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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知识分子“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觉醒-2019年精选文档

中国知识分子“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觉醒

在近一个世纪的学人中,王国维先生是当之无愧的国学大师之一。时间如梭,光阴似箭,当我们蓦然回首,已是一代学术巨擘、清华大学国学院教授王国维先生诞辰130周年(1877-2007),他的辞世业已80周年(1927-2007),然而,他的学术和人格所折射出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至今仍然在绽放异彩。在2006年上半年“十大国学大师”评选活动中,其得票名列榜首,可见王国维这座丰碑在人们心目中仍具有不朽的地位。

一、王国维与“国学研究热”

近些年来,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又兴起了一阵“国学热”或“国学研究热”。一些国学专家、国学迷们,或撰写文章,或开讲座,或办网站,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既然要弘扬国学,自然必须又要抬出孔老夫子,或搬出孟老夫子;也自然少不了要将一度束之高阁的三纲五常、四书五经等经典清点出来。据说,在历史的指针指向21世纪的今天,还有人办起私塾、国学院或研究风水学(前些年则是研究气功学)等,有的博士生导师甚至要求他的(并非文史哲专业的)博士生必须熟读四书五经等等。

那么,何谓国学?据说,“国学”一说产生于20世纪初西学东渐、文化转型的历史时期。又据说,它的定义有许多种,有人说它是先秦至清末的中国文化;有人把它定义为儒、道、释;

有人称它即是儒学或儒家文化等。到目前为止,仍莫衷一是,没有定论。从目前各种国学研究的文章来看,国学似乎就是与西学对应甚至对立的东西――本国固有的学问或学说。难怪有人说,[下研究国学,弘扬国学,“国学热”的兴起,是文化保守主义在古老中国土地上的又一“胜利成果”之一,也是现代化进程中的文化多元化的“奇特表现”之一。然而,近来人们围绕国学研究问题,出现了许多的争论,既给人启迪,也令人困惑,甚至令人尴尬。

2006年上半年,百度与国学网和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联合主办、中国台湾网协办“是谁,撑起了民族的脊梁?”――“我心目中的国学大师”评选活动,通过投票评选的方式,选出全球华人心目中最具影响力的“十位国学大师”。此次活动候选大师选择范围为1900年1月1日至1999年12月31日期间辞世的学人。经过上百万的投票,最受网友推崇的10名国学大师已经产生,从50位候选人中选出的“十大国学大师”按得票高低分别是:王国维、钱钟书、胡适、鲁迅、梁启超、蔡元培、章太炎、陈寅恪、郭沫若、冯友兰。

以上10位国学大师,个个对所谓国学熟门熟路,如数家珍,谓之大师当之无愧。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是当年清华大学国学院“三巨头”,钱钟书则是清华学子后并任教清华,冯友兰亦曾在清华执教。蔡元培、胡适则是北京大学的校长,陈寅恪亦曾在北大兼课,鲁迅、冯友兰、钱钟书则在北大任教过。附带指出,

10位国学大师中,有4位是浙江籍学者,王国维是浙江海宁人,蔡元培、鲁迅是浙江绍兴人,章太炎是浙江余杭人。而胡适祖籍安徽绩溪,但出生于上海(原属松江府辖区);陈寅恪(祖籍江西修水,生于湖南长沙)15岁时在上海吴淞复旦公学就读;冯友兰(河南唐河人)17岁入上海中国公学大学预科班学习。而钱钟书是江苏无锡人,梁启超则是广东新会人。也就是说,10

位国学大师的地理分布,其中有9位与东南沿海有缘,他们或是江浙人,或是广东人,唯有郭沫若是四川乐山人,他们几乎都曾在当年开放的前沿――上海读书或工作过。

而10位国学大师,均有留洋的经历,或留学欧美,或留学日本,可谓学贯中西,博古通今。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对儒家文化,有深刻的认识,但似乎对新的文化,对西方文化更有兴趣,否则,他们不会漂洋过海,到异国他乡去求学。他们当中,大多是新文化运动的参与者,且有的是主帅。而新文化运动所冲击、荡涤的主要对象,无疑是封建的、传统文化中的陈旧、保守和腐朽的东西,而首当其冲的是儒学中的东西,是儒家传统文化的某些核心价值理念、理论架构,当时的口号就是“打倒孔家店”。蔡元培明确提出废止忠君、尊孔的封建教育宗旨;胡适、鲁迅对儒家传统文化的批判最为激烈;而章太炎也对袁世凯“定孔教为国教”提出反对。总之,欧风美雨,西学东渐,离经叛道,民智洞开,中西合璧,博古通今,学贯中西,博采众长,乃是他们所处的大的文化背景,也是他们成长、成才、成为大师的必由之路。

故,千万不能将“国学大师”定位为研究“本国固有的学问或学说”的文化保守主义者。也千万不能将国学、儒学作为抵制西学、抵制现代科学、抵制“全球化”的借口或盾牌。

一代学术巨擘王国维先生,乃是一颗璀璨耀[的学术巨星。在王国维先生诞辰130周年、辞世80周年前夕,迎来了他名列“10大国学大师”之首的定位,这或许给人增添了几分欣慰,但也给人勾起了几分伤感。它不免会将人们的视野推到上个世纪20年代的往事:公元1927年6月2日(民国16年),农历5

月初3,离屈原投江的祭日5月初5相差两天,而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教授王国维先生纵身投入颐和园昆明湖,追随屈原而去,一颗璀璨耀[的学术巨星就这样陨落了。这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学术巨擘,这一年刚满50岁。在人们从他身上找到的遗书中,有这样的句子:“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① 王国维先生的死因,虽然是个谜,但其巨大的学术思想贡献,却是世人所公认的。

王国维先生辞世两年后,他的清华同事、好友、另一位学术巨擘陈寅恪先生为他写下了如下碑文:“海宁王静安先生自沉后二年,清华研究院同仁咸怀思不能自已。其弟子受先生之陶冶煦育者有年,尤思有以永其念。佥曰,宜铭之贞珉,以昭示于无竟。因以刻石之词命寅恪,数辞不获已,谨举先生之志事,以普告天下后世。其词曰: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

真理因得以发扬。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圣同殉之精义,夫岂庸鄙之敢望。先生以一死见其独立自由之意志,非所论于一人之恩怨,一姓之兴亡。呜呼!树兹石于讲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节,诉真宰之茫茫。来世不可知者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彰。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王国维先生的一生,是短暂而辉煌的一生。从1877年出生到1927年辞世,在他生活的50年间,跨越了两个世纪(19-20世纪),历经了光绪、宣统二帝,横跨清朝和民国,历经了辛亥革命、袁世凯复辟、溥仪小朝廷、五四运动、新文化运动等重大社会变革。他学贯中西,才华横溢,曾任溥仪的“南书房行走”,官至五品;也曾是清华研究院“四大导师”之一,并被尊为“中国现代学术奠基人”。

二、视死如归:中国知识分子无声的呐喊

今天的国学研究热,“国学大师”评选,引起了人们对王国维、钱钟书、胡适、鲁迅、梁启超、蔡元培、章太炎、陈寅恪、郭沫若、冯友兰等人的再度关注,又何尝不是一件饶有趣味的事呢?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下,一些国学专家,为论证国学的重要地位,竟对新文化运动大加贬低和指责,认为今天的国人国学知识欠缺,甚至认为如今的言而无信、践踏文明、道德沦丧以及各种腐败现象盛行,追根溯源都是新文化运动惹的祸。但殊不知,若不是经过那场新文化运动的启蒙和洗礼,国人恐怕还留着长辫

见了皇帝喊万岁、见了官爷就下跪咧!

王国维先生自沉于昆明湖,令人痛惜,令人困惑,他的死再一次给中国知识界留下深深的颤栗和无限的遗憾,也留下了难解之谜。80年过去了,其死因似乎至今仍然是谜。作为一代学术大师,年方50,正值盛年,却决意不再留恋人生,投湖自尽,这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当今,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勿庸置疑,“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这是对王国维先生的学术思想和人格气节的真实写照,也是当年中国知识分子的呐喊。而它折射出的一种学术良知和学术勇气,实在令今天某些知识分子或一味复古的国学专家们汗颜。

陈寅恪先生祭文中的“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乃是对王国维先生心境的一种客观描述。而王国维先生遗书中的“五十之年,只欠一死”,则似乎把沉重的死字看得非常轻松,给人以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之感。其实,死神虽然令人颤栗,但对于无畏者,心灰者而言,死乃是一种解脱,乃是一种归宿。借用毛泽东引用过的司马迁的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王国维先生之死,虽是自杀,虽不轰轰烈烈,系非正常死亡,但亦当属“重于泰山”者。

著名学者李国文先生通过长期研究,撰写出《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一书,书中描写了从西汉的司马迁到民国的王国维共39位中国文人或知识分子的非正常死亡死因,书中情节悲壮、凄凉,令人痛心,令人深思。遗憾的是,该书没有写屈原之死,

但在“王国维之死”一文中,作者称屈原是“在中国全部非正常死亡的文人中间,大概算得上是自杀排行榜上的第一名”②。屈原与王国维,一个投江,一个投湖;一个在公元前约278年5月初5,一个在公元1927年5月初3,相隔约2205个端午节,跨越时空,谱写了古今中国文坛的两大悲剧。李国文先生为何没有往后写?不得而知。从王国维之后,究竟有多少中国文人非正常死亡?也就无人知晓。而仅就大文豪老舍先生“文革”中不堪受辱而投湖自尽而言,其影响与屈原、王国维投江、投湖一样,实在令中国知识分子痛惜和震惊。

陈寅恪先生在纪念王国维先生碑文中所题写的掷地有声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10个字,乃是王国维、陈寅恪、蔡元培、胡适、鲁迅等先生所倡导和践履的学术精神,亦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共同心声!面对这几乎封存了近百年的碑文,实在令今天的中国知识分子尴尬、无奈和汗颜。中国学术净土屡屡受到权力和金钱腐蚀,这似乎是一个通病。如果说,根据世界发达国家城市化、工业化、现代化的历程,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中国农民守望的黄土被城市化、工业化蚕食,乃是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是历史的进步;那么,中国知识分子守望的学术净土被权力和金钱腐蚀,乃是历史的悲哀。就这一点而言,中国的知识分子较之中国的农民更为可怜、可悲!

在我们这个向来有不屈不挠精神的民族,虽盛产专制和奴才,在文人或知识分子之中,亦虽有许多人“缺钙”甚至缺德,

但仍不乏有许多思想不羁的“硬骨头”。不是像屈原被逼无路而投江自杀;就是像那500余位不知姓名的文人或知识分子凛然就义,被秦始皇残忍地活埋;或像司马迁受宫刑、孙膑受膑刑;或者像嵇康“轻肆直言”而被司马昭处死。而嵇康被杀的罪名,乃是“非汤武而薄周孔”。令人钦佩的是,嵇康在法场临刑前,仍神色安然地抚拔琴弦,弹奏一曲《广陵散》,皇都城里“太学生三千人请以为师,弗许”。嵇康从容就义,从此,这《广陵散》“于今绝矣!”成为了千古绝响!10位国学大师之中,梁启超、蔡元培、胡适、鲁迅、章太炎、陈寅恪等,都是鼎鼎大名的“硬骨头”。王国维虽然一生保持着传统文人“温、良、恭、俭、让”的德行操守,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爆发出骨子里积淀或固有的骨气、勇气,纵身一跃,到达了他与屈原神交已久的另一个世界。而一贯主张“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陈寅恪也不例外,受到了冲击。但他(她)们堪称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堪称中华民族的脊梁!

中国文人或知识分子的脊梁,就是如此痴情,他们对文化、艺术、科学、真理的执着追求,已升华为人文精神,甚至表现为强烈的忧患意识。如像屈原、王国维、老舍这三位中国的大文豪,悲剧性的历史人物,皆因忧国忧民,忧心忡忡,直至忧心如焚,而投江、投湖自尽,将他们的思想和灵魂化作清水,去滋润那片心灵的净土。这些先贤不惜用宝贵的生命去谱写一曲曲悲歌,希冀能给世人以警示。其用心良苦,可歌可泣,可敬可佩。然而,

历史告诉我们:从根本上讲,创造良好、宽松的学术环境,才是最好的“诺亚方舟”。否则,谁也不能逃避遭受“滔天洪水”的厄运。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三、王国维学术精神的现代意蕴

研究国学也好,“整理国故”也罢;评选“国学大师”也好,重建国学研究院所也罢,无非是要“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但必须清醒地看到:并非所有的国学、儒学都是“优秀传统文化”,这是不言而喻的。而无论“国学”还是“西学”,对其“全盘肯定”或“全盘否定”,都是欠妥的,欠科学的。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挖掘人文精神固然重要,而呼唤科学精神则似乎更为迫切。从“为什么近代科学没有发生在中国”这一著名的“李约瑟难题”,便可看出缺乏科学精神,崇尚学而优则仕、官本位的严重后果③。遗憾的是,在中国,近百年来,“科玄之争”却旷日持久。其实,所谓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无论对于个人还是社会系统,本属一枚硬币的两个侧面,它们是不可割裂的。而必须正视的现实和学术事实是: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的提出,国学与西学的提出,玄学与科学的提出,究其起因、前提或文化背景,乃是囿于欧风美雨,西学东渐,抑或对外开放(从被动到主动)。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讲,是由“送来”到“拿来”。因而,对于中国的知识分子而言,培植科学精神、理性精神尤其显得突出,且任重而道远。

必须看到,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

传统文化的核心理论架构、价值理念,长期幽灵似的环绕在人们的脑海。中国的文人或知识分子,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传统文化背景下,不独立、不自由地生活了几千年。是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给人们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新的制度、全新的文化,使国人尤其是文人或知识分子心花怒放,一些才华横溢的人,才有机会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如鱼得水,大显身手。王国维、钱钟书、胡适、鲁迅、梁启超、蔡元培、章太炎、陈寅恪、郭沫若、冯友兰等10大国学大师,就大多出生在或活跃在那个激动人心的岁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乃是那个年代的闪闪发光的精神。而陈寅恪先生在纪念王国维先生的碑文中所写的“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彰。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这不仅仅是对王国维先生的永远的祭奠,也是对那一代知识分子的永远的祭奠!

一个民族,其科学精神、理性精神、批判精神和反思精神的传统,共同构成了创新精神。而创新乃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世界文明的一种共同价值理念。可以说,科学理性精神、“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一种普世性的价值观。又如蔡元培先生提倡学术自由,科学民主,主张“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胡适先生提出“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鲁迅先生提出的“个体尊严”、“独立思考”、“拿来主义”(学习西方文化)

等,而这些东西正是儒学传统思维模式中所欠缺的。当然,使科学理性精神、“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赖以存在并茁壮成长、开花结果的社会文化背景和制度环境的创造,更是不可或缺的。从屈原、嵇康到王国维、老舍等,中国文人或知识分子对于“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诉求,乃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的。

如像中国农民世世代代守望着一片古老的赖以生存的黄土

一样,中国知识分子一直在守望着一片学术净土。这片学术净土,是希冀不受权力和金钱腐蚀的思想园地,精神家园。问题是,中国的农民,囿于城市化、工业化的扩展,其栖息地日渐缩小。这或许是所谓现代化的必然结果。土地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土地这种稀缺资源,作为农民赖以生存的唯一保障或手段,它的失去或减少,迫使原来的农民及其子孙离乡背井,流入城市,无奈地卷入城市化、工业化的浪潮。尽管当前中国的“三农”问题令人忧虑,但农民进城务工谋生,这或许是历史的进步。然而,中国知识分子守望的一片学术净土一旦受权力和金钱腐蚀,则似乎是历史的倒退,更与现代化、全球化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在“全民皆商”的今天,令人遗憾和痛心的是,中国知识分子守望的学术净土已每况愈下,几乎无处不被权力和金钱腐蚀。是谁在亵渎学术、糟蹋学术、败坏学术?净土不净,焉能不败?中国的学术腐败与官场腐败一样,似乎已成为民众怨声载道的社会公害。显然,若将当前普遍存在的学术腐败现象,归咎于学者

或知识分子中的某些败类的道德操守问题,恐怕过于简单。必须指出,学术精神的沦丧令人忧虑,而呼唤学术良知、学术道德的回归,呼唤现代科学理性精神的觉醒,有赖于塑造良好的、净化的学术环境和土壤,并且也有赖于整个社会的环境和土壤的净化。而营造人人具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学术环境和土壤,乃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百年梦想。

2000多年前,古希腊人就把“认识你自己”作为铭文刻在阿波罗神庙的门柱上。据载,古希腊先哲苏格拉底最爱引用“认识你自己”这句格言开导、教育别人。苏格拉底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苏格拉底与他的学生柏拉图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希腊三贤”。而亚里士多德这位徒子徒孙有一句名言:“我受我师,但我更爱真理”。此言若在中国儒家弟子的“门规”中,显然是“口出狂言”,甚至会被扣上“欺师灭祖”的帽子而被清理门户,逐出师门。而17世纪法国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笛卡尔则说:“我思故我在”。科学巨匠牛顿则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科学不信奉权威,更不信仰上帝。18世纪法国百科全书派学者、哲学家、文学家狄德罗说道:“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上帝,你得让我触到他”。18-19世纪法国数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拉普拉斯在对拿破仑问他为何在其《论天体力学》中不提到世界创造主的名字时回答道:“陛下,我不需要这种假说。”可见,理性思想、独立自由的传统在西方文化中是多么源远流长。显然,西方文化或西方文明中,科学理性精

神似一种永生的血液或不灭的火种,在世界科学史、文明史中源源不断地流淌着、传递着。这就像中国几千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人生依附传统源远流长一样,它似乎凝结成了一种文化基因。

就学术本身而言,值得历代中国文人或知识分子深刻反思的是:儒家弟子似乎总是世世代代一个样:永远匍匐在孔子、孟子的脚下,无止境地对儒学经典作诠释、注解。比如,中国几千年农耕社会遗留的带着儒家传统文化胎记的封闭式、内省型、大一统的思维模式,“六经注我”、“我注六经”、“述而不作”的治学方法,“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处事理念,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它与现代科技创新所要求的开放的理性思维,求异、求新等科学探索精神是不太相适应的。历史地、客观地看,孔子所处的时代,其科学观、价值观,许多东西已与现代科学技术、与市场经济相去甚远,甚至是格格不入的。时代在进步,实践在发展,拘泥于刻舟求剑的思维模式当然是找不着那一把宝剑的。科学巨匠牛顿的成功,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中国的学者有谁敢“站在孔子的肩膀上”?

不难发现,西方学者似乎普遍具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如牛顿、爱因斯坦等,恰恰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创造的。这种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耐人寻味。而这些问题,既令人困扰,也令人深思。回眸当年,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曾高呼“打倒孔家店”、“科学救国”。饶有趣味的是:如今,中国的知识分子却

一方面传承久违了的尊孔之道,另一方面,仍一如既往地力主“科教兴国”。可见,科学精神是一种跨越时空,超越意识形态的普世价值观。而当年王国维、陈寅恪、蔡元培、胡适、鲁迅等先生崇尚并践履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乃是充满科学精神的一种全新的价值理念。

四、结语

总之,从孔子到王国维,依稀凸现出跨越时空的学术分野,凸现出中国传统文化走向现代的拐点。回眸陈寅恪先生在纪念王国维先生的碑文中提出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虽历经沧桑,但仍似一束不灭的火种,使众多在漫漫学术追求的茫茫学海中夜行的人们依稀看到它的光芒。这是学术理性之光,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之光!屈指算来,一代学术巨擘王国维先生诞辰已130周年,他离开我们也整整80年了。虽斗转星移,岁月如梭,但他所执着追求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与日月同辉,与河山共存。他所代表的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即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折腰,甚至“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在纪念王国维先生诞辰130周年暨辞世80周年之际,重温和解读王国维等先生博古通今、学贯中西的学术论著及其崇尚并践履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冷静、客观、理性地反思一些儒学传统思维模式的局限性,对于践履现代科学理念,构筑创新思维模式,建设创新型国家,都是大有裨益的。这或许也是对王国维先生最好的纪念吧。最后,借用陈寅恪先生祭文中的

那句闪光的词语作为本文的结语:王国维先生“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朽!中国知识分子“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永存!

注释:

①② 李国文:《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37、344页。

③ 赵建军:《从科学文化传统看中国人何以与诺贝尔奖无缘》,《书摘》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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