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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与“新人”的融合

“旧人”与“新人”的融合

作者:蒋承勇

来源:《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03期

[摘要]在莎士比亚早期的抒情诗和喜剧中,古希腊式的爱欲冲动与个性自由、基督教式的节制忍耐与仁慈博爱。水乳交融。基督教文化在剔除了极端的禁欲主义成分后显示出自然人性的活泼与亮丽。早期历史剧在肯定人的现实欲望的合理性以及人自身力量与价值的同时,又仰望上帝的恩典,把耶稣式仁慈宽厚的秉性赋予了人间的帝王。中期的悲剧一方面描绘了“恶欲践踏仁厚”的现实,另一方面又以宽厚、仁慈、博爱作为映照是非善恶之明镜,在道义上鞭挞邪恶。晚期的传奇剧更是在仁慈、宽厚、节制、博爱等基督式的宽广与深沉中表现了对人类的理想与希望。莎士比亚的创作集中表现了世俗人本传统与宗教人本传统的融合,其作品中的人文主义思想比以往我国学界所理解的要丰富得多。莎士比亚的创作把中世纪时代的“旧人”和文艺复兴早期的“新人”融为了一体。

[关键词]莎士比亚;世俗人本意识;宗教人本意识;人文主义

莎士比亚的出现,标志着文艺复兴运动达到了高潮,也预示着快要接近尾声,莎士比亚代表了文艺复兴人文主义文学的最高峰。作为这一时期最富有文化巨人特征的莎士比亚,他不仅包容了文艺复兴这一时代,也包容了文艺复兴之前的中世纪,同时又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如果说,文艺复兴确实如布克哈特所说的是一个“人的发现”的时代的话,那么,只有在莎士比亚的创作中,这个“人”才被发现得最全面、最丰富、最深刻,人文主义的内涵也才发展到了最完整的阶段。阿伦·布洛克认为:“从来没有比他(指莎士比亚,笔者注)的剧本更加全面地表现了人的状态了。”之所以能够如此,一个重要原因是,莎士比亚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不仅对中世纪文化有深刻的认识,而且对文艺复兴运动所创造的文化和现实以及人文主义本身作过深刻的分析、解剖与反思,因而,他有同时代人所不具备的那种宽广的包容性,从而成了熔古希腊-古罗马文化和希伯来一基督教文化于一炉的文化巨人。

一、让自然欲望之花开放在“爱”的阳光下

莎士比亚的创作无疑延续着文艺复兴前期的人文主义思想,反对基督教教义对人性的禁锢,追求古希腊式的世俗人本传统,肯定人的现实价值与意义,承认人的自然欲望的合理性。但是,他并不一味强调人的自然欲望的天然合理性,而是强调人智对自然欲望的引导与制约,用基督式的爱去销蚀欲望中的粗欲乃至野蛮与疯狂的成分,从而显得激情、浪漫、美丽而又神圣、高雅、节制。

莎士比亚早期的创作中,诗歌与喜剧一般被认为是体现人文主义思想的杰作。它们唱响了个性自由与解放的赞歌,表现出青年时期的莎士比亚在人文主义思想鼓舞下对人与世界的那种乐观与浪漫。但笔者认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莎士比亚对人的理解和他的人文观念也大大有别于前期人文主义作家。

莎士比亚早期的诗歌与喜剧描绘了伊甸园式的美丽世界,但细加分析后可以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的乐园。那里,青年男女之间的爱的激情是以自然性爱为基础的,其间也确实充溢着青春与活力。虽然爱的浪漫会遇到邪恶的干扰,但美总能战胜恶,自然性爱的激情总是表现为无限的美丽。究其原因,首先是这个世界中的人往往富有理性,善于用人智去辨别褊狭、自私与谬误,并以宽厚与仁慈相待,当仁爱消解了人与人之间的种种怨恨后,世界就变得阳光灿烂。莎士比亚早期抒情诗中的男女之爱是热烈而奔放的,然而热情中又不乏理智。长诗《维纳斯与阿都尼斯》就是一例,它写的是爱神维纳斯追求美貌猎手阿都尼斯的故事,显示了女性之爱的不可抗拒。但又不粗俗或过于外露。第二首长诗《鲁克丽丝受辱记》描写了热烈的爱,也歌颂了妇女的忠贞,热情与节制得到了统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往往把爱情与友谊之花开放于人与人之间和谐关系的土壤之中,尽现其美丽高洁。爱情与友谊相伴,本身说明了自然爱欲在崇高情感支撑下成为美丽的情感,其中闪现了理智和仁慈的光辉,透射出自然人性的美。这个世界中的人固然冲破了社会的禁欲主义,但古希腊式的爱欲冲动与个性自由、基督教式的宽厚与博爱,是交相辉映、水乳交融的。

早期喜剧的主题与抒情诗的主题相似并有所拓展,自然之爱吹奏出了嘹亮而优美的乐章。在喜剧中,爱能战胜偏见、融化仇恨、给人智慧、给人勇气,但这种爱情都建立在善良、无私、坚毅、忍耐、真诚、宽容等高尚品质与情操的基础上。这种爱无疑属于世俗情感,但又有超世俗的倾向。在莎士比亚的喜剧中,爱欲的放纵从来都是不被肯定的,相反,自然爱欲经理智与仁慈过滤后则升华为美的情感。如果说,薄伽丘等前期人文主义作家是用“人欲天然合理”的口号去反宗教禁欲主义的话,那么,莎士比亚则在以“爱情是天经地义”的来反禁欲主义的同时,又强调了:“仁慈是人间的上帝”。莎士比亚认为,离开了仁慈与理智,自然之爱将会走向爱欲的放纵,爱情也就失去应有的美丽。

所以,莎士比亚作为人文主义者,在创作的早期就拥有一种上帝式深沉、宽广的胸襟。此时的作品中,希伯来、基督教文化的宗教理性在剔除了教会禁欲主义的极端成分后,透射出的是人文温情,在人文内涵上与古希腊、古罗马文化的世俗理性构成互补。可见,早期的莎士比亚,其人文主义思想与基督教文化有着血缘关系。

二、让“仁厚”战胜“残暴”

在早期喜剧中,理智与慈仁不仅使爱情之花绽然开放,也使人所固有的偏执、狭隘与愚昧在不堪一击中纷纷缴械。在早期历史剧中,权力的巨大诱惑刺激了潜伏于人的灵魂中的贪婪与邪恶,爱与仁慈的取胜已不再轻而易举,人间的乐园也平添了诸多因互相争斗、倾轧、残杀带来的血腥与阴暗。当莎士比亚描述出人的这种贪婪与邪恶时,喜剧中的“爱”的世界顿时成了虚幻的浪漫和遥远的美丽。但对莎士比亚来说,他对人和世界的认识却因此变得深沉而深刻。

历史剧展示了英国封建社会由动乱纷争到中央集权的历史过程。作者虽然以理想、乐观的态度去描绘历史上群雄争霸、动荡不安的时代,表达了谴责僭主昏君、表彰贤明君主、反对封建割据、拥护中央集权的人文主义政治理想,但我们分明可以看到不断晃动的重重魔影,要不然,机智勇敢的亨利四世怎么会说“戴王冠的头颅是不能安于枕席的”呢?赤裸而残酷的权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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