作品充满了神秘、诡异、朦胧、空灵的氛围。而且,他又立足于民间文化的源泉,把自己得天独厚的语言艺术,深深扎根于高密东北乡的民族土壤里,广泛吸收了民间文化的生命意义,叙述了“高密乡”的悲欢离合。在创作上,他用具有穿透性的语言、天马行空般的叙述,对中国历史、现实、社会、人性等进行个性化创作,并融合西方现代派,尤其是魔幻现实主义,来表现东方古老民族坚强而又懦弱、伟大而又卑微的品给人以耳目一新的陌生感与惊奇感以及悲剧的美。 一.多视角的叙述方法 詹姆斯说:“讲述一个故事至少有五百种方式,选择什么样的叙述方式叙述结构,是作家主观能动性的表现,而作家叙述方式、叙述结构的不断调整,则是作家对叙述艺术不断探索的表现。如果对莫言的创作做一个考察,就会发现其小说的叙述是多视角的。莫言说过:“我不愿意四平八稳地讲一个故事,当然也不愿意搞一些过分前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我希望能够找到巧妙的、精致的、自然的结构。”“结构与叙述视角有关,人称的变化就是视角的变化,而崭新的人称叙事视角,实际上制造出来了一个新的叙述天地。”这天地就是莫言所实践的多视角的叙述方式,既主客体相互交织,时间、空间打乱,叙述主体打乱,形成了莫言的特殊叙述方法。 莫言1986 年发表了中篇小说《红高粱》在学术界产生很大反响。随后,他又连续写了相关的几个中篇,并将其结集为《红高粱家族》。成为莫言小说创作的代表作品,对以后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有学者认为其为“寻根派”,称莫言是“弘扬民族文化的骁将”[1]。李洁非认为莫言是先锋派,“在莫言哪里,小说写作超越于…讲故事?这个层面?……”[2] 《红高粱家族》的叙事模式成为以后小说写作模式,其中叙事特色达到了写作的高峰,颠覆了以往传统小说写作的规范,他不仅汲取了马尔克斯和福克纳的叙述特色,还结合了中国传统野史的写作特点,从而使《红高粱家族》成为一个经典的文本,对其进行细致的剖析,对理解其他作品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红高粱家族》的叙事艺术独特新颖,与以前的中国小说的叙事大相径庭,并开创了小说叙事的新纪元,作者在历史叙事和事实叙事、叙事时间上既有西方的理论影响,又有中国民族特色,为以后的叙事提供了经典的仿效范本。 1.虚构叙事和历史叙事 1985年,当代文学开始了“寻根小说”的创作潮流,莫言也深受其影响,开始

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西北工业大学成人教育学生毕业论文 浅谈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所学专业汉语言文学 入学年度 2013级 学习地点奈曼教师进修学校 学生姓名张晓梅 指导教师 完成时间 2015、3、1

浅论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张晓梅2013级汉语言文学 【内容摘要】莫言就是新时期以来最具创新意识得作家之一,她在小说语言方面取得得成就引人瞩目。杨扬说:一个作家用什么语言来写作,有时就是先天注定,无法更改得。大家都在用同一种语言,为什么有得作家作品有自己得语言特征,而有得人却没有呢?这就是因为有得作家通过某种发现,唤起了语言中沉睡得不被人注意得东西,而这种语言就是属于作家个人得,只有她能够感受,只有她能够将这种语感得灼热得温度传达出来。一个作家只有寻找到这种语感与语言得表达方式,才算就是开始了自己得文学语[1]。”莫言正就是这样得一位作家,她作品得语言个性鲜明,风格独特。 【关键词】莫言;艺术风格;《红高粱》;《檀香刑》 艺术风格指作家创作个性同具体话语情境所营造得相对稳定得整体话语特色,它包括主体与对象、内容与形式得特定融合,就是一个作家创作趋于成熟其作品达到较高艺术造诣得得标志。其形成就是以作者生活实践得情感体验为基础,以思想倾向得创作为方向,并受到时代精神、阶级属性等众多因素得影响,并最终形成作者独特得风格特点为表现,就是一个不断积淀突破得过程。 一、雅俗共赏得语言 高尔基曾说“文学创作得技巧,首先在于研究语言,因为语言就是一切著作,特别就是文学作品得基本材料”,即文学得第一要素。干脆利落、激情奔放、着意于色彩、但又含蓄内敛,就是一种“莫言式”得语言风格,下面以《红高粱》为例,具体其语言得主要特点为:

莫言小说鉴赏:历史观念重构_罪感意识表达与语言形式翻新_评莫言长篇小说_蛙_

几 年前,莫言的《生死疲劳》曾经遭到过一些批评家的诟病。在对《生死疲劳》、《第九个寡妇》(严 歌苓)等作品进行了一番深入剖析之后,批评 家邵燕君认为:“像王葡萄这样的‘一根筋’形象在近来的长篇创作中也并不鲜见。莫言《生死疲劳》中的蓝脸,余华《兄弟》中的宋凡平也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他们能在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坚持一种非常的生活方式,完全靠‘本能’支撑。‘本能’是固定的,生物性的,它似乎不受社会观念所左右,但实际上,这样僵硬的傀儡式人物恰是从理念里催生出来的,其纯之又纯的形象和一往直前的姿态其实很像当年芭蕾舞台上的白毛女、洪常青。接受这样的人物不仅需要理解、认同,甚至需要信仰。这提醒人们,意识形态果然是没有终结的。像当年的‘革命历史小说’中那样鲜明的‘规定性’,可以以任何一种新理念的形式在‘重述’中重现,形成对历史新 的遮蔽。”① 结合我自己对于莫言《生死疲劳》的阅读感 受,就应该承认,邵燕君的上述说法并非空穴来风,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切中了莫言此作的要害所在。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受到了一种单一鲜明的意识形态立场影响遮蔽的缘故,所以莫言在《生死疲劳》中对于历史意识进行的深入思考,自然也就被迫打了不小的折扣。 然而,令人感到特别欣慰的是,到了《蛙》这部长篇小说中,所具体呈现出来的却已经是一种带有鲜明自我超越性的历史观。这一点,既突出地体现在作家关于前三十年的描写中,也清晰地体现在他关于后三十年的描写中。其中,最能见出莫言历史观的,是他笔下那些不无血腥气息的关于计划生育场景的描写。一方面,从中国人口的发展历史来看,如果不是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就借助于官方的强制性力量,强有力地执行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计划生育政策的话,那么,拥有祖先崇拜心理以及传宗接代观念的中国人口的急剧膨胀,就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情。地球就这么大,地球上可资利用的资源越来越枯竭,这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大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已经坚持差不多半个世纪 之久的计划生育政策,就不仅是对中国的发展,而且更是对于世界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价值。由于姑姑身为妇科医生,高密东北乡一带具体落实计划生育工作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肩上。因为计划生育便意味着要不断地结扎、流产、引产,所以,姑姑也就由一个使用新法接生的救生的菩萨,而摇身一变为戕害新生生命的刽子手。正是因为有了姑姑对于计划生育政策不折不扣的坚决执行,所以,一幕幕戕害生命的悲剧自然也就逐一出现在了读者面前。虽然制定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确有其历史的合理性的一面,但在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转换一种视角,从人道主义的思想立场上来看,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所带来的产妇以及新生儿生命的死亡,则又无论如何都必须受到强烈的批判与谴责。晚年的姑姑之所以会产生一种特别强烈的罪感情结,实际上所体现传达出的,正是作家莫言一种突出的人道主义悲悯情怀的具备。 就这样,围绕着计划生育这一特定时代产物的描写,莫言一种呈现历史复杂性的历史观,也就十分清晰地体现在《蛙》这一小说文本之中。但是,莫言的值得肯定之处,却并不仅仅在于对于新中国的前三十年历史以及横贯于两个三十年之间的计划生育这个特定事物进行了足称深入的辩证性批判反思,也在于对所谓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的后三十年历史,进行了非常深入的批判性反思。这一点,集中表现在小说中关于“我”的老同学袁腮所一手创办的牛蛙养殖公司的描写上。这一方面,最有代表性的一位被侮辱被损害者,就是“我”的同学陈鼻的女儿陈眉。天生丽质且具有出污泥而不染品性的陈眉,在小说中曾经先后遭受过两次沉重的打击。第一次是在广东。一场突然降临的大火,对其心理世界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第二次打击,则是因为她返回故乡之后在袁腮牛蛙养殖公司的代人受孕行为。在这次打击中,陈眉成为了一位精神与物质的双重被剥夺者。必须注意到,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向纵深发展,其负面因素已经出现了某种愈演愈烈的可怕状况。一方面是不合理 历史观念重构、罪感意识表达与语言形式翻新 ———评莫言长篇小说《蛙》 王春林

结合《红高粱》分析莫言小说语言特色

8.结合《红高粱》分析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干脆利落、激情奔放、着意于色彩、但又含蓄内敛,是一种“莫言式”的语言风格,下面以《红高粱》为例,具体其语言的主要特点为: 1.具有乡土气息,偏爱方言,村言野语。 莫言作品中常常出现一些方言语汇,莫言的作品追求真实,喜欢呈现原生态的语言,对山东高密的方言运用尤为突出,使作品语言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莫言的《红高粱》正是从老百姓的立场出发,大量采用具有地方色彩的“老百姓语言”,使作品更有地方色彩,人物形象更为逼真,更能感染人。其次,偏爱村言野语,《红高粱》中的人物包括戴凤莲、余占鳌的语言都极有特点,那便是粗话、脏话、野话、荤话及粗俗污秽的意象,透着一股浊气,违背了新时期文学传统能够容忍的审美原则。 2.善于打破语言的常规,创造性地对固有语言重新进行一番排列组合,使其在特殊的语境中生发出崭新的意蕴,令人回味无穷。 它们相反相成,言简意赅,巧妙地表达出复杂的思想感情或意味深长的哲理。例如《红高粱》中一共用了五组矛盾的组合“极端热爱极端仇恨”“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来写高密东北乡。这些意义相悖的词语组合,集中表现了“我”对高密东北乡的“爱之深责之切”,既爱又恨的复杂感情。 3.以绚丽的色彩语言表达丰富的主观情愫,词语色彩凝重。 莫言对色彩的感觉很敏锐,尤其是对“红”和“血”很是痴迷。《红高粱》中无边无际的高粱是血一般的红、土地是红的、河水是红的、祖先们的鲜血是红的。莫

言试图在红色的大背景下,展览历史,还原历史的苍茫与深邃,廓大与辽远,意在把人们的想象带回远古蛮荒时代,从而张扬强悍的

论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

内容摘要:莫言是当代文坛上的重量级作家,其作品在言说的气质上具有异质性:以民间立场消解官方话语,凸显自由意志以颠覆压抑人性的文化传统,以土匪形象解构典型英雄。为了达到言说的目的,莫言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段,并在感觉与语言、人称与视角、声音与色彩、文体与结构等的综合使用上具有探索性与实验性,尤其以站在民间立场的写作引人关注。如此手段的运用,虽然给莫言作品增色不少,但也产生局限性的瑕疵。本文试从叙述的异质性、多种手段的运用及二元对立的局限等方面浅析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与得失。 关键词:莫言;小说;叙述;特征 Abstract:Mo Yan is a heavyweight writer in the contemporary literary world, his works reflects on the temperament of the heterogeneity: the official discourse digests civil position, highlight the repression of free will in order to subvert the cultural heritage of humanity, deconstruct the image of a typical hero with regard to the image of bandits .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his works, Mo Yan uses of a variety of artistic means , and in perception and language, person and perspectives, sound and color, style and structure , Mo Yan is doing a revolutionary and experimental, especially the writing of folks position draws people’s attention. The use of such means, although the adds much color to the works of Mo Yan, also produces the limitations of the drawbacks . I will try this article from the accounts the heterogeneity 、the integrated use of various means as well as the limitations of binary oppositions to analyze the features of Mo Yan's narration and gains and losses of his works. Key words : Mo Yan ; novel ; narration ; features

莫言小说中的语言特征初探

龙源期刊网 https://www.wendangku.net/doc/3618101960.html, 莫言小说中的语言特征初探 作者:江义胜 来源:《文化研究》2015年第01期 摘要:莫言作为当代著名的作家,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随着其名气的大增,人 们对于其小说特征的研究也愈加的多。莫言小说的成就并不仅仅在于其叙事结构、叙事风格和其让人钦佩的想象力特征上,莫言小说中语言的魅力更是吸引读者的一大因素。 关键字:莫言;小说;语言特征;初探 0引言 莫言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写作者所使用的语言,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能够使他和别人区别开来的语言”,莫言的这句话说明了,一个作家形成自己语言特征的重要性,然而随着莫言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名气的攀升,对于莫言语言特征的分析更能了解其创作成因,总结其小说异于常人的独特成就。莫言以其朴素简单、风趣幽默、杂言俚语的语言特点征服了大批读者的心,使人们在阅读小说的初始,就已经沉醉于他那充满魔力的语言魅力中,无力自拔。 1 莫言小说语言特征的形成阶段 莫言作为一个仅有小学文凭的著名作家,其语言特征的形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漫长的跋涉历程渐渐形成的。莫言语言特征的玉成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即模仿阶段、探索阶段、成熟阶段。 1.1对于“荷花淀派”语言特征的模仿阶段 莫言起初写小说的初衷仅是以解决温饱问题和满足自己的成就感为目的的,在初期创作中,他刻意模仿“荷花淀派”中的知名作家孙犁的作品中的细腻、明丽、含蓄、平淡而又不失浓烈的语言风格。在此基础上展现了其令人叹为观止的想象力和语言驾驭能力。此方面我们可以从莫言小说《民间音乐》中类似“夕阳涂抹上了一层沉重而又充满浓郁的紫红色”的诸多语句中看出其当时的语言风格。莫言在初期创作中模仿孙莉的语言风格时,大都是运用色彩比较明丽的语言,以平淡简单的语言囊括了极深的情感,以简单、浅显、质朴的语言阐述着深刻的寓意,这种已经初居风格的语言特色得到了孙犁的认可和赞赏。莫言的语言特征终于在模仿中显露头角。 1.2 莫言语言特征的探索阶段 随着莫言写作技巧的逐渐成熟,其创作心里也在此促进下日臻老练起来。在此阶段莫言的语言特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改掉了初期形成的婉约、平淡、柔美、含蓄的语言风格,而是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与叙事特征

作品研读总第期 MangZhong Literature 439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与叙事特征 ◎夏艳艳 (铜仁学院教育科学系,贵州铜仁554300) 引言 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莫言,因为其作品充满着深度的怀乡和怨乡的感情,被放置在“寻根文学”作家队伍的行列,他先后出版了《红高粱家族》《食草家族》《生死疲劳》《丰乳肥臀》《蛙》等作品,莫言自荣膺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对其小说的相关研究呈现“井喷”趋势。作为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作家,他的乡土情结与生命情怀使其作品充满着乡村知识分子的敏感和厚重。莫言的成功,让我们想起了路遥。路遥对于乡土世界的描绘,激发起了我们的希望,然而路遥过早地去世;这种燃起的希望又落在了莫言的身上。因此,莫言的成功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路遥等一代充满乡土忧患意识的作家的告慰。对于莫言而言,其对语言的贡献远远超过对小说技巧的贡献。换句话说,莫言对于语言的实验和创新,使其小说充满了一个独特的乡土世界。莫言在语言上的大胆创新使其成为建国后在小说创作方面,独树一帜的作家,与高行健在小说技巧方面的贡献不同,莫言对语言的独特建构使得他成为一个有别于中国其他作家的佼佼者。莫言对语言的建构在于他大胆地打破语言的理性束缚,表现了感性化的语言体系,莫言试图改造词汇,使词汇产生一种变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莫言小说的语言变异使得他备受争议。本文试图对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做出阐释,从而探讨莫言小说语言上的叙事特征。 一、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 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就是指莫言在创作小说的过程中,对于词汇的改造和创新使其语言表达的效果具有强烈的修辞特征。莫言所构建的语言世界以色彩缤纷为主,在莫言的小说中,修辞无处不在,可以说,莫言是一个十分会掌控语言的作家,通过他刻意的改造,使语言为他叙事所需要的。在莫言的语言修辞中,隐喻手法的运用最为常见,莫言总是把具体的人物关系摄入隐喻的表现手法,从而凸显整个乡土社会;如移就手法的运用:莫言在描述一件事的时候,喜欢用语言来描述另外的事情,以此对比和暗衬,达到叙述目的;对于变用,莫言最擅长的就是对词汇的变异使用,诸如通过对熟悉词汇的改造和翻新等;此外,莫言语言的修辞手法还有诸如仿词、夸张、双关、谐音、反语、反讽、戏仿等。其中,在词汇的变异和创新方面,莫言确实是一个高手,这在他的小说中处处可见。 总体上来说,莫言对语言的革新主要有如下几种方式:一是旧词新用、熟词生用。莫言常常对一些习以为常、约定俗成的成语或词语进行改造,从而产生一种新鲜感,尤其对一些旧词,通过改造后用其描绘具体的人物或场景,形象逼真,惟妙惟肖。二是断章取义,制造起义。这种断章取义是作家刻意为之,可以说,莫言最喜欢的就是刻意地断章取义,从而制造歧义,这种歧义又是为语言的修辞服务的,为塑造人物服务的。三是更换语素、拆分词组;莫言喜欢拆分词汇,或拆分一些谚语,使得语言的修辞效果更加明显,有时候体现为一种对比,有时候体现为一种衬托,或反讽、或比喻等,总是让人既熟悉又新奇。四是截取语素,颠倒语序。莫言在处理一些语素的时候,或是故意截取,或是颠倒语序,导致语言呈现一种似是而非的效果,有时候对数字的处理也同样如此。 如“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见《欢乐》),作家把急急忙忙进行拆分,一方面通过拆分之后形象表达诸如此类场景,另一方面,形成强烈的对比。通过拆分一些相对固定的词汇,再添加一些意思进去,改变词组的固有结果,使其前后的语序关系发生变化,语言的修辞作用得以扩展。再如“我在作品中也添了油加了醋撒了味精”(见《酒国》),莫言把添油加醋进行拆分,从而为语言的修辞功能服务。莫言喜欢用对比,尤其是词汇对比,虽然有堆积词汇之嫌,但是通过语言的对比,使得其修辞效果产生了巨大的衬托张力,如“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红高粱》),他在这个句子中,用了四对“最”对他的家乡高密进行语言描绘,以此体现高密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又如“四老爷蹲在春天的麦田里拉屎,其实并不光是拉屎,他拉出的是一些高尚的思想”(见《鲜女人》),对于这种描述来说,莫言试图把一些特定语境的词汇运用到另外的语境中去,强化语言的修辞效果。对于夸张手法的运用,莫言可谓得心应手,通过夸张的表现手法,使得语言的修辞效果啼笑皆非,如“只有俺老赵坐得稳,为国杀人立大功,砍头好似刀切菜,剥 068

莫言小说之创作风格

莫言小说之创作风格 莫言是当今文坛屈指可数的一流作家,他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他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的作品极具个性。他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2012年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使他超越了中国所有作家同行,进入了世界文学之列。他的作品创作不断的追求真正的的民间风格,语言上也不断追求民间口语、戏剧的特点。他的小说运用了很多表现力极强的细节,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人物的心理,浓墨重彩的语言风格,给人以震撼力。莫言早期的作品描写童年记忆的乡村世界,表现独特的生命体验;中期受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构造独特的主观感觉世界,塑造神秘的超现实的对象世界,给人以先锋色彩;而后进入新的探索期,激情勃发,画面五彩斑斓,语言充满进攻型、反叛型。以上只是简单的概述莫言的创作特点,下面的内容将会从我个人的角度,从三个方面来论述我对莫言的创作风格的看法。 一、莫言小说的题材内容方面 莫言小说的创作一直都把视线定格在农村,可以说是一直关注农村表现农村。莫言自己认为他选择写农村好像是一种命定,因为他在农村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尽管他一直骂

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但他没有办法隔断与这个地方的联系。他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他的根在那里。只要他一离开农村,离开土地,进入都市,就会产生一种眷念。因此在以后的一系列创作中,农村的生活就成了他灵感的来源。比如说莫言十三岁时曾在一个桥梁工地上当过小工,给一个打铁的师傅拉风箱生火,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的产生就与他的这段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小说中的黑孩虽不是莫言本人,但与他是一体的,心灵相通的。他在农村二十多年的生活,就像电影胶卷一样,一部一部的储存在他的脑海中,这些内容可以写成小说,可以用语言描述出来,农村题材在他的笔下还没有写完,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东西值得他去写。莫言能一直用农村题材继续小说的创作,并不是一味的编造,而是他掌握了一种同化生活的能力。同化可以把听来的别人的生活当做自己的生活来写,可以把从某个角度生发想象出来的东西当做真实来写,这也就是一种想象力。莫言故乡的一些奇人奇事也有很多被写入了小说中,《红高粱家族》就是融入了许多这种故事。莫言的故乡与他的创作题材的关系也是十分复杂的,故乡对于莫言来说是一个久远的梦境,是一种伤感的情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也是一个逃避现实生活的巢穴。那个地方在他的脑中会永远的存在下去,并提供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 二、莫言小说的语言表达方面

莫言小说阅读

阅读下面一篇现代文,完成15~17题。(15分) 马语 莫言 像一把粗大的鬃毛刷子在脸上拂过来拂过去,使我从睡梦中醒来。眼前晃动着一个巍然的大影子,宛如一堵厚重的黑墙。一股熟悉的气味令我怦然心动。我猛然惊醒,身后的现代生活背景悄然退去,阳光灿烂,照耀着三十多年前那堵枯黄的土墙。墙头上枯草瑟瑟,一只羽毛灿烂的公鸡站在上边引吭高歌,墙前有一个倾颓的麦草垛,一群母鸡在散草中刨食。还有一群牛在墙前的柱子上拴着,都垂着头反刍,看样子好像是在沉思默想。弯曲的木柱子上沾满了牛毛,土墙上涂满了牛屎。我坐在草垛前,伸手就可触摸到那些鸡,稍稍一探身就可以触摸到那些牛。我没有摸鸡也没有摸牛,我仰脸望着它——亲密的朋友——那匹黑色的、心事重重的、屁股上烙着“Z99”字样的、盲目的、据说是从野战军里退役下来的、现在为生产队驾辕的、以力大无穷任劳任怨闻名乡里的老马。文档收集自网络,仅用于个人学习 “马,原来是你啊!”我从草垛边上一跃而起,双臂抱住了它粗壮的脖子。我心潮起伏,泪珠在它光滑的皮上滚动。它耸耸削竹般的耳朵,用饱经沧桑的口气说:“别这样,年轻人,别这样,我不喜欢这样子,没有必要这样子。好好地坐着,听我跟你说话。”它晃了一下脖子,我的身体就轻如鸿毛般地脱离了地面,然后就跌坐在麦草垛边,伸手就可触摸那些鸡,稍稍一探身就可以触摸那些牛。文档收集自网络,仅用于个人学习 修长的四肢、瓦蓝的四蹄、蓬松的华尾、紧闭着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盲了的双目。于是,若干的情景就恍然如在眼前了。文档收集自网络,仅用于个人学习 我曾经多次揪它的尾毛做琴弓,它默默肃立,犹如一堵墙。我多少次坐在它宽阔平坦的背上看小人书,它一动也不动,好像一艘搁浅了的船。我多少次对邻村的小孩子炫耀它,编造它的光荣的历史,说它曾经驮着兵团司令冲锋陷阵,立过赫赫战功,它一声不吭,好像一块没有温度的铁。我多少次向村里的老人请

莫言小说的沉郁风格

莫言小说的“沉郁”风格 —文献综述及研究思路 [内容摘要]:莫言作为中国当代著名的作家之一,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涉足文坛起,共创作发表了百余部的小说。虽然莫言的众多小说从表层上看都带有狂欢化的色彩,但深入其中能够发现,他的小说都呈现出一种“沉郁”的风格。“沉郁”作为一种美学风格,在诗歌、小说等众多文学体裁中都有所呈现,而且已经有众多研究者对其进行了相关的探讨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而作为极富个性的作家之一,莫言也日益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其小说创作中所呈现出的“沉郁”风格也逐渐为评论界所重视。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评论界便对莫言小说及其小说中所呈现出的“沉郁”风格做了不同方面的研究,均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也有明显的不足之处。 [关键词]:莫言;莫言小说;“沉郁”;美学风格 本文所说的“沉郁”风格是就小说创作中所呈现出的一种美学风格而言。文学创作中的“沉郁“风格在中国古代文学批评中是一个既定的概念,它最早是对诗歌风格的一种评价,是指在诗歌创作中以严肃沉重的题材,深沉蕴藉的思想,含蓄曲折的表达,强烈深沉、浓郁忧愤的情感抒发为特点的一种艺术风格。在中国古代,众多诗人的作品都有呈现出“沉郁”这一风格,杜甫便是其中一个代表。“沉郁顿挫”就是他对自己诗歌创作风格的概括。“沉郁”风格作为一种较为成熟的美学风格,不仅在我国古代诗歌中普遍存在,在现当代的许多小说创作中也有所呈现。就小说创作中所呈现出的一种美学风格来说,“沉郁”是指小说创作中通过运用凝重的叙事和悲剧化甚至反讽等的艺术手法,以表现苦难、死亡和暴力等内容,体现作家的现实关怀和悲悯意识为主的一种美学风格。作家表现“沉郁”的目的在于再现真实的社会历史生活,使个人乃至民族的苦难和沉痛变得更加深刻。这种美学风格不仅能传达作家的生活体验和生命感受,同时在阅读时能唤起读者一种压抑、沉痛甚至震惊之感,进而引发读者对现实、对生活的担当。在中国现当代的文坛上,莫言便是其中一位具有代表性的作家。莫言自出道以来,共创作发表了百余部小说作品,这些小说引起了诸多学者的关注,至今研究界对其的相关研究成果相当丰富。虽然莫言小说中有众多对狂欢场景的描绘,其中一些人物形象也带有喜剧色彩,但深入作品其中可以发现,在这些喜剧化、狂欢化的表层下,他真正呈现的内容和表达的思想都是沉重的。而且尽管莫言作品中对“沉郁”风格的呈现与杜甫的有所不同,但其中所蕴涵的“沉郁”这一美学特质都是一样的。通过归纳相关研究可以发现,研究界对莫言小说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写作立场,艺术特色,丑陋现象和独特风格的来源上,但对小说中所呈现出的“沉郁”之美学风格的研究还是有所欠缺,值得进一步去探讨。 一、研究背景 莫言作为中国当代文坛极具个性又十分勤奋的作家之一,自1981年进行文学创作开始,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精力。出道至今,莫言共创作发表了包括《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蛙》等在内的十一部长篇小说和将近百部的中短篇小说,是当代文坛值得大家去关注的一位作家。尤其是2011年莫言凭《蛙》获得“茅盾文学奖”,2012年又荣获“诺贝尔文学奖”,这些荣誉不仅使其小说在国内产生巨大影响,同时也在国际上享有更高的声望,并且研究界掀起了一阵

莫言小说鉴赏:莫言_种的退化_的历史哲学

弗里德里克·詹姆森在《处于跨国资本主义时代中的第三世界文学》中认为“所有第三世界的本文都带有寓言性和特殊性:我们应该把这些本文当作民族寓言来阅读。” ①;第三世界的本文“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总是包含着第三世界的大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②他认为鲁迅的《狂人日记》是“民族寓言”的“最佳例子”,“阿Q是寓言式的中国本身”③。在詹姆森看来,小说是民族历史的隐喻,鲁迅对中国历史的思考是深刻的,因此他把鲁迅小说作为“民族寓言”的标本。“种的退化”是莫言小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分析这个主题能更深刻体会莫言小说的内涵,巴尔扎克说:“小说是民族的秘史”,在一定意义上,莫言“种的退化”观念也是民族历史的隐喻。 一、“种的退化”的历史内涵 邓晓芒认为莫言的历史观有着对传统文化心理的深层次的反思乃至批判④;张清华认为莫言的《丰乳肥臀》实践了“伟大小说的历史伦理”⑤;毕光明认为莫言的创作“在强烈的个性中寓含着深广的历史内容”⑥。虽然人们研究了莫言小说的历史内涵,但是正如《红高粱家族》中的最后几段是“难破译的密码”一样⑦,莫言的“种的退化”观念至今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红高粱家族》的开头与结尾是理解“种的退化”的关键,先看结尾: “我痛恨杂种高粱。…… 在杂种高粱的包围中,我感到失望。…… 可怜的、孱弱的、猜忌的、偏执的、被毒酒迷幻灵魂的孩子,你到墨水河里去浸泡三天三夜——记住,一天也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洗净了你的肉体和灵魂,你就回到你世界里去。在白马山之阳,墨水河之阴,还有一株纯种的红高粱,你要不惜努力找到它。你高举着它去闯荡你的荆棘丛生、虎狼横行的世界,它是你的护身符,也是我们家族的光荣的图腾和我们高密东北乡传统精神的象征。”⑧ 莫言强调“纯种红高粱”是“护身符,也是我们家族光荣的图腾和我们高密东北乡传统精神的象征”,显然莫言把“杂种高梁”和“纯种红高粱”当作民族历史的隐喻,但是这样的“纯种红高粱”在我们的世界里已经不存在了,它们早已成为“家族的亡灵”了。再看开头: “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网,几十年如一日。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地感到种的退化。”⑨ 在民族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根本无法与“家族的亡灵”相比肩,“种的退化”似乎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 “我有时忽发奇想,以为人种的退化与越来越丰富、舒适的生活条件有关。但追求富裕、舒适的生活条件是人类奋斗的目标又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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