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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五小姨死亡之谜

第1章

那时,五小姨和五小姨的死亡已然成为母亲齐氏家族讳莫如深的禁区。禁到何种程度?我二十岁前竟然不知道我曾经有个漂亮的五小姨!

怪哉!

第2章

那是1991年。我终于迎来了令人忐忑的高考。

记忆里,高考结束那一刻,如同脱去历经二十年吐丝编织的蚕壳,那一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空气异常清爽。全身心获得解放了的感觉唯有那一天那一刻异常强烈。解放了,便忘乎所以,疯玩儿,玩儿得颠倒黑白。先是和几位同窗去看夜场大片去打台球,后又去了两百公里外的海边避暑,疯狂得几乎失去了时间概念。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起出门第二天给母亲挂电话报平安时,母亲忧心忡忡地说,大江,你姥爷病了,刚刚住进医院,你玩得差不多了赶快回来。

我啊了一声放下电话,尚未来得及就此思考点什么便被同学扯上车,奔向朝思暮想的大海。那几天的大海偷走了我的全部,母亲那个“玩得差不多了赶快回来”的电话早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想想,谈不上我无情无义亲情寡淡,三年初中外加三年高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早已把我塑造成苦读的机器。几天后,能在“玩得差不多”的情况下想起母亲的那个电话,说明我还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嘿嘿。

结束了海边之行,按计划回到家时,兜里仅剩十几块钱。家门紧锁。我恍然想起姥爷还在医院,便毫不犹豫转身,用兜里残存的十几块钱买个大西瓜抱进医院,一是看望姥爷,二是慰问慰问一直守候在医院里的母亲和父亲。如此举动对我而言可谓开天辟地头一回,我都被自己的行为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我怀抱西瓜寻到病房敲门而入,想象中的热烈反应和期待中的夸奖被房间里的肃穆气氛取代。母亲和父亲以及三姨夫竟然没一个和我打招呼,他们的灰色表情无疑告诉我,要么对

我多日“失踪”不满,要么姥爷的情况不妙。

母亲瞥了我一眼,视而不见我怀里的大西瓜,顿了足足半分钟,她才冷冷地对我说:“你来了就不要走了!”又对父亲和三姨夫说:“我回趟家。”

我蹑手蹑脚走近姥爷床前,憋着尚未均匀的呼吸望着床上的姥爷。

姥爷脸色煞白,白里泛黄不见一丝血色,颧骨格外突出,鼻孔插了根塑料管子,似睡非睡的样子。我抬起头望一眼父亲。父亲无声地摇摇头,准确地传达出了他的意思:你姥爷怕是不行了。

我无语。怯怯退离了床边。

半小时后母亲急三火四回来了,小声问:“醒了吗?”

父亲摇头。

母亲说:“你们赶快去门口吃点东西,我在这看着。”

三姨夫说:“吃不下。没胃口。”

父亲小声说:“走吧,总得吃一点。今晚怕……”

大约晚上十点多钟,姥爷从昏睡中醒来。

母亲急促地小声喊:“醒了,醒了。”

那一刻我正倚靠在一把凳子上打盹儿,消解几天的疯跑所囤积的困乏,隐约听到母亲的声音便睁开沉重的眼皮站了起来。

恍惚间,姥爷好像对母亲嘟囔一句或示意了什么。

母亲神色紧张地瞥了我一眼。

假如母亲不瞥这一眼,姥爷那个示意眼神极可能被我忽略。随后,母亲瞅瞅三姨夫和我父亲,再次瞥了我一眼,吐出一口粗气,显露出无奈的表情。突然,她动作迅速地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又从书里捏出一张照片送到姥爷眼前。即便到了这一刻,她又一次扫了我一眼。

诡秘。我想到了诡秘。母亲匆忙回家想必是取这张照片。

姥爷瞪着毫无神采的眼睛又嘟囔一句。

母亲手指照片说:“在这,五儿在这,边上这个。她挺好,在国外,不方便,回来!你再好好看看。”

姥爷努力睁大了眼睛,呆滞了十几秒,仿佛累了,眼皮一缓一缓合上。直到后半夜咽气,再也没睁开。

姥爷叫齐丙全,终年84岁。

第3章

五儿是谁?

为何如此神秘?

在国外?

没听说家里有人在国外呀。

我忽然想起北京大表姐肖容提到过的五小姨。难道“五儿”就是那个笼罩在母亲家族头顶上的阴魂——我的五小姨吗?

困乏导致萎靡,当时我只看见照片上并列站着五个女人。在我尚未看清楚的情况下那张照片便被母亲快速收了起来。收起的一瞬间,她又瞥了我一眼。

正是这一瞥,引起我的警觉:我应该有个五小姨。她就是那张照片里其中的一位,她或者死了,或者真的在那个并不明确的“国外”。

第4章

恍然大悟,乃至无言!

从我1971年横空出世到姥爷去世整整二十年,关于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那个叫“五儿”的女人,那个基本上确定是我五小姨的女人,母亲或齐家任何长辈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他们这辈人“隐瞒”的功夫修炼到家了,对我们下一辈,他们以他们的心态和他们所营造的压抑氛围毫不留情地抹去了五小姨的存在,可谓滴水不漏。

其实,第一次听说我可能有个五小姨,应该在姥爷去世前一年,即1990年年初。我代表学校或代表全省高中生去北京参加一场化学竞赛,意外碰见了大姨的女儿肖容。

我不认识肖容。她作为现场主考嘉宾或工作人员一直用特殊的眼神关注我,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被她射过来的目光搞得意乱神迷,我幻想她不是考场主考嘉宾或工作人员,她也是个学生,甚至是个年龄比我小的小女生,她被我这个帅哥迷住了。当然,幻想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她表情严肃,目光并不温柔,甚至暗藏一种说不清的犀利。我以我的理智和誓将全力以赴完成竞赛任务的决心,很快丢掉幻想,不予理睬那个眼神。

更加意外的是,竞赛结束,她快步向我走来,尽管现场嘈杂,她的脚步直接践踏在我的心房,咚咚颤响。

“你妈妈姓齐吗?”她问。

我愣愣点头。

她抿嘴微笑。

我茫然了,她突然变得温柔许多。我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姓齐?”

“我是你表姐。”她回答得干脆。

我傻傻地问:“哪个表姐?”

“肖容,你大姨家的。”

大姨?我大姨!其陌生程度瞬间妨碍了我对眼前这位表姐的热情升温。

请原谅我那时的单纯和生涩,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不具备抓住亲情这张牌继续加热的本领。那个概念中的大姨一直作为概念储存在我脑子里,和二姨和五小姨一样,为母亲家族讳莫如深的异样气氛添加了诡异的砝码。

之前,我仅仅听说过大姨生活在黑龙江,大姨夫曾经在那里当副市长,却从来没见过大姨回我们这个小城省亲,看望姥爷和姥姥。对此,在我面前一向回避谈论家族事的母亲曾在我父亲面前抱怨过,说大姨一家太冷漠。那时我小,根本没往心里去,而母亲的情绪熏染却在那个时候灌输或遗传下来,融入我的骨髓里。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表姐肖容,我生涩得唯有傻傻地沉默。

“走,中午跟我去吃饭。”肖容爽快地说。

我的生涩连拒绝都不会。

肖容的确像姐姐,很快温暖了我。她的个子虽然不高却竭力伸出手臂力争挽住我的肩,在我的带队老师面前为我请假,又把我挽到专家宴会席上。吃饭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准备出国。

宴会即将结束时肖容突然问:“大江,我好像听说,我们有个五小姨,‘文化大革命’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我哑然。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五小姨。

肖容说:“小时候我有点印象。可我不敢确定。我妈从来不说。提到姨,她只说有三个姨,二姨三姨和你妈妈。”

我诚实地摇头:“没听说过五小姨。”

她问:“没听你妈妈他们谈论过?”

我蔫蔫地说:“没有。”

她瞅瞅我,问话的兴致从表情的变化上即刻减弱:“反正怪怪的。”

我麻木,或者说我不具备刨根问底的欲望。

也许肖容感觉出了我的生涩吧,不再继续五小姨的话题。她鼓励我:“好好复习,明年考北京来,以后要是有出国的机会,我在外面混好了,到时找我。”

我忘了我点没点头。反正我没回答。

那时谈出国对我非常遥远和渺茫,甚至毫无兴趣可言。即便对家族问题,我也二二乎乎。所以,从北京回到家,我竟然没向母亲汇报在北京见到了肖容,也没向母亲或家族长辈求证五小姨的存在。

第5章

姥爷弥留之际母亲提到“五儿”绝非偶然,五小姨三个字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大脑里,想不去想都不成了。

综合表姐肖容的提及加之母亲在姥爷临终前的神秘表现,起码传递出三个信息:第一,我的确有个五小姨,她的容貌就在那张照片里;第二,她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第三,她的死不但对我们这一辈人讳莫如深,还一直对姥爷隐瞒。

或许出于好奇或许我长大成人了,关于五小姨和她的死,从那一天起,谜一样缠绕我挥之不去。

姥爷去世后不久,我幸运地被中国医科大学录取。后来我才想,中国医科大学在沈阳,也就是说,肖容当初希望我报考北京之说,我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不能不说我们这个家族未能给我带来对亲情的重视,忽略和漠视成为习惯,惯成一个人的品性。我的弱点,我的行为习性,家庭环境氛围的潜移默化难说不起作用。

大学读书期间,我发现医学与死亡是一对难解难分的亲兄弟,我对死亡话题异常敏感。随之,那个笼罩在母亲家族头顶上的阴魂——也就是五小姨和她的死,如鲠在喉令我不爽。逐渐,我竟然形成了一个思想理念,常常拍打着我,演化成一种情绪:我没必要继承家族讳莫如深的异样气氛!

凭什么呀?!

大学校园,使得我的眼界和我心目中的世界豁然广大了,深厚了。大三那年,当我第一次面对一具即将被解剖的女人僵尸时,不明不白死去的五小姨刹那间以模模糊糊的画面形象晃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刻,或许是心血来潮,秘密探寻五小姨和她的死亡真相的想法隐约确定。什么目的?却并不确定。这就是我的行为习性。

第6章

我行为习性的另一面,还隐藏着那么点韧劲,并没因为心血来潮或因为目的性不强或懒散而中断探寻。只是我过于天真了,想不到为了探寻五小姨的死亡真相,从大学本科到读研再到参加工作进入中心医院做医生,断断续续整整花费了十几年。

十几年呀!

我必须先透露一点结果:十几年的心血没白费,关于五小姨的死,最终得出一个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答案——一个颠覆历史结论的死亡真相;另外,通过五小姨的死亡调查,同时成就了我的一篇医学学术论文刊发在美国《精神医学》杂志上。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7章

五小姨,姓名,齐祖昆。

出生时间,1946年11月8日。

死亡时间,1971年4月6日。

仅仅数十个字,能如此规矩地凑到一起,看似挥笔而就,其实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心思,通过采访和文字材料的阅读才得以确定的。

齐祖昆,这个男性化的名字当时就令我深感意外。

我母亲的名字叫齐淑香。大姨二姨三姨的名字分别为淑红、淑艳、淑芳,似乎很俗气很普通,可作为亲姐妹,五小姨的名字齐祖昆又太学究太另类了。

关于齐祖昆名字的来由,因姥爷去世至今也是一个难解之谜。后来我问过母亲,她很随意地说:“谁知你姥爷怎么给她起了这么个名。”

既然母亲都不清楚,那只好继续谜下去。好在并不影响我对五小姨死亡真相的探究。

第8章

历史上的1971年的春天,对我而言,终生难忘。因为那一年的3月12日,正是鄙人降生于这个世界的日子。假如有朝一日我突然间伟大了,那么这个日子的意义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缅怀的了。我甚至收集了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的气象物候,为“有朝一日”寻点背景。

哈哈。

我曾经就是这样蔫蔫地肆无忌惮地幻想,甚至穿越。

哈哈过后,忽有一日,当我得知我的五小姨齐祖昆也死于那个春天的时候,我的肆无忌惮瞬间瓦解。

注意,五小姨死于我母亲坐月子期间。

记住这个时间十分重要。对后来分析五小姨的死亡真相和齐家姐妹间的芥蒂将起到辅助作用。

正式介入五小姨死亡探究之初我思考了一个与五小姨死亡无关的问题。据我所知,那个年代国家好像并未推行晚婚晚育或计划生育政策,三十岁才结婚的母亲绝对可以列入老姑娘行列。所以,我武断地判定,就如今母亲的身材和端庄的相貌,三十岁才结婚也应该与晚婚晚育无关。

那么,那个时期母亲家族究竟遭遇了什么?

严格意义上讲,70后的我属于后“文革”人,虽出生于那个年代却对那个时期所发生的一切没一点感性认知。如今,80后、90后、00后们可以拒绝“文化大革命”并宣称那与他们无关,“别跟我们扯那个”!可我却不成,我和他们的区别大概是“文化大革命”的痕迹千丝万缕延伸到了我的血液里难以阻断。

正是难以阻断的血液蠢蠢欲动了我的探秘之心?

即便到了今天,当把“文化大革命”敲在键盘上,我发觉我的灵魂因十几年的探究无意中回归到了那个年代。探究之初,无论从人们的口述还是文字或影像资料,刘少奇、文攻武卫、砸乱公检法、武斗、红卫兵、大串联、革委会等词汇频频出现的时候我曾暗自窃笑,甚至怀疑那个时期的人们是不是都脑残了,疯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此刻,书写起来,心态郑重,毫无戏谑之感。母亲家族的七零八落和如沟堑般的隔阂直至今日也难以抹平,绝不是风和日丽或春风细雨造成的!

——那是一场夹杂着冰雹的疾风暴雨!那是我收集到的气象物候。

第9章

那具女尸被解剖之后,我探寻五小姨死亡之谜的行动秘密开始了。我计划第一个动作,是想尝试打开母亲的口,那样的话自然省去许多周折。像五小姨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及死亡祭日这类简单的事宜就不会耗费了我大量的时间和心思了。

尝试。只能是尝试。我在这个家庭生活了二十多年,十分了解母亲的强权性格和拒谈家族问题的态度。另外,可能是母亲的强权性格,迫使父亲成为一个绝对服从母亲的男人。我十六七岁时曾为父亲揪心过,甚至私下里想,等我长大娶媳妇绝不娶母亲这样的女人。后来我渐渐品味出,父亲为此却从不沮丧或抱怨。所以,像母亲家族这类事情我也休想从父亲嘴里得到。

至于父亲家族,无需探究,白纸一张——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记得那年寒假回家,大概长时间离开母亲的缘故,平日不苟言笑的母亲竟然露出难得的笑容。几天后,母亲继续保持良好情绪,我的行动计划便找到了可以实施的缝隙。

那天吃饭我委婉地提出了我的话题,具有轻微的调侃的味道。我说:“妈,我想起一件事,你看我这个脑子,怎么不装正事呢。那年我上北京,我回来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看见大姨家的肖容了?”

母亲警觉地注视我。

一不做二不休,我说:“肖容姐说,我有个五小姨……”

母亲一愣,脸色骤然赤红,遂面肌抖颤。她向我投来极其少见的一瞥。惊觉,讨厌,疑惑?我一时无法确定。随即,母亲把目光甩给了父亲,同时大喝一声:“都给我少提这个茬儿!”

我深知母亲脾气暴躁,可对我如此歇斯底里并不多见。我知道我触动了她的底线或某根神经。

父亲凝视我片刻,声音缓慢地说:“你一个孩子没必要知道那些。”

母亲和父亲一硬一软把我封堵得严严实实。

绝对出于本能,我不满地反问:“我还是孩子吗?”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没必要知道!”母亲再次吼道。

我的第一步行动计划严重碰壁,不过反倒坚定了我的信念:不把五小姨的死亡之谜弄清

楚我誓不罢休。

“我凭什么没必要知道?我一直都生活在神神秘秘的气氛里,都快憋死了。我凭什么!”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起身离去。

父母心目中的那个蔫蔫的儿子,那一天,孙猴子一样变脸了。

我想,母亲和父亲一定会面面相觑。

由此,家里几天来的良好气氛戛然而止。

但是,其形势,并没因为我的孙猴子一样变脸而得到转变。他们依旧顽固不化。不过,我并不沮丧。因为我的确长大了。

第10章

我不得不转入地下偷偷实施第二步行动计划:寻找姥爷去世前母亲给他看过的那张照片。

几天后,趁父母出门我把家里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的书一本不落地统统翻过,耗时小半天,根本不见那张照片的影子。隔几天又见父母出门,我把寻找的范围扩大,箱子,抽屉,床下,阁楼,统统扫荡一遍,结果令我失望。就在我准备放弃继续寻找时,一个不起眼的老式包袱皮儿引起我的注意。

说实话,所谓注意纯粹是失望后的无意,把它视为止步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在我们家,这种包裹并非一两个,概念里那不是藏照片的地方。

打开包袱皮儿仅仅翻弄了一件衣服,我的手如同触了电,腾地弹了回来,心揪了一下。

姥爷去世时的经历提示我,包里包的是一套给老人送终的寿衣寿帽寿鞋。

我忌讳这类物品。同时,我的心情骤然沉下,那年母亲刚过五十,她怎么可以为自己准备寿衣呢?

我速速地草草地叠起这件寿衣,奇迹发生了,一只袖口里露出一个发黄的信封。我忐忑不安地打开信封,几张照片赫然呈现在我眼前。其中一张正是姥爷去世前看过的。

我贼一样揣起信封,把包袱皮儿草草包好放回原处。

我的心继续忐忑。普普通通的家庭照片藏匿得如此诡秘,足以证明,母亲或母亲家族对那段历史的隐忍程度。

只是,母亲为自己备了寿衣,令我心酸不已。

为什么?

可惜,当时,我不具备询问的胆量。即便到了今天,母亲年近七十了,我也装作不知,绝不提寿衣的事。在我的思想观念里,那是不吉利的事情,提起来怕伤感怕驾驭不起这个沉重的话题。

罢罢,在此不提了。

第11章

现在,我们一起查看一下照片,共同了解母亲家族的人物。

第一张照片,也就是姥爷去世前看过的那张。这张照片拍摄于照相馆。背景是一架气势雄伟的江桥,五位漂亮女人一字排开,整体姿态庄重。上面题了几个字,“姐妹情深1965”。无疑,这是齐家五姐妹。

五小姨的形象第一次展现在我的面前。也是第一次确定,我的的确确有个五小姨。母亲口中的“五儿”,就站在右边,姐妹们的尾部。

五小姨,十八九岁的样子,娇媚的容貌和略微倾斜的姿态一下子迷住了我。

请原谅小辈不恭。恕我直言恕我不孝。当时我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已经滋生出寻觅爱人的情愫。在偌大的医科大校园里,尽其所能,可谓观尽了校园里所有的女生。面对照片上的五小姨,刹那间,一个从未动用过的词——楚楚动人——毫不吝啬地跳了出来。假如生活中遭遇如此美女我会本能地追逐,决不手软!

若再深入挖掘我的灵魂深处,定是天理不容!打住。

嘿嘿,说说而已。后来实践证明,在和女孩子的交往中,我是一个弱智。

资料可查,那一年,五小姨19岁,财贸中专在校学生。

第二张照片和第一张照片拍摄地点相同。

照片上多出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其中三个男人分别站在大姨、二姨、三姨身旁。无疑,他们是三位姨夫。我母亲和五小姨尚未婚嫁,当然也就没有男人相陪在照片里。另一个多出来的男人是我的姥爷,他身旁是那个多出来的女人,我的姥姥。我的母亲和五小姨分别坐在姥爷和姥姥身边。

第三张照片,拍摄地点没变。后排的三对夫妻原地不动,姥姥怀里抱个婴儿,姥爷和五小姨之间多出两个孩子,我母亲和姥姥之间也多出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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