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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2伟大的思想家鲁迅

《鲁迅其人》第一部分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鲁迅(2)



二、伟大的思想家鲁迅

鲁迅一生的主要活动开始于十月革命后马列主义传入中国的时候,为他成为伟大的思想家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但不是所有同时代的知识分子都能像鲁迅那样接受马列主义的影响,掌握马列主义武器的。鲁迅之所以成为伟大的思想家,是和他始终不离革命斗争实践,在革命实践中成为伟大的革命家不可分的。拯救中国,改造社会的斗争实践,不断地向他提出了新的课题,促使他不断地探索、学习,摄取新的精神食粮和斗争武器。斗争实践帮助他找到了人类最高智慧的结晶,颠扑不灭的真理——马列主义;斗争实践又帮助他消化、吸收马列主义,使他逐渐锻炼成为一个伟大的马列主义思想家。
鲁迅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马列主义影响的呢?我认为,这种影响至迟从1917年十月革命以后就开始了,这也正是他前期思想已有马列主义因素,有接近于马列主义的一般的唯物论和一般的阶级论的原因。
毛泽东同志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新青年》是当时介绍和传播马列主义最有影响的刊物,鲁迅在北京同《新青年》关系密切。他的第一篇小说《狂人日记》就是在《新青年》上发表的。鲁迅把这一时期的创作称为“遵命文学”,说他“所遵奉的、是那时革命的前驱者的命令”。他当时在北京接触马列主义思想的机会是较多的。后来在广州、上海,和地下党的党员来往更多了,学习马列主义的机会也更多了。这就影响了促进了鲁迅思想的不断进步,自觉改造,解剖自己,提高认识,克服思想局限,使他终于成了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家。
鲁迅从1906年离开学校走上社会,到1936年逝世,他的主要革命活动时间总共30年。可分为三个时期:
1907~1917年十月革命以前;
1917~1927年,五四前后和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
1927~1936年,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
第一个十年我们姑且叫它“早期”;第二个十年叫它“前期”;第三个时期是九年,叫“后期”。
我想重点谈一下他的前期思想,也简单地谈谈他的早期思想和后期思想。
(一)鲁迅的早期思想
1907年以前他已有了强烈的反帝爱国思想,这在他1903年写的《中国地质略论》里已有表现。那时他对于帝国主义列强掠夺中国富饶的矿产资源,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自题小像》诗,更是他为祖国献身的终生誓言。
1907年,他写了四篇文章:《人之历史》,《科学

史教篇》,《文化偏至论》,《摩罗诗力说》。
这四篇都是文言文,后来收在杂文集《坟》里。
《人之历史》宣传进化论思想,详细介绍了19世纪欧洲几个进化论学者的学说。表示鲁迅对进化论已有研究,受进化论的影响很早。
《科学史教篇》认为人类自然科学的发展不是由于少数科学家的天才创造,而是由于人民勤劳和工商业的需要;认为科学与工商业是彼此促进、相互作用的。此外还谈到对文化遗产应作历史主义的分析、评价。这些见解都包含了一般的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与马列主义关于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关系的理论和奴隶们创造历史的观点基本相似。这在当时实在是很难得的。
《文化偏至论》批判了“重物质、轻精神”“重众数、轻个人”的思想;所谓“重众数”是指资产阶级议会政治:说这种政治是用“千万无赖之尤”去代替一个独夫皇帝专政,对百姓的压迫剥削将比一个皇帝更甚,“民不堪命”。这在当时也是很难得的。
鲁迅在十月革命前十年的1907年就能一眼看穿资产阶级议会民主的实质,这眼光在当时实在是很了不起的。那时中国政治思想界正在争论“君主立宪”还是“民主共和”的问题,鲁迅当时却能有比一般资产阶级政治家更清醒的头脑,表现了他的思想家的水平。
在同一篇文章里,鲁迅还批判了表现为“重物质、轻精神”的工业救国论,唯武器论,主张大力从事对人民的启蒙工作,唤醒人民觉悟。他把这叫做建立“人国”,认为建立了“人国”,中国才能富强起来,“屹然独见于天下”。这思想也是他当时弃医学文的原因。这种对于人与物的关系的见解,表现了某种朴素的辩证观点,也符合客观需要。
《摩罗诗力学》用两万多字详细介绍了19世纪欧洲8个积极浪漫主义的爱国诗人及其作品(有英国的拜伦、雪莱;俄国的普希金、莱蒙托夫;波兰的密兹凯维支等3人;匈牙利的裴多菲),介绍了他们反封建、反对外族统治、要求民主解放的思想。鲁迅在1908年写的《破恶声论》里,主张帮助世界上的弱小国家反抗战斗,使帝国主义丧失剥削的对象。
1912年,写文言小说《怀旧》,着力讽刺了一位封建腐儒,开始表现了幽默讽刺的才能。
1913年,作《拟播布美术意见书》,认为美术是经过美术家的头脑改造了和美化了的客观事物,即“用思理以美化天物之谓”,这种见解近似唯物论的反映论。是唯物论的美学思想。
综上所述,鲁迅的早期思想,在当时就是很杰出的。他站在当时思想界的高峰,比一般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

一般反侵略的爱国主义者,一般政治、学术、文艺思想家(例如康有为、梁启超、严复、王国维等等)都前进了一大步。这为他以后接受马列主义影响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假使早期没有这些比较突出的进步思想,那么,他在十月革命以后接受马列主义影响不会那么快,不会那么自觉地迅速行动起来,投入了彻底地反帝反封建的英勇战斗。

(二)鲁迅的前期思想
进化论的进化发展观点是鲁迅一生战斗的思想武器之一,无论早期、前期、后期都有;不像有人说的“到后期他很后悔过去有进化论思想了”。这里只介绍他的前期思想中除进化论外的其他思想。1.一般的阶级观点和马克思主义因素
十月革命给在无边黑暗中的中国人民带来了新的希望,鲁迅很快就看出它是“新世纪的曙光”(《热风·〈随感录五十九·圣武〉》),表现了他的社会主义思想的萌芽。
前面已经说过,1918年5月,当十月革命的炮声刚刚传来六个多月的时候,鲁迅就在《新青年》上发表了向旧世界挑战的《狂人日记》。这是中国新文化运动反封建的第一篇宣言书,它指出,几千年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是人吃人的历史:表面上写的是“仁义道德”,字缝里可以看出两个字来——“吃人”。换句话说,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就是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历史,是把人分为不同阶级的历史。
当大多数知识分子还停留在提倡白话文,反对文言文,反对封建迷信,要求婚姻自由这种水平的时候,鲁迅大声疾呼要推翻人吃人的封建社会。这虽然不是阶级斗争学说,是有阶级观点的。
到1925年写的《灯下漫笔》,又再一次提出,中国的历史可以分为两个时代:人民暂时作稳了奴隶的时代和人民想作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换句话说,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就是少数人压迫、剥削大多数人,让大多数人当奴隶的历史。鲁迅高呼“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人吃人的“筵席”,“毁坏”制造这筵席的“厨房”——吃人的阶级社会。
鲁迅前期这种着眼于社会制度,彻底地反封建的思想,与一般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文化革命者截然不同,他不但要扫荡一切封建文化,而且要从根本上摧毁产生这种封建文化的“吃人社会”。任何没有接受马列主义影响的资产阶级思想家,都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思想深度的。
俄国19世纪那些著名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车尔尼雪夫斯基、果戈里等人,他们在当时思想界也算先进人物了,但和鲁迅相比,就很不相同。
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小说《怎么办?》,表现的不过是空想社会主义,而鲁迅的《阿Q正传》,则描

写了中国广大贫苦农民不但有革命的可能性,而且阿Q觉得自己是因为要做革命党而被捕被杀头的。“中国倘不革命,阿Q便不做,既然革命,就会做的”《华盖集续编·〈阿Q正传〉的成因》。。这表现了中国的贫雇农的革命性本质。《阿Q正传》所反映的社会生活和所表现的思想,比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怎么办?》表现的社会主义空想要切实深刻得多了。
果戈里的小说《狂人日记》,写的是一个九等文官小书记,一心想向上爬,想升官发财,爱部长的小姐,幻想当将军,当皇帝,终于被关进疯人院。小说也暴露了沙皇统治的官场黑暗,但并没有要求推翻这个社会。主人公临死时并不觉悟,只发出:“妈呀,救救你可怜的孩子吧”的无力声音。和鲁迅的《狂人日记》相比,果戈里的《狂人日记》思想低得多了。鲁迅也说,他的《狂人日记》“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却比果戈里的忧愤深广,也不如尼采的超人的渺茫”(鲁迅认为尼采的超人是不可能实现的)。
为什么前期的鲁迅已经比车尔尼雪夫斯基深刻切实,比果戈里忧愤深广?这只能用鲁迅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有一些马克思主义因素来解释。马克思主义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并不一定表现在他写的文章中有多少马克思主义的词句,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有时是间接流露出来的。马克思主义对于鲁迅前期作品也有这种影响,《阿Q正传》和《狂人日记》都是很好的例子。
和鲁迅同时代的那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教授、学者、文人,大多数人把共产党视为洪水猛兽,轻则说一点风凉话,重则讽刺谩骂。鲁迅恰恰相反,他一生对于十月革命,对马克思主义,对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同志,对中国共产党,从心眼里始终是拥护,歌颂。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单靠五四时期接受西方资产阶级的“科学和民主”精神,那么鲁迅不是要和胡适、周作人、刘半农、钱玄同这些人一样了吗?“五四”初期这些人也曾在一定程度上和鲁迅一道反封建,然而他们不肯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有的甚至反对马克思主义,所以在当时他们反封建就不彻底,到后来有的落后了(刘、钱),有的反动了(胡、周)。鲁迅却始终能跟上马克思主义的时代潮流,就是他自觉地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不断地用马克思主义改造自己世界观的结果。
2一般的唯物观点
鲁迅前期思想中有一般的唯物论,突出的表现是他看社会问题或文艺问题,往往从经济方面或社会方面找原因,找解决办法。
我想用他1923年写的《娜拉走后怎样》和1924年写的《未有天才之前》作为例子

来说明这一点。
《娜拉走后怎样》,是鲁迅对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学生的讲演稿。那是在“五四”以后,“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呼声很高,易卜生的《傀儡家庭》翻译出版了,风行一时。女主人公娜拉不愿做丈夫的傀儡,离家出走了。一般人都说走得好!鲁迅却提出“娜拉走后怎样”这个深刻的现实问题。他指出,在当时的社会里,像这样的“娜拉”,走后只有两条路,一是堕落,一是再回到丈夫这里来。为什么呢?原因就是妇女在经济上不独立,没有独立工作和独立生活的能力,只好依人为生。这样离家后到社会上去,是根本没有生路的。他说:“在目下的社会里,经济权就见得最要紧了。第一,在家应该先获得男女平均的分配;第二,在社会应该获得男女相等的势力。可惜我不知道这权柄如何取得,单知道仍然要战斗;或者也许比要求参政权更要用剧烈的战斗。”又说:“在现在的社会里,不但女人常作男人的傀儡,就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相互地作傀儡,男人也常作女人的傀儡,这决不是几个女人取得经济权所能救的。但人不能饿着静候理想世界的到来,……就要这较为切近的经济权,一面再想别的法。”并且说:“如果经济制度竟改革了,那上文当然完全是废话。”
鲁迅在这里说得比较含蓄,但行文中已在暗示着“只有社会解放才是妇女解放的根本出路”这一层意思。当然,通过剧烈的暴力革命推翻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阶级社会,根本改变所有制(经济制度),创造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理想世界”,这是求得妇女彻底解放的长远的斗争目标,而本文强调的是“当前”必须从“较为切近”的目标作起,即首先要争取妇女在经济上的独立。
文章从“娜拉走后怎样”讲起,由近及远,由表及里,深入浅出地说明了这番道理。
这种从经济上找妇女受压迫的原因,进而找到妇女问题的社会根源,强调通过战斗求得解放的思想,是和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基本相合的。这种唯物主义的分析,戳穿了当时一些资产阶级政客玩弄的让少数统治阶级妇女“参政”作点缀的欺骗宣传,并且比一般知识分子空喊“男女平等”,追求“婚姻自由”的幻想切实得多。
两年后写的《伤逝》,再一次用小说的形式体现了《娜拉走后怎样》一文的思想。
《伤逝》中男女主人公倒是取得了反封建礼教的婚姻自由,两人同居了,但是由于女主人公子君没有从经济上争取自由,而是结合后就作了家庭妇女,天天忙于做饭喂鸡。到涓生被解雇失了业,他后悔“大半年来,只为了爱,—

—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第一,便是生活。人必先活着,爱才有所附丽”。涓生觉得子君是他的累赘了,他说:“她早已什么书也不看,已不知道人的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向着这求生的道路,是必须携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了,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我觉得新的希望就只在我们的分离;她应该决然舍去,——我也突然想到她的死……”但他终于狠心地向她说:“我已经不爱你了!”他们分离后,子君回到原来就反对她自由恋爱结婚的娘家,“在严威和冷眼中”死去。这就教育了当时“只是为了爱”的男女青年们,爱情不能凭空存在,必须有独立的生活和工作,在生活和工作的路上才能携手同行,才能维持长久的爱情,子君的悲剧就是由于她只是为了爱,盲目的爱,像长期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失去了翅子扇动的能力,出了笼子,只有灭亡。当然,她和涓生不幸命运的真正根源还在于封建社会的压迫。是局长,是邻居“老东西”或“小东西”的告密,父亲、叔父,等等这些人所代表的封建势力,害死了子君。但是,为了从根本上推翻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为了战斗,就得从“较为切近”的争取生存,争取个人经济独立做起。
娜拉走后怎样呢?能比子君好多少?未结婚的女子,怎样才能不走娜拉和子君的道路?两篇的主题很有些相似的地方,同是用唯物的观点来看妇女问题。
下面谈谈《未有天才之前》一文的唯物论思想。
鲁迅说:“天才并不是自生自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长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又说:“其实即使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的儿童的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鲁迅在50年前就这样驳斥了地主资产阶级的唯心论的天才论,从客观社会环境寻找所谓“天才”生长的根源,指出这根源就是“民众”,民众是“培养天才的泥土”。这是鲁迅在论天才这个问题上的唯物论思想,这种见解在当时的思想界、文化界是很突出的。
当然鲁迅那时所说的“泥土”——培养天才的“民众”,主要还不是指一般人民群众,而是指知识分子。鲁迅说:“天才究竟有没有?”“倘使据了见闻,就可以说没有;不但天才,还有使天才得以生长的民众”也没有。如果是指一般人民群众,什么时候没有人民群众呢?他认为“现在社会上的论调和趋势,一面固然要求天

才,一面却要他灭亡,连预备的土也想扫尽。”举出几样来说:“其一就是‘整理国故’。”“其一是‘崇拜创作’。”“排斥异流,抬上国粹,哪里会有天才产生?即使产生了,也是活不下去的。”“还有一样是恶意的批评。”“恶意的批评家在嫩苗的地上驰马,那当然是十分快意的事;然而遭殃的是嫩苗”。整理国故,崇拜创作,恶意的批评,都是知识分子搞的,影响所及也是知识分子,所以本文所说的妨碍培养天才的泥土是知识分子中存在的“论调”和“趋势”。最后鲁迅说:如果做培养天才的泥土,就“要扩大了精神,就是收纳新潮,脱离旧套,能够容纳,了解那将来产生的天才”。又说:“泥土和天才比,当然是不足齿数的,然而不是艰苦卓绝者,也怕不容易做;不过事在人为,比空等天赋的天才有把握。”这都是说文化界要做培养天才的泥土必须具备的要求,可见泥土不是指一般人民群众。但是鲁迅从社会环境去找天才产生的条件,这是一般的唯物论思想。
(三)鲁迅的后期思想
鲁迅后期是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马克思主义者。这在鲁迅研究界是没有争论的。我这里只谈谈世界观转变的时间问题。
由前期到后期,由革命民主主义者到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战士,有一个世界观的转变过程,这种转变何时完成?这个问题目前看法不一,有人说:“鲁迅世界观的根本转变,1928年下半年业已完成”;又有人说,鲁迅1927年甚至1926年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了。我认为1927,1928,1929这三年还是过渡时期。在这三年,他的一般的阶级观点、唯物观点和进化论思想,逐渐被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所代替。这种过渡和代替,我看是一九二九年底才完成。《二心集》(1930~1931年的杂文集)是世界观转变完成以后的第一部杂文集。当然这不是说,这以前他没有马列主义思想,或没有一篇用马列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写的文章。
十月革命以后他开始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1924年开始阅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这是目前有人根据鲁迅日记和其他方面一些材料考察确定的(不过我想,说1924年是不是太晚了一些?《共产党宣言》1920年就翻译成中文了,译者陈望道还把书寄给了鲁迅)。到1928年,为“革命文学”问题同创造社、太阳社论争,他开始系统的大量攻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他自己曾说,创造社“挤”他看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书。当时创造社有一些人在“左”倾教条主义思想影响下,说鲁迅是封建余孽,是法西斯蒂,是资产阶级走狗等等。鲁迅说过,我那时就很希望有一个能操马克思主义批评的枪法的

人来狙击我,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也是想用来煮自己的肉的,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自己解剖自己。他解剖自己并不比解剖别人留情面。这样,1928年和1929年他在文艺战线上两种思想的斗争中大量地攻读马列主义著作。这样认真的理论学习在他世界观的转变过程中占有重要地位。但是,任何人学习和掌握马列主义,总要有一个消化、吸收、实践、运用的过程,世界观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鲁迅的基础和他主观的努力都比一般人好,所以他的过渡时期比较短些。我觉得1927,1928,1929这三年他既有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也还有前期的一些思想。
1927~1929年的《而已集》和《三闲集》,虽然表现了一些马克思主义思想,但像1930~1931年的《二心集》中的《“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非革命的急进革命论者》、《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黑暗中国文艺界的现状》、《上海文艺之一瞥》、《“民族主义文学”的任务和运命》、《“友邦惊诧”论》等等这样的篇章,放射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光辉,体现了作者高度的阶级斗争的觉悟,在对敌人的斗争中表现了彻底的战斗精神,并且洋溢着和前期截然不同的革命乐观主义,这在《而已集》和《三闲集》中还不易找到。鲁迅也说过自己的杂文“以《二心集》较为尖锐”,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然,《三闲集》仍然属于“后期”范围,从“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鲁迅的世界观有不小的变化,像1924~1926年写的《野草》中的一部分思想感情(空虚、暗淡、黑暗势力的重压、希望与绝望的矛盾,等等),几乎没有了。但就在1927年9月写的《答有恒先生》里,一面开始感觉到“进化论”行不通,说他过去“以为压迫,杀戮青年的,大概是老人。……现在我知道不然了,杀戮青年的,似乎倒大概是青年”。开始“轰毁”了他的进化论;一面对于民众的落后不觉悟还存在着像前期似的不全面的看法。从1930年起就没有这种看法了。
因此,我觉得《三闲集》和《二心集》有些思想距离;而《二心集》和它以后的几本杂文集很少这种距离。《三闲集》写于后期世界观正在转变的“过渡时期”,所以也还存留着前期的一些思想的痕迹;到《二心集》则有明显的突变。有人说,从十月革命后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思想中逐渐增加了马克思主义因素或成分,因此,1918~1926年是过渡时期。我觉得这样的过渡时期是不是太长太早了一些?这可以说是量变或渐变时期,由量变到质变,由渐变到突变

,中间只能有一个较短的过渡时期。自然,思想、世界观的变化是很复杂的,很难从某年某月或某一篇作品来划界线,也不能从他对某一问题的先后不同看法来划界线,要从他的世界观的全面主导倾向来看。
有人说,从《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所表现的彻底革命精神看,鲁迅1926年就已经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我觉得,不能孤立地从一两篇文章或文章中的几句话来作判断。本来我们认为鲁迅前期思想有马克思主义因素,这个因素当然要表现出来;但是能否因此就断定这一时期的文章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作品呢?当然不能。同样的理由:不能因为1927年4月10日的《庆祝沪宁克复的那一边》中引了列宁的几句话,就说鲁迅的世界观已经完成转变,是马列主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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