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神话的特点及其影响
第17卷第4期2000年12月
青 岛 大 学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JOURNAL OF TEACHERS COLL EGE QIN G DAO UNIV ERSITY
Vol.17No.4
Dec.2000古希腊神话的特点及其影响
徐宏英 张起兰
摘 要:希腊神话是古希腊人关于神的故事和英雄传说的总汇。“神人同形同性”是
希腊神话最突出的特点。虽然希腊神话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但它作为世界艺术宝
库的瑰宝,至今仍具魅力,对西方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希腊神话;神的故事;英雄传说
古老的希腊神话是世界古典文明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世界文化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希腊神话是古希腊人最初的意识活动的成果,是古希腊人关于神的故事和英雄传说的总汇,它艺术地概括了他们对自然和社会的认识,集中了他们的经验和理想,也表达了他们对社会不平现象的义愤。正如马克思所说:希腊神话是“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1)。它起源于原始社会的口头文学,当时希腊各部落都有自己的神和英雄的故事,这些故事世代相传,以口头的形式在各部落流传了几百年,后来随着各地区之间交往的日渐频繁和紧密,众多的、零星的神话构成了极为复杂的神话系统,并为《荷马史诗》、赫希俄德的《神谱》以及古典时期的文学、历史和哲学著作所吸收,逐渐成为全希腊共同的精神财富。但希腊神话并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现在通常所见的希腊神话故事集都是后人根据古籍整理编写的。
马克思曾经指出:“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因而随着这些自然力之实际上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2)。因此从古希腊神话产生的背景看,主要是由于当时古希腊人处于低级的社会发展阶段,知识不足,生产力水平低下,生活极为艰难,在这种条件下,他们只能借助于想象来认识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在古希腊人的想象中,山川树木、日月星辰都是神的身影,生老病死、祸福成败都取决于神的意志,为此他们创造了庞大的神的家族,这样就产生了神话。如有一则神话说,国王坦塔罗斯把自己的儿子剁成碎块,烧成佳肴,端给神礻氏们享用,宙斯大怒,罚他永远站在齐颈的深水中,当他渴了想张口喝水时,水势就减退;同时,在他的头顶上还垂挂着果树,果子晶莹可爱,可是当他饿了想吃果子时,树枝就会自动升高,让他可望而不可及,永远忍受着饥饿的煎熬。再如西绪福斯曾是个暴君,因此死后被罚在地狱把巨石推上山顶,可是每当他把巨石推到山顶时,巨石又自动地滚落下去,他只得重新再推,如此反复,循环不已。(3)应该说这些富于哲理的故事真实地描绘了在自然和社会中受到折磨并感到迷惘的古希腊人的形象。
古希腊神话主要由神的故事和英雄传说两大部分组成。神的故事主要包括开天辟地、神的产生、神的谱系、天上的改朝换代、人类的起源和神的日常活动等故事,其中又分前奥林匹斯神系和奥林匹斯神系两大阶段。前奥林匹斯神系叙述的是从开天辟地到宙斯之前神族变化的情况,古希腊人认为最初宇宙是混沌一片,然后才有天地之分,地母盖娅是万物和众神之源,由她生天神乌刺诺斯,而后天地结合生了12位提坦巨神(6男6女),这些神彼此结合又生了日、月、星辰、黎明等许多神,巨人神中除普罗米修斯创造了人类并为人类偷来火种以外,其它多有杀父食子等荒诞暴虐的行为,反映了他们属于尚未建立秩序的旧的神界。奥林匹斯神系是由宙斯建立的,他是天神乌刺诺斯的孙子,他躲避了父亲的吞食,并推翻了巨人神的
统治,建立了新的秩序,从此宙斯(雷电之神)成了众神之首和宇宙的主宰,他把神宫建在希腊最高的奥林匹斯山上,娶其姐赫拉(天空之神)为后,这样宙斯和他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等就共同组成了奥林匹斯众神,他们各有自己的领域和职责,如海神波赛东、太阳神阿波罗、智慧女神雅典娜、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德等,他们以天神宙斯为首组成的新的神族,后来成为希腊城邦宗教信仰的核心。
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传说是对于远古的历史、社会生活以及人与自然作斗争等事件的回忆,它起源于原始社会的祖先崇拜,并始终保持着野蛮时期和氏族社会的烙印,不过与古罗马人相比,古希腊人并不十分注重祖先崇拜,只是在这一基础上发展出带有自身特点的英雄崇拜。传说中的英雄都被说成是神与人结合所生的后代,实际上是部落集体力量和智慧的化身,反映了人类征服自然和社会的斗争。英雄传说以不同的英雄为中心形成了许多系统,主要有大力士赫拉克勒斯建立12件大功、忒修斯为民除害杀死米诺牛、伊阿宋盗取金羊毛、俄狄浦斯王以及古老的特洛伊战争等故事。故事中的英雄都能不畏艰险,为民造福,充满了英勇豪迈的气概,体现了上古希腊人对真善美的强烈渴望。
另外古希腊神话中还包括一部分关于生产知识的传说,如普罗米修斯教人如何建屋、航海和治病的故事,也有一部分神话描述了古希腊人日常生活中的欢乐和愁苦,如有一则神话说,司掌农耕的女神得墨忒耳的爱女被冥王抢到地府,她悲痛欲绝,以致大地上不再生长草木,后来由于宙斯的安排,她每年能和女儿相会一次,因此母女相会时,大地温暖和煦,万物滋长繁茂,就有了春;女儿归去以后,大地复归于寒冷肃杀,就有了冬(4)。这则解释季节时序的神话实际上反映了人间的悲欢离合。
美丽的希腊神话最突出的特点是“神人同形同性”,每一位神都有一段生动的故事。古希腊人认为神是人最完美的体现,因此他们按照人的形象创造了神,众神不仅有人的形体,而且也有人所具有的各种感
情和生活需要以及人所具有的各种美德和恶习,“神的人格化是古希腊宗教的显著的特点”(5),神与人的差
别仅在于神比人更聪明、更高大、更有力量且永生不死。如神话中的许多神很任性,爱享乐,虚荣心、嫉妒心和复仇心都很强,还不时地溜下山来和人间的美貌男女偷情,以宙斯为代表的大多数神还喜欢捉弄人类,甚至三番五次地打算毁掉人类,因此古希腊人常在神话中嘲笑神的邪恶,指责神的不公正。《荷马史
诗》中曾说“神给可怜的人以恐惧和痛苦,神自己则幸福而无忧地生活着”(6)。当然神话中也有象普罗米修
斯那样牺牲自己、造福人类的伟大的神,马克思曾称赞他是“哲学日历中最高尚的圣者和殉道者”。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希腊神话中的神虽然具有超人的能力,但并没有主宰人类命运的决定力量,有时人可以与神对抗甚至战胜神,这一点与带有威严色彩的东方神话是根本不同的,在古代东方只把帝王个人提到神的境界,天神则被抬得更高,被奉为至高无上的宇宙主宰,神性高不可攀,人性贱如草芥,而古希腊人则把神拉到人的中间,神性与人性不仅没有不可逾越的界限,而且是互相辉映的,神是人的最高典型,在一些神的形象中可以想象人的智慧和美德可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这样一来希腊神话故事就变得美丽动人,且极具生活气息,因此希腊神话只是“人话”的艺术加工和再现,神的社会也只是希腊人的社会的一种反映。
古希腊神话的又一特点是它作为希腊最古老的意识形态反映了上古希腊人社会组织和婚姻形态的演变过程。如希腊神话中女神的地位相当高,表明爱琴文化母系中心的存在,尤其以地母盖娅为首的前奥林匹斯神系反映了母系氏族社会的情况,而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大家族则是父系氏族社会的反映,宙斯的权力高于一切,实际上是人间父系氏族首领权力日益增长的表现。从婚姻形态的变化看,地母盖娅与天神乌刺诺斯的天地结合实际上是母子婚配,反映了作为人类童年的原始群时代那种毫无限制的群婚杂交关系,而后来天神宙斯与天后赫拉的结合则表明人类的婚姻形态已较前迈出了一大步,即排除了长辈和幼辈
之间的婚姻关系,开始在血缘家庭内部实行按照辈份来划分的群内婚(又称“辈行婚”或“班辈婚”
)。由此可见,希腊神话中虽然充满了乱伦的思想,但这也正是远古时代希腊人的社会发展状况及伦理道德、婚姻关系等在观念形态上的一种真实反映。
另外,古希腊神话极富想象力和艺术表现力,内容丰富,博大精深,不仅蕴藏着深刻的思想内涵,而且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普罗米修斯、赫拉克勒斯等形象已成为真善美三位一体的英雄,即使在后世作家的描述中,希腊神话仍具有美丽优雅而又清新质朴的风格。究其原因:一是古希腊神话不是用单调的故事形94第4期 徐宏英等:希腊神话的特点及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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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而是用艺术和哲学的形式流传下来的,神话是希腊的诗人、悲剧作家、哲学家和艺术家们都爱利用的形式,如著名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就是借用这个古老而惊心动魄的故事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悲剧中善良的英雄俄狄浦斯王在与命运的抗争中最终走向毁灭,实际上反映了当时雅典自由民对于社会灾难感到无能为力的悲愤情绪,这也就赋予了古老的神话故事以新的社会内容而更具震撼力,影响也更为久远。二是古希腊的宗教与东方不同,它没有东方宗教那种森严、神秘和恐怖的感觉,也没有一个庞大的僧侣阶层竭力去统一人们的意识形态和观念,希腊的祭司们仅仅处理宗教仪式方面的事务,并未把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加于宗教以外的事务上,因此人们的信仰和想象是自由的、不受约束的,即使后来随着历史的发展,宗教成为城邦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也只是“在古希腊起着道德伦理上的指导作用,又对古希腊社会制度及其生活方式起着法律性质的作用”,“宗教成为团结希腊人的一种工具”(7)。所以这种自由的、开放的宗教空气对希腊神话乃至整个希腊文化的形成和发展是大有裨益的。
古老的希腊神话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虽然它只是一种美妙的传说和富有诗意的幻想,但是它作为世界艺术宝库中的瑰宝,具有永久的魅力,对世界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首先,希腊神话是古希腊文学艺术作品取之不尽的体裁,是希腊古典文化繁荣的基础,尤其神话中的“神人同形同性论”又使得希腊的文学艺术家们走上了以表现人为中心的现实主义道路,使整个希腊文明带有浓厚的人本主义色彩。正如马克思所说“希腊神话不只是希腊艺术的武库,而且是它的土壤”,而“埃及神话决不能成为希腊艺术的土壤和母胎”(8)。其次,希腊神话也是后来欧洲艺术创作的一个重要源泉,它不仅为罗马神话所继承,而且从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家到十九世纪的资产阶级浪漫主义作家都从希腊神话中汲取养料,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也曾大量引用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典故和故事来为现实的革命斗争服务。另外,希腊神话作为爱琴世界另一种形式的史料,某种程度地反映了远古时代希腊人的生活和社会状况,因此这也是我们今天研究上古希腊历史的重要资料。总之,美丽的希腊神话是古希腊人留给后世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将给人类以永久的启迪。
(1)(2)(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13页。
(3)施瓦布(德):《希腊神话故事》宗教文化出版社1996年,第577页。
(4)(6)杨周翰等主编:《欧洲文学史》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20、19页。
(5)陈唯声编著:《世界文化史》古代部分,哈尔滨工业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52页。
(7)杨公素著:《希腊近代史》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13页。
(作者单位:徐宏英,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历史系,青岛,266071;
张起兰,荣成市崖头中心完小,荣成,264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