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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

浅析《聊斋志异》的怪诞美

吕代顺

(云南省巧家县茂租中学邮编:654604)

[摘要]本文以“怪诞”立论,从多方面对《聊斋》的“怪诞美”作了粗浅的论述。小说通过丑恶、滑稽和极端的超现实化形成《聊斋》浓郁的怪诞色彩,使用移位、异化和反常化对接等手法构成其怪涎的表现方法,最后通过震撼、反向思维和美丑转化创造出《聊斋志异》怪诞艺术的审美价值。

[关键词]《聊斋志异》;怪诞美;审美价值;表现手法;批判

怪诞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它是一种艺术表现方式,也是一种审美形态。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是古代短篇小说的集大成者,这部小说大量地运用了怪诞的表现手法,曲折地反映现实。下面本文试就《聊斋志异》的怪诞艺术作一点粗浅的探讨。

一、丑恶、滑稽和极端的超现实化形成《聊斋》浓郁的怪诞色彩

何为怪诞? “文学艺术的一种特殊表现方法。以反常的不合理的形式和其超现实的表现手段创造出怪异、荒廖的艺术形象。它背离自然的可能性,但不背离内在的可能性,正是这种内在的可能性构成怪诞的魅力。怪诞的揭露外部世界的反常与病态、揭示精神世界的扭曲与贫乏方面,具有独到的审美功能。但艺术中的怪诞如果不能配合内容而成为目的本身,就会丧失其审美的价值⑴”①。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描述了许多怪异色彩的故事,有些就属于怪诞范畴,因为它们符合怪诞的构成原则。

第一,社会现实极端丑恶化。

《聊斋志异》中有许多法制作品,这些作品涉及面极广。作者以独特的方式,揭露了丑恶现实。

《续黄粱》是从唐传奇《枕中记》衍化而来的,《枕中记》只对贪图功名富贵的卢生作了辛辣的讽刺,但在《续黄粱》中作者却深化了它的主题,进一步写出了贪官污吏的丑恶灵魂。《续黄粱》中的曾孝廉,在梦中当了宰相,仗着皇帝的恩宠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他迫害报复忠良,大肆搜刮钱财,强霸良家女子,

骄横不可一世。刚正不阿的清官冒死弹劾他,皇帝却一味包庇纵容。最后在全国各地的人弹劾下,皇帝才将他削职充军。这个贪官污吏在充军路上被冤民用大斧砍死,在阴间遍受酷刑,鬼把他生前贪赃枉法霸占他人财产所得金银统计了一下,竟达321万两之多。这些赃款被全部倒入大锅烧化,然后用勺子灌进他的嘴里,烧得他五脏六腑全都沸腾起来。

《促织》则从另一个角度揭露了社会的黑暗。由于皇帝喜欢斗蟋蟀,成名为此四处奔命,到处捉蟋蟀,一无所获,被县官传去挨板子,不到十多天就被打得两腿走路不方便了。后来好不容易捕到一只“巨身修尾,青项金翅”的健壮蟋蟀,不料他九岁的儿子趁他不在时偷看,蟋蟀一跃而出,被他儿子失手弄死。这一情况引发了一场家庭悲剧:成名的妻子吓得面如死灰,他儿子在惶恐中投井自杀。这是小说的写实部分,它深刻地揭露了封建帝王的昏庸和封建官吏的残暴,反映了人民水深火热的痛苦生活。但小说并没有停留在此,结尾用了怪诞手法,写成名的儿子由人变成了一只善斗的蟋蟀,解了一家人的忧愁。

第二,充满滑稽的故事情节。

仅有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揭露,还不能构成怪诞。刘法民先生在《怪诞——美的现代扩张》一书中认为,一切怪诞都由丑恶和滑稽融合而成。“如果检验一下古今中外有关的审美事实,我们就不得不承认,凡是人们认为是怪诞的艺术形象或生活现象,其主要成分中都包含着丑恶和滑稽,一个对象如果缺少这两种成分中的一种,那它就决不会有怪诞效果,就决不是怪诞[2]”②。

滑稽是怪诞不可缺少的组成要素。《地震》写一个女人半夜到外面解手,回屋时看见狼叼住自己的儿子正要跑,她就和狼拼起命来,她费尽周折夺回了儿子,但狼却不肯走,就蹲在她的对面。无奈之下她大呼小叫,邻居们闻讯赶来相救,把狼赶跑了。她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事情经过,讲了半天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赶紧跑回屋里穿衣服。这个故事既恐怖又可笑,恐怖本身带有某些丑恶成分在内,而女人一丝不挂则是可笑的。这个故事滑稽可笑,作者有三个用意:其一,写女人一丝不挂,象征着当时社会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有钱可以卖官买官,而穷人则有理无钱莫进来,间接的批判了当时社会丑恶的世风;其二,女人解手时,孩子被狼叼走。意味着当时妇女社会地位低下,连畜生都来欺负她;其三,女人发现自己的丑态,折射出作者屡试不第,仕途无望,于是他把自己的“孤愤”

倾注在《聊斋》的写作中。

有不少反映科举制度弊端的作品,本身充满诙谐色彩,同时又揭露了科举制度的罪恶。如《考弊司》通过主人公闻人生的口述,人木三分地揭露了中国封建社会官场的黑幕。考弊司名为考弊,本应是查考试弊端、纠正错误的衙门,但作品中的这个考弊司却是个专门作弊的地方。考弊司的主司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原来他是个名叫虚肚鬼王的贪婪鬼。虚肚鬼王,顾名思义就是空着肚子等着大吃的饿鬼。这个家伙立下一条规矩,所管辖的秀才初见上官,要割下大腿上的一块肉作见面礼。这是一篇典型的怪诞作品,在荒诞的情节之中,充满了滑稽嘲讽。

第三,极端超现实化的表现。

《云翠仙》中的梁有才是个流浪汉,娶了个狐仙做妻子,由于妻子非常美丽,常有人打她的主意。梁有才受别人引诱,想高价把妻子卖到妓院去。妻子知道后把梁有才拉去见自己的母亲,老狐仙对他进行惩罚。粱有才刚刚还坐在楼房里,可一眨眼楼房就消失了。他发现自己坐在悬崖上,很快又滚下去了,吓得他要命,幸亏有树枝挡住才保住一条性命。梁有才卖妻到妓院,这一行为是非常丑恶的,他遭受惩罚险些丧命的经过又是滑稽的,这就构成了怪诞。现实与幻境的混杂,在这种特殊背景下来展现故事情节,怪诞便呈现出超现实的特点。

人与鬼的交往,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但《青风》却叙述了一个怪诞故事:主人公耿去病晚上点灯看书,忽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这鬼长得吓人:脸黑如漆,张着血盆大口,吐着尺把长的舌头,瞪着灯盏似的眼睛,走近耿去病的桌子逼视着他。耿去病笑着在砚台里磨好了墨,用手心沾着在自己的脸上乱抹了一阵,然后瞪着双眼和鬼相对视。鬼见吓不倒他,惭愧地走了。作品所表达的以丑恶来对抗丑恶,充满了滑稽的色彩。

在《聊斋》的爱情小说中,作者极力把花妖狐魅人格化,人与动物甚至与植物相恋,都呈现出超现实的特点[3]。《连城》中主人公乔生与连城的爱情,几经磨难,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作者运用了超现实化的表现手法,使故事更具怪诞色彩。史孝廉征诗为女儿择婿,女儿看中乔生,其父却因乔生家境贫寒而把女儿许配给了无才无德的盐商之子王化成。连城未嫁到王家先“含恨而死”,乔生闻讯后也“气绝身亡”。他们死后魂魄不散,在阴间重又相聚。后来经乔生亡友顾生的帮助,他们又双双还魂阳世。王化成得知连城复活,又来争夺并告到了官府。

官吏收了贿赂将连城判给了王家,被迫嫁到王家后连城上吊自杀以死相胁。最后几经周折,乔生与连城终成眷属。《婴宁》、《小翠》中的主人公都足可爱的狐女,《连琐》中的主人公是个鬼女,《香玉》的主人公则是花仙,她们与人类之间的相恋,都带有幻化特征。

二、移位、异化和反常化对接构成怪涎极为常见的手法

怪诞的构成方法有很多,包括人体怪诞法、人物怪诞法、人事怪诞法以及物体怪诞法等,在《聊斋志异》中,最常见的有以下几种:

方法之一:人体肢解与移位整合

让人体的一部分离开身体独立活动,是怪诞常见的方法,它可以起到既恐怖又可笑的效果。鲁迅的历史小说《铸剑》描写三个人头离开身体不仅没有死亡,而且还与活人一样有行动有情感有理智,在沸水锅中追逐撕打,这种怪诞手法很可笑,也让人毛骨悚然。《聊斋志异》也有一则“杀盗”故事,写一个盗贼被捕获后,求刽子手一刀杀死他以免活受罪。那刽子手果然手起刀落,一刀砍飞了他的脑袋。那颗人头落地后一边旋转一边还在叫“好快刀”!头与身体分离了还能动,还会叫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作者却用怪诞手法把它逼真地描绘出来,有身临其境之感。

再如《偷桃》,也描写了人体肢解的情节。一位艺人将绳索抛向天空,绳子即直立云端。艺人之子援绳爬向天空欲偷天上的仙桃。一开始有桃子从天上掉落下来,可过了不久,绳索突然被割断从空中掉下来,艺人大哭,说他儿子已被仙人发现,肯定不能活命。果然他话音刚落,他儿子的断头、断手、断腿就纷纷从天上掉下来。等大家信以为真将钱抛过去后,他打开带来的箱子,他儿子从箱子中爬了出来。情节荒诞不经,人体肢解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席方平》是一篇揭露社会黑暗的小说,其中写了主人公席方平灵魂与肉体的移位。这是一场人与鬼的大搏斗,席方平的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只因与一位姓羊的富户有点私怨,羊某死后就用钱买通阴司的官吏,将他父亲拘到地狱里去拷打。席方平为了替父伸冤,魂魄离身赴地狱去告状。他在阴曹地府所见到的官府,与在人间所见是一致的,有理无钱莫进来。结果他为打官司在地狱中也受尽了折磨。人与鬼打官司,这是滑稽可笑的,而构成这一可笑事件的前提无疑是现实社会中官吏的腐败,社会的丑恶。

《一官员》中,作者设计了一个喜剧性的场面,利用狐仙附体的方式,与人谈论。在谈论中,借狐仙的话说:“整个省府的官员虽然有七十二人,而实际上可以称得上官的却只有吴同知一人。[4]”③狐仙附体这是很奇特的一种怪诞手法,人体的移位整合是构成怪诞的关键。

方法之二:人与物异化巨变

人与动物异化互变,在《聊斋志异》中有很多例子,这实际上就是怪诞。《促织》中描写成名的儿子由人变成了一只善斗的蟋蟀,得到皇帝的“嘉悦”,一家人以此换得良田百顷、肥马轻裘的生活。人变成蟋蟀,显然是怪诞手法。这种事情在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作者之所以虚构出这样的荒诞情节,目的是为了揭露封建统治者玩物残民的现实,说明老百姓的命还抵不上一只蟋蟀。

《梦狼》中白翁的儿子白甲,是一个虎狼般的贪官,在他的衙门里四处坐的都是狼。作品将人间的生活和白翁的梦幻交织在一起,通过人与动物的异化互变,揭露了封建官吏吃人本质。《鸽异》与这篇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张公子痴好养鸽,对鸽子无微不至的爱护和调养,感动了白鸽精,自鸽精幻化成一位美丽的白衣少年,送给张一对名贵的种鸽。有位贵官到张公子家,谈起鸽子,张以为他也爱鸽子,就送给他两只比千金还要贵重的白鸽。谁知这位贪婪的贵官却将鸽子杀掉吃了,小说从另一个角度写出了官吏的吃人本质。

方法之三:反常化的对接

《贾奉雉》描写名冠一时的书生贾奉雉尽管有一肚子才学,但却屡试不第,后来遇到一位姓郎的仙人指点,要他把平日最鄙弃的、最不屑一顾的人写的臭文章作为学习标准,这样才能通过考试。开始贾生不愿意这么做,他认为:“学者立言,贵乎不朽。”写这种狗屁文章就算是榜上有名,爬上了高官也是下贱的。他不这样做,所以又一次没考上。三年后,他真的从自己平日最看不上眼的文稿中摘出一些陈词滥调应试,奇怪的是他竟然真的考上了。中榜之后,他重读旧稿,每读一段就出一身汗,觉得无脸见人,于是干脆跟着郎仙人进山修道去了。最差的文章才能得到赏识,这是以怪诞的手法来达到讽刺的目的。

另一篇批判科举制度的小说《司文郎》也是怪诞讽刺的代表作。王生与宋生参加科举考试后等待发榜,遇见一位能用鼻子闻出文章好坏的盲僧,便与余杭生一起来请教高僧。当高僧闻过余杭生的文章灰之后,呛得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忙

说:“别再烧了!要是再烧一篇的话,我非呕吐不可了。”④意思是余杭生的文章太臭。谁知张榜之后,王生落第,余杭生却考中了。面对余杭生的奚落,高僧让余杭生拿他恩师的文章来烧。结果烧到第六篇时高僧大呕,并放了一个雷鸣般的响屁,一问真的是他恩师的文章。臭文章能考中,这是反常的,作者高明之处在于揭示了反常背后的原因,亦揭示了封建科举考试的荒谬。

三、震撼、反向思维和美丑转化创造出怪诞艺术的审美价值

怪诞艺术的运用,使《聊斋志异》产生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尽管这种审美价值更多地体现在浪漫主义特征上,但它对现实社会的批判揭露,丝毫不比现实主义作品差。《聊志志异》怪诞艺术的审美价值主要表现在:

首先,丑恶与恐怖产生巨大震撼力[5]。

《画皮》描写一个姓王的青年因为好色被魔鬼裂腹挖心而死,他妻子乞求一个高人救她的丈夫。可是这个所谓的高人鼻涕三尺,脏不可近,他不但调戏王妻,杖击王妻,还吐出一大口痰让王妻吃下去。末了,这个高人跑得不知去向。王妻羞愧绝望至极,一边哭泣一边整理丈夫的遗体。突然一硬物从她腹内呕吐喷出,正好落入丈夫胸腔中,这是一颗突突跳动的人心,丈夫一下子就活过来了。这个故事很是荒诞,又可恶又可笑。魔鬼吃人挖心的描写,非常恐怖,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丑恶使人产生一种厌恶感,一种憎恨感,这种情感增强了人们对丑恶事物的抨击力。恐怖给人的是一种惊惧,在惊惧之中产生巨大的震撼力,达到对艺术美的体验和分享。《晚霞》中的阿端和晚霞,生时均被统治者所玩弄,死后他们结为鬼夫妻,逃回阳世,但却仍逃不出封建统治者的魔爪。一个王侯要强夺晚霞,在得知她是鬼后,仍不放过她,使晚霞不得不“以龟溺毁容而年见之”。《白秋练》写慕生与鱼精白秋练成为夫妻后,已经生了孩子但龙宫却要把白秋练选去作嫔妃。通过道士之口谴责了“老龙”的荒淫。这两篇作品中的王侯、龙王都是丑恶势力的代表,他们对平民美满生活的破坏,对幸福家庭的拆散,都使人产生一种对他们的痛恨感。

《聂小倩》的开头,作者就给我们描绘了一幅可怕的鬼气森森的图画:“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东西僧舍,双扉虚掩;惟南一小舍,扃键如新。又顾殿东隅,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花,意甚乐其幽杳。[6]”⑤

在这样的荒寺中,鬼女聂小倩时常出没,她趁夜幕掩护来诱惑宁生,先以色相,见宁生无动于衷又用金钱来迷惑他。宁生不为色、财所动的品德唤醒了聂小倩的良知,宁生将她的枯骨移葬到坟中,才使她脱离苦海。当他们真心相爱后,这种恐怖色彩才渐渐消散。

其次,反向思维创造的理想方式。

采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手法,蒲松龄有意识地通过否定现实世界来表达对理想世界的追求[7]。他极力把花妖狐魅描写成具有浓郁人情味的性灵之主,把冥府、龙宫、仙界等幻化成世界社会化,通过人与鬼之恋、人与狐之恋、鬼与鬼之恋,乃至人与花木虫鱼等精灵的恋爱,深刻地反映出现实中的矛盾,同时充分利用幻想世界把提供的超现实的特点,突出地表现自己的理想世界。对现实世界的否定,把理想寄托到花妖狐魅和鬼怪世界之中,实际上是蒲松龄的反向思维方式。《风仙》中的狐仙送给书生刘赤水一面宝镜,这面福镜有奇异的灵性;每当刘用功读书时,镜中就可以看到凤仙“盈盈欲笑”;而刘废学贪玩时,镜子中的人初则“惨然若涕”,第二天则“背立其中,如望去人于百步之外者”⑥。现实生活中当然不会有这样通人情的镜子,实际上它成了凤仙的化身,是一种理想化的东西。

在《考城隍》中,作者幻想出一个能够懂得识才、爱才的阴间世界,那里的考官完全是依据能否称职来选择、考核人才的,关圣帝君(即关羽)就是这样一个公正无私的考官。由阴间的鬼考官的公正,自然而然地会令人想到人世间考官的情况,他们个人以钱衡文,营私舞弊,反向进行思维,一对比就说明了“阳世的人不如阴间的鬼”⑦。《叶生》、《褚生》中的主人公都是“文章辞赋,绝冠当时”的书生,但他们在那个黑暗时代却怀才不遇,都落了个落第后郁愤而死的命运。他们死后都化为鬼魂,把自己的学问传授出来。

再次,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模式。

通过怪诞艺术,进行夸张变形,刻画反面人物,揭露社会黑暗,这是《聊斋志异》惯用的手法。怪诞艺术的引入,使作者笔下的丑类愈显其丑,丑得令人捧腹大笑,却又不会有失真之感。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手段,是同时期其他文言小说所无法相比的。

《聊斋志异》共有近500篇作品,其中法制类题材占很大的比重。如《红玉》、

《商三官》就很有代表性。《红玉》中的冯相如之妻卫氏女,被罢了官的好色豪绅宋御史看中,对其萌生歹心。结果不但卫氏女被抢,祖孙三代惨遭大祸。《商三官》中主人公的父亲被一个邑豪唆使家奴打死,她的两个哥哥打官司没有结果,她于是女扮男装化作戏子到仇人家,为父报仇后自己悬梁自尽。在清代文字狱异常严酷的社会里,蒲松龄要大胆地揭露社会黑暗,只有采用委婉的表现方法,而怪诞则是最好的选择。前面提到的《席方平》、《促织》、《梅女》、《张鸿渐》等,都属于法制案件。这类作品还有不少,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借助花妖狐魅和鬼怪故事,用怪诞手法来表现。

《梦狼》生动的勾画了一幅中国封建社会官府残虐人民的真实图景:在白翁的梦中,他儿子白甲的官衙里“堂上、堂下、坐者、卧者,皆狼也”⑧,大堂的台阶前处处白骨如山,阴森恐怖;而白翁那位做官的儿子竟然也是一只吃人的老虎,他用人肉宴席来招待自己的父亲白翁。现实生活中白翁的儿子官贪暴酷虐,与虎狼没有什么两样。白翁得知儿子由于贪赃枉法,搞得民怒鼎沸,又想梦中怒目猛士对“恶虎”的惩罚,急忙打发次子去劝诫白甲。白甲的弟弟到哥哥的衙门里又目睹了一幕现实生活中的黑暗现象:在白甲的衙门内,满堂都是贪赃枉法的衙役,行贿走门路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勾搭来往,半夜都无休止。弟弟痛哭流涕地劝哥哥改邪归正,而白甲却面无愧色地对弟弟大讲了一番做官的决窍:你每天住在破旧的茅舍之中,不知道当官的决窍——决定一个官吏升降大权的是上司而不是百姓。

官吏如虎狼,这种描写揭露嘲讽了封建社会的官吏制度。如果仅仅停留在这里,作品的怪诞艺术就体现不出来。作者让白甲最后受尽刀砍之苦,变成了一个歪脖子,被世人所唾骂。写人与动物的异化,借鉴的是怪诞手法。写白甲被惩罚受苦,既滑稽讽刺又表达了作者的意愿。深刻意义加上高超的艺术,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使作品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高度。

《聊斋志异》的怪诞艺术是一个很有趣的课题,作者嬉笑怒骂皆是对现实的揭露,任何荒诞的故事其实都有现实依据,使作品产生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在荒诞不羁中体现了作者高超的艺术功力。

注释:

①、《辞海》,作者: 夏征农,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年版,第15页。

②、《怪诞——美的现代扩张》,作者:刘法民,中国社会出版社,2000年版,125页。

③、《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年版,659页。

④-⑧皆出于《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北京华夏出版社,2008年版。

参考文献:

[1] 《怪诞——美的现代扩张》,作者:刘法民,中国社会出版社,2000年版。

[2] 《聊斋志异》导读,作者:史继中,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1990年版。

[3] 《聊斋艺术谈》,作者:雷群明,江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4] 《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华夏出版社,2008年版。

[5] 《中国小说美学》,作者:叶朗,北京大学出版社,1982年版。

[6] 《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华夏出版社,2008年版。

[7] 《中国文学史》作者:游国恩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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