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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好一个乡村建筑师_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解读

1 项目概述

1.1 基地情况

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项目(下简称西河项目)位于河南省信阳市新县西河村,这是一个深藏在大别山中的小村落。西河村一方面具有较丰富的自然、人文景观:西河(一条天然的小河)穿村而过,河的北岸是一组明清时期的古民居群;古民居群保存状况较好,不仅有民宅,还保留有祠堂、古树和背后的风水山林;村落周边农业景观优美,有河流、稻田和竹林等,是中国中部地区典型的农耕传统村落景象。但另一方面,西河村交通闭塞、经济落后。新县是全国贫困县,离最近城市需要大约2小时的车程。西河村空巢情况严重,大大影响了村庄的发展,常住村民只有户籍人口的1/3,且大多为老弱儿童和智障村民。村庄严重缺乏劳动力,也缺乏活力,很少有公共活动。从很多方面看,西河村都具有极强的典型性,反映了中国大多数留守村落的现状和共同问题(图1)。

西河项目场地位于西河南岸,与北岸的古民居群隔河相望。场地约3700m2,原为1950-1960年代的粮管所——西河粮油交易所。场地内现存建筑5座,都为双坡顶,砖木结构;其中两座体型硕大的主体建筑为原来的粮仓,其内部空间高大,木梁架极富表现力,但空间封闭,与周边环境的关系隔绝;其他3座较小的建筑为后勤用房。整组建筑保存状况较好,但已经不再作为粮管所使用,处于闲置状态(图2、3)。

1.2 设计目标

在西河项目中,设计师希望通过对这个废弃粮管所的改造和再利用,以及后续的延展设计服务工作,改善村落的环境和村民的生活条件。这种改善一方面是村落形态的改善,通过对建筑的改造,重新布置空间,以及建筑与周边环境的关系,使废弃的粮库重新融入村落,为村民提供一个新的公共活动场地,并和北岸的古民居群一起重新定义西河村的场所精神;另一方面,通过植入新的功能,如反映当地农业的微型博物馆,服务于当地和周边村民的活动中心,以及服务于外来游客的餐厅等,让新的建筑物成为村落新经济的发动机,为村庄产业的重塑提供支点。而经济的发展,最终将改善村民的生活,进而使村落重新活过来,并吸引外出务工的青壮年重新回到家乡。

1.3 新建筑的功能

新建筑的功能主要包括3个部分:微型博物馆、村民活动中心和

当好一个乡村建筑师

— 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解读Prerequisites to Be a Good Architect

A Self-Reading of Xihe Cereals and Oils Museum and Village Cultural Center

[ 何崴 ] He Wei

[ 陈龙 ] Chen Long

作者单位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北京,100102)收稿日期

2015/08/10摘 要

介绍“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项目,

阐述了作者对当下中国乡建中建筑师身份、工作方

法等一系列思考,特别强调了设计的模糊性、对

当地人的尊重,以及村民参与的重要性。

关键词

乡建;接受美学;村民参与;营造;西河村

ABSTRACT

Starting with an introduction of Xihe Cereals and Oils

Museum and Village Cultural Center project, this paper

reflects on architects' identity and methodologies in

current rural construction, with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the ambiguity of design, respect of local people, and the

importance of villagers' participation.

KEY WORDS

rural construction; receptive aesthetics; villagers '

participation; creation; Xihe Village

特色餐厅;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后勤服务和办公功能(图4、5)。

微型博物馆,我们将之命名为:“西河粮油博物馆”。名字脱胎于改造前的原建筑名称——西河粮油交易所。对于博物馆的定位,我们并不希望它是一个“高大上”的纯展览空间,而是希望它成为提升村庄知名度,拉动村庄经济的契机。因此,博物馆并没有过于城市化的装饰,空间简朴、直接,甚至有意保留了改造施工过程中的痕迹;通过收集、修复、展示当地农耕文化的传统遗存,包括手工榨油的油车等农具,这个博物馆成为了一个可供游客参与的展览空间,同时也是生产空间(在这里可以真实的生产茶油)。它为村庄新经济(如茶油、板栗加工等)提供文化支点,也成为村落对外宣传的重要题材。

村民活动中心,是西河项目中特别为当

地人保留的空间。它由原来最大的粮仓改造而成,在我们的预想中,它将为当地村民,甚至周边的村民提供一个大型公共活动的场地,村民大会、培训、乃至乡村婚礼等公共活动可以在这里举行;我们希望村民活动中心能成为西河村新的精神链接点,为凝聚全村人提供物理条件。

特色餐厅主要是配合博物馆和村民活动中心而设立的。作为一个即将迎来外来参观者的村落,必要的配套服务设施是必不可少的,它既可以为外来者提供便利,同时也为农民提供了经济收入。

1.4 改造的态度和手法

作为一个建筑改造项目,新与旧的关系

是设计的关键,如何在保留、展现旧建筑历史和文化信息的同时,使新的部分也展现出价值是我们思考的重点。另一方面,因为此建筑位于乡村中,“在地性”“消隐性”也是设计中必须考虑的。新的空间元素应该符合乡村的气息,融入乡村的氛围,但绝不是对原有地域符号的简单照搬。当然,改造后的建筑还必须符合新的使用功能,且和周边环境建立更为紧密的联系。基于此,我们对原有建筑和场地进行了如下改造:

对建筑外界面(立面)的改造处理,主要源自两个原则。其一,使建筑更好地融入环境;其二,在保留原有历史信息的同时营造一个新的乡村公共建筑的气质。我们将两个粮仓外侧的立面进行较大的改动:将原来

2 改造前的粮仓外景

3 改造前的粮仓室内

5 改造分析

新建部分

拆除部分

改建部分

4 改造后的建筑平面

1 粮油博物馆

2 连廊

3 纪念品商店

4 村民活动中心

5 餐厅

6 厨房

7 包厢

8 后勤指挥中心9 晒谷场10 渡口

封闭的墙面打开,形成较大的窗口。这样做除了能引入更多的阳光、空气之外,还可以联通室内外的视线,使建筑更具公共性,让改造后的建筑与村落形成对话。为了建筑立面在远观时仍然具有整体感(不希望窗洞的系列感过于强烈),我们在大面积玻璃的外侧加设了竹子遮阳元素,它同时也暗示了建筑功能的改变;对两个粮仓面向内院的立面,则完全保留了建筑原有的样子,几乎没有作改动,它们和重新修缮后的内院(晒谷场)一起,完整地传递了这组建筑的历史信息(图6~8)。

1

3

5

7

9

2

4

6

8

10主入口

次入口

0510

20m

1 总平面

6 改造后的村民活动中心北立面

7 改造后的博物馆南向实景

8 粮仓改造保留了原有建筑的历史信息

对于两个大体量的粮仓,我们希望尽可能利用原有空间的独特性,但也根据新功能对室内空间进行了重组:在村民活动中心部分,我们保留了原有的大空间,不作固定的分隔,而是利用轻质隔断和可移动的家具,来营造灵活的多功能空间;在博物馆部分,打通了原本独立的两个房间,使展览流线串通流畅;此外,在村民活动中心的东侧安排旅游纪念品商店,并设计了一个室外连廊将它与位于南侧的博物馆连为一体。这样处理,既保持了两个功能板块的相对独立性,又将其巧妙地链接起来,游客在空间中的运动可以在室内外转换,大大增加了趣味性(图9、10)。

餐厅由原来的附属建筑改造而成,保留了原建筑富于表现力的南北红砖墙,但拆除了原建筑西侧的两间和内部的隔墙,这一方面来自于新功能的需要,另一方面是为了

树一起成为东侧连廊的对景,也中和了晒谷

场给人相对生硬的空间感觉。在场地北侧和

西侧,我们设计了两组平台,它们为使用者

提供了驻足和观赏西河古民居的最佳视角,

也是新建筑与西河河道的过渡空间。

在关注建筑白天效果的同时,我们也对

这组建筑的夜晚景观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因

为如果想把游客留下来,村庄的夜晚也必须

是吸引人的。那什么样的夜晚才是吸引人的

呢?在我们看来,村落的夜晚必须是宁静的,

因此建筑的灯光要有家的感觉,同时不能过

亮,要能融入乡村的环境。在建筑外部,我

们使用了暖白光1W的LED投光灯和LED

灯带对建筑进行基础照明,它们将建筑最重

要的信息表现出来,如山墙、立面竹子遮阳

格栅等;同时,也希望给建筑的夜晚形象带

来少许的活力,于是原粮仓门头上的数字标

号,以及粮仓山墙上的红五星被红色的灯光更好地处理建筑与古建筑和周边环境的关

系(原建筑西侧的两间正好位于村落的风水

轴线上,打断了古民居和案山之间的视线联

系)。新建的西山墙,我们借鉴了当地的花

砖砌法,并加以改良,建构了一个富于视觉

感染力的镂空山墙(图11、12)。

对原有场地的改造是西河项目重要组成

部分,它成为了建筑物与西河河道相互衔接

和过渡的空间,也为当地人和外来使用者提

供了重要的室外公共活动场所。原粮仓中间

的晒谷场内院被保留了下来,我们说服业主

只将原来破旧的地面重新铺设了混凝土,但

仍保留了晒谷场的形制和功能。场地东侧,

新建的半室外连廊,将南侧的博物馆和北侧

建筑连接起来的同时,成为内院东面的新边

界,为使用者提供了一个室外停留的场所(图

13)。场地西侧原来的消防水池被改造成一

处水景观,供儿童游戏之用,它与旁边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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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形成了戏剧性的效果。

对于建筑的室内照明,我们希望灯具尽可能少,也不能干扰原有木构架的视觉独立性。为此,我们与照明设计团队一起特别设计了一款挂篮形室内灯具,它作为一个重复的元素在博物馆、活动中心和餐厅中都有出现。在此灯具的上下分别安装了一组1W的LED射灯,可以同时满足向下照亮物体和向上照亮屋架的使用需要。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既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灯具的数量,避免眩光,又用一个特定的视觉元素串联了几个不同的空间(图14、15)。

2 延伸思考

正相反,项目介绍只是笔者希望阐释观点的引子和背景,在西河项目设计、实施,以及后续为当地农民服务的过程中,作为本案主持建筑师,笔者对中国当前乡建的诸多问题进行了思考,其中的核心问题是建筑师的身份和工作方法。在笔者看来,乡建中建筑师应该具有不同于城市建筑师的特性,也只有拥有了这些特性,一个乡建项目才能够顺利进行,才能真正对当地人有意义。

2.1 建筑师在乡建中的身份

近两年来,建筑师下乡已经成为行业的热点话题,也陆续涌现出一批好的乡村设计项目,但也有不成功的。在这些成功或者不成功的项目背后,似乎隐含着一个看不见的规律。笔者认为,其中的关键因素是建筑师的身份问题,即:在中国当下的乡建中建筑师应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它又与建筑师在城

市中的身份有何不同?在笔者看来,它不仅

仅是一个人际关系的问题,它涉及到“谁是

乡建的主体”的问题。

通过在西河村一年多的工作,以及与

村民、工匠的交流,笔者认为在乡建项目

中,建筑师与当地人之间不是简单的甲乙

方关系,也不是专家与受教育者之间的关

系,建筑师的身份更类似于后结构主义

(Poststructuralism)或者接受美学(Receptional

Aesthetic)理论中提出的“作者”和“读者”

的概念。

按照后结构主义和接受美学的观点,原

来处于领导地位的作者在作品价值体现中的

作用已经被“读者”的阅读行为所削弱。接

受美学理论家姚斯(Hans Robert Jauss)就

指出:文学并不是一种“自在之物” ,而是

“为它之物”。因此,阅读活动是将作品从静

态的物质符号中解放出来,还原为鲜活生命

的惟一可能的途径。可以说,读者在文学过

程中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居于整个文学活

动的中心,是文学审美价值实现的不可或缺

的因素[1]。如果我们把姚斯所说的文学作品

类比为乡建的建筑作品,那么作品两端的主

体——作者和读者,就可以很自然地被明确

为建筑师和使用者,而在乡建中最重要的使

用者,应该是农民。

那“阅读活动”又是什么?在乡建过程

中的阅读活动包括两个方面:其一是对设计

的解读和反馈;其二是对完成后作品——建

筑的使用。在这个过程中,建筑师的身份必

须从传统意义的“专家”或者“教育者”的

角色中解放出来,他应该更多地聆听“读者”

的声音,思考“读者”对于作品的理解和接

受状态,从而找到一条彼此理解的道理。这

就意味着建筑师必须放弃“专家”的身份,

从文化优越性的心理中走出来,用平视的视

角看待农村,看待设计过程中的当地合作者

(工匠)和未来的建筑使用者(农民)。

其实,“作者”的身份也并不是一成不

变的。在乡建中,建筑师和当地农民的身份

有时候是可以互换的,即建筑师也可以是“读

者”,当地农民也可以转变为“作者”。在西

河项目中这种身份的转换就时有发生,例如

在餐厅西侧山墙的设计和施工中,建筑师的

设计灵感就来自于当地的传统砌砖方式,在

这一时刻建筑师的身份是“读者”;伴随设

计的展开,建筑师又成为“作者”;在之后

的施工中,当地工匠的介入,并利用传统的

手艺完成了建筑师的创作,建筑师和工匠同

时扮演了“作者”的角色,并且还是以当地

工匠为主。

这种身份的转换和交叉谕示了在乡建中

建筑师与当地人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一种互

为师生,彼此学习,而绝不是一方对另一方

的教育。乡建中的建筑物,即“作者-读者”

关系中的“作品”也应该不是建筑师孤立完

成的,比之城市中的建筑物,它似乎更具有

“公共艺术性”(public art)。

2.2 模糊的设计模式

既然建筑师在建筑过程中的主导身份不

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那他的设计是否也

应该是非固定的、可以被他人更改的。在乡9 村民活动中心室内10 微型博物馆室内,既是展览空间,也是生产场所

建的背景中,这个“他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当地人。笔者认为:是的!建筑师的设计应该允许当地人的修改,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视为一种“公共参与”。笔者称之为:模糊的设计模式。

模糊的设计模式往往具有如下特征:1) 建筑师的模糊性。在很多成功的乡建项目中,“建筑师”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建筑学教育,他们可能是艺术家,如河南郝堂村的孙君1)

也可能是建筑爱好者,如北京怀柔慕田峪村的Jim Spear 2)

甚至完全没有建筑师,就是当地的农民自己设计的,所谓“没有建筑师的建筑”(Architecture Without Architects)[2]

2) 没有图纸,或者图纸不全。此类设计往往并不刻意强调图纸的规范、完整,草图、草模型、甚至是现场的“涂鸦”经常是与施工者沟通的手段。施工图一般是没有的,笔者也不主张在乡建中画完整的施工图。原因是当地农民施工者一般看不懂施工图,即使

看得懂,也基本不会完全按照施工图施工;另外,更为重要的是,完整的施工图会限制当地人的参与,使建筑趋近于建筑师一个人的作品,而在很多情况下,这种“一个人的作品”往往带有太多的精英模式、城市模式,并不能很好地融入乡村。

3) 设计是开放的,刻意留出给工匠自由发挥的余地。在乡建中,建筑师不应该过于严苛地规定所有的设计细节,应该有意地开放部分设计的权利给当地人,特别是当地的工匠。这既可以使建筑更接地气,更具有“在地性”,也是对当地人和工匠的一种尊重。因此,笔者根据在西河项目中的经验,将乡建项目的设计分为3个部分:50%根据建筑师的图纸进行,30%依靠现场情况调整,20%留给当地工匠自由发挥。在笔者看来,这种比例关系是合理的,既可以保持建筑整体按照建筑师大的思路进行,保证最基本的完成度,又因地制宜,最重要的是给项目留出了“意外”的可能性。这种意外也许是小

的灾难,也许是大惊喜,但无论如何,它都是最可贵的。因为它出自当地人的理解,是鲜活的、生动的,是真正属于农村的。在西河项目中餐厅西侧山墙就是在这种机制下完成的,建筑师设计了大的形象,当地工匠完成了施工中的诸多细部。正因为如此,它才会显得如此的生动,来参观的专业人士开玩笑地称之为:“农民斯卡帕”。

4) 允许在使用中的改变。建筑的竣工只是建筑生命的开始,并不是它的终结,因此在乡建中,应该允许建筑在落成后、使用过程中的改变。建筑师应该敢于直面这种改变,因为一个好的乡村建筑应该为当地人服务,而不是只停留在照片中。“建筑被使用,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这一直是笔者在西河项目中反复告诫自己和团队的。而西河项目中的村民活动中心也的确在后续的使用中被当地村民做了部分变更。室内空间因为要满足大规模会议的使用需求,大量的桌椅被

放在建筑中,改变了原设计灵活多变的空间

11 改造后的餐厅西立面

12 西侧山墙室内光影效果13 场地东侧新建的连廊成为 新的界限

注释

1) 孙君,艺术家,中国乡建专家,北京绿十字组

织的创始人。

2) Jim Spear,美国商人,建筑爱好者,长期定居北京,1990年代以来在慕田峪长城周边村落改造传统民居,出版有The Great Wall Style 一书。参考文献

[1] 徐苏宁. 城市设计美学[M]. 北京:中国建筑工

业出版社,2007: 32.

[2] 伯纳德?鲁道夫斯基. 没有建筑师的建筑,简

明非正统建筑导论[M]. 高军 译,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11.图片来源

图9、14摄影:齐洪海;图6摄影:陈龙;其余摄影:何崴

特性;主席台和背板也和设计最初的考虑有出入,但它们是如此的真实,仔细想来反而正是乡建的原本初衷。毕竟,村民才是乡建的本体,建筑师只是外来的帮助者,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并不会成为乡村和乡村建筑永久的主人。

2.3 乡建过程重于结果

不同于在中国当代城市中的建筑(拥有者、设计者、建造者和使用者是分离的,彼此毫无关联性的),笔者认为乡建的本质在于建筑的过程,而不是最终完成的建筑本身。在这里建筑一词,更趋近于中国传统语汇中“营造”的概念,是一个动词,而不是名词。其实,在中国乡村,营造一直都是一种带有仪式性的活动,开工要有仪式、上梁要有仪式、竣工要有仪式……在很多情况下,这些仪式不仅仅是祈求平安的过程,也是联系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天地的方式。这种仪式感贯彻乡村营造的全过程,也让营造行为本身变得比最终的结果更具有记忆性。此外,中国传统建造的过程也是技艺传承的过程。在民间,手工技艺从来不是通过书本传承的,它们大部分是口口相传,手手相传,师傅与徒弟的关系贯彻在建造的过程中。因此可以说,在中国农村建造的过程也是一种文化延续的过程。

在当代乡建中,在建筑师参与的乡建中,笔者认为过程也是重于结果的。因为,中国乡村的主要矛盾不是有无好的、具有设计感的建筑,更重要的是经济和活力复苏的问题。农村产业的重建,村民信心的重建,村庄公共性的重建才是中国农村当下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所以,乡建其实只是解决这些问题的一种方式。村庄环境的改善,居住条件的改善应该为村落经济和活力的复苏服务,成为它们实现的契机。这就进一步要求农民的参与,在建造过程中逐渐重建互相信任的社会关系,重新找回农村和传统乡土文明的自信。这也就意味着,建造的过程,以及期间的“故事”才是乡建真正的财富,对于乡建的好坏评价也应该不单纯地看最终的建筑结果,而是建造的全过程。

另外,由于中国的大部分村落空心化情

况严重,大部分留守村民都是老弱病残人员,乡建的过程也有助于改善这些留守人群的生活质量。西河项目中,大约一半的工人来自于西河村的留守村民,包括老人、妇女和智障人士。在项目进行的一年多的时间内,参与的村民都获得了一份工作和收入,也增强了和建筑本身的联系。其中智障村民张因成也因为参与劳动,病情得到大大改善,从最开始的几乎无法与人交流,到可以使用手机。这不得不说,是乡建带给了当地人改变,它比单纯的赐予当地人一座漂亮的建筑更有价值。

3 结语

在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项目的设计、建造过程中,建筑师团队反复提醒自己,这是一个乡建项目,它不同于在城市中的建筑,不能以惯性的思维来进行。事实证明,这是非常必要的。

在中国的乡村,因为建筑的拥有者、使用者和建造者往往是一体的,建筑物主人(包括个体和群体)的参与比城市建筑中频繁很多,也深入很多;此外,村庄的社会关系更趋近于一个真实的社区(community),因此,当地人的公共参与也成为决定乡建是否成功

的关键因素之一。在这些前提下,建筑师该如何进行设计、建造就变得值得玩味了。在笔者看来,乡建中建筑师的身份与工作方式更接近这个职业本来的面貌:既是专家,也是聆听者;既具有权威,但绝不专断;他应该是导师、学生、合作者等;最重要的是在乡建中,建筑师绝不能“一个人在战斗”,必须和当地人、工匠、村民一起建筑,这才

是乡村建设得以可持续健康发展的途径。

14 餐厅室内灯光效果

15 博物馆室内灯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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