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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体内的囤积欲——如何过上更快乐、更健康的整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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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美奖提名系列纪录片《囤积者》主讲人、美国心理学联盟重要成员罗宾·扎修博士总结20年囤积症治疗经验的唯一力作。

《纽约时报》、《出版人周刊》、果壳网编辑、《第一财经周刊》向“因囤积欲而受到杂乱困扰的你” 强烈推荐!

是不是有一些东西,你总想着某天可能会用到,但却从来没有或者很少派上用场?你是不是总是舍不得扔掉那些实际上已经不再使用的物品?

忽然有一天,你发现这些“有用”的东西已经从可控区间内溢出,给你的生活造成了不便,也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压力:满满的衣柜让你找不到一件急需的衣服;待洗的衣物、待整理的桌子每天都在无声地提醒你还有N项清理任务要完成;每一次的“先放着,以后再处理”总是伴随着自责和焦虑,而来自家人的指责则会引发争吵和不快。与此同时,那些该死的减价广告还在一个劲地对你喊着“这里有不容错过的便宜买卖,现在不下手,将来需要的时候肯定后悔!”

于是,我们很容易就陷入囤积的陷阱:一边不理性地获取,一边又难以理性地舍弃。囤积不同于有选择性的收藏,它是我们杂乱生活的源头。在这本书里,你会遇到有着不同囤积程度、因为不同的原因在囤积的人们。他们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需要理解和帮助的朋友或家人。

你可能是一位严重的囤积者,也可能只是一位偶尔把东西摊成一堆的杂乱者。这本书将帮助你在囤积分级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现在的方式生活,以及怎样运用一些具体有效的做法来改善自己与物品的关系,从而过上更整洁、更健康、更快乐的生活。

前言

01 集物狂、杂乱者和强迫性囤积症患者

引子

杂乱的生活

从极端的案例中学习

哪些人属于强迫性囤积症患者?

这是一种状况,而非一种性格缺陷

02 物品之爱

引子

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视角

把整个世界装到你的房子里

购物疗法是灵丹妙药吗?

有囤积倾向的非囤积者

为什么我们会保留这些东西?

你的物品体现了什么

一座杂物的堡垒

03 “你爱你那堆东西超过爱我!”

引子

属于整个家庭的问题

每天与杂乱作斗争

如果你与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住在一起

熟悉带来忽视

当事情发生改变的时候

04 在囤积程度分级中,找到你自己的位置

引子

清理清理再清理

整洁但不绝对

受控的混乱

杂乱危机

边缘型囤积症

多少算“太多”?

收藏与堆积

保存者与林鼠(pack rat)

有感情的纪念品

浪费与环保主义

05 是时候负起责任了

引子

强迫性囤积症的治疗

CBT与囤积

强迫性囤积症与常见的认知扭曲

暴露与强迫性囤积

着眼于大处

06 获取的渴望:将自己从“游猎收集者”的状态里拖出来引子

重新思考你购物的方式

免费和便宜的诱惑

为了你买不到的东西而购物

07 清除杂物

引子

当习惯遇到拖延

预期的焦虑

保持正念

什么时候会忍无可忍?

行动吧:鼓起勇气,开始清理!

尊重你大脑的工作方式

如果你就是没法决定如何处理一样东西

“保留”物品,但不留着它们

接下来呢?

08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整理

引子

玄关、门厅与寄存室

厨房

起居室或家庭活动室

家庭办公室或工作室

卧室

盥洗室

汽车

车库和阁楼

克服你的障碍

09 让你的生活没有杂乱

引子

“更长远的好处”推动你向前进

使用一种组织系统

避免杂乱的滋生

如果杂乱卷土重来

致谢

附录A

附录B

不久之前,我正坐在化妆台前梳妆打扮。这是周一的清晨,我将开始我一周中最忙碌的一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不去办公室,而是直奔凯特(Kate)的家。凯特是我的病人,这是她第一次允许我走进她的屋子。她已经在我的诊所--萨克拉门托焦虑治疗中心,断断续续地接受了几个月的治疗,但她一直心有抗拒,不愿让我看到她实际的生活环境。在梳妆打扮时,我心里一直想着她的事。

最初联系我的不是凯特,而是她的丈夫。他告诉我,自己没法在家里住下去了,据他说,那里曾是一个美丽的港湾。这对夫妇看起来很般配:结婚时都是四十来岁,彼此都是第一次结婚,没有孩子,而且都梦想着环游世界。仅仅在他们结婚两个月之后,凯特的父亲就去世了,留给她一笔巨额遗产,丰厚到足以支持两个人余下的人生。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让他们实现冒险的梦想。

但是,父亲的过世似乎激发了凯特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她没有为他们的旅行作准备,也没有审慎地用这笔遗产作些投资,而是开始大手大脚地买东西,把大量的钱财花在购买衣服和其他东西上。她的购物爱好很快发展成了强迫性囤积症。在一年的时间里,她的丈夫一直想搞明白凯特到底在想什么,最终因为失败了而求救医师。

这天早上,在为见凯特作准备的时候,我打开了化妆台右上方的抽屉,里面的东西井井有条。我想取出一根棉签,随后就意识到它们已经用完了。我开始打开其他的抽屉,想找到最近新买的那盒。有一个抽屉装着我的电吹风,另外一个装着一些急救药膏和绷带。接下来,就像在这个屋子生活的8年里发生过几百次的那样,我打开了"那个"抽屉。

"那个"抽屉

这个特别的抽屉塞满了一堆杂乱的化妆品,其中一些我已经保存了二十多年--那时我20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抽屉里有破碎的眼影,那些颜色我已多年不曾用过;有干掉的眼线、眉笔和唇膏,当初买它们的时候我非常喜欢,但用过一次之后,就意识到它们并不适合我。扔掉这些没用的唇膏好像是一种浪费,我一边心里想着"没准将来还用得上呢?你永远无法预料",一边把它们与其他被遗弃的化妆

品一起丢进"那个"抽屉。我心里清楚,自己很可能不会再用到其中的任何东西了,而且从健康的角度考虑,也不该再用它们。但是,就在我写下这段话的时候,那个抽屉依然是满满的。每当我考虑要不要整理一下那个抽屉、丢掉一些东西的时候,关上它不管的行动总能战胜清理它的冲动。

我很清楚这其中的讽刺意味--作为一名临床心理学家以及治疗强迫性囤积症的专家,我却不能理智地处理掉这些没用的东西。我问自己,为什么没法扔掉那些已经过时的、干得没法再用的腮红?答案我早已知晓,我的病患也说出了同样的理由,正是这个理由让他们没法丢掉满屋子的东西,以致屋子几乎没法再住人。不过,我没时间多想,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很快关上了这个抽屉,出发去凯特的家。

当我开进她家车道的时候,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修剪整齐的庭院和一条通向一栋两层砖楼的小路。我按响门铃后,立刻听到一阵撞击声。"里面还好吗?"我喊道。我听到凯特的声音喊:"没事,我只不过撞到了一些东西。"几分钟后,凯特打开了门,为了让我久等而向我道歉,并表达了对乱糟糟的屋子的羞愧和尴尬。"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样的地方。"她说道,语气中明显带着焦虑。我安慰她说我绝不会批评她,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助她。我还告诉她我们是一个团队,而这只是她治疗过程中的一部分。

直到现在,凯特都会把需要清理的东西带到我的诊所,这样我就可以教会她必要的技能,让她可以自己在家处理好物品。强迫性囤积症患者通常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作好心理准备让治疗师来自己家里,观察他们问题的严重性以及这种问题究竟如何影响了他们的生活环境。即便已经建立起了亲密的、支持性的治疗关系,病患在我第一次家访的时候,仍然会感到极度焦虑。我会告诉病人们,我的方法不是批评性的,这通常会安抚他们,从而让我进入他们的家。

走进玄关后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凯特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不停地买东西。虽然眼前看不到任何垃圾(在一些囤积严重的房屋里,垃圾会和有用的东西混在一起),但屋子里堆满了没打开的购物袋、邮购盒子,以及仍然挂着标签的衣服。尽管她反复向丈夫许诺会把东西"放好",但丈夫却发现凯特只是不断地带回来新的东西。凯特与我的许多病人一样:他们有好的意图,但缺乏执行力。凯特有多个收纳盒,比如箱子和塑料抽屉,一个一个摞起来,等待着放进东西;但由于屋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连放这些箱子和抽屉的地方都没有了,更何况再往它们里面放东西?

凯特深受强迫性囤积症的困扰,这是一种令人焦虑的状况:它让一个人陷在物品的囚笼里。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可能有着不同的年龄、种族、民族和宗教背景,居住在世界各地,这些人的共同特点在于他们都对物品有一种强迫性的获取冲动,而丢弃无用东西的能力却严重受损,这让他们的生活空间无法被健康、有效地利用。

我拜访过一些人,看过他们的屋子,他们的配偶因为无法再忍受生活在一堆东西(包括垃圾)里而离开了他们;我也拜访过另一些人,他们面临着孩子被接管的危险,因为屋子糟糕的卫生状况让孩子们处于危险之中;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的屋子里到处堆满了发霉的报纸和杂志,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我治疗过一些病人,他们全家的一日三餐都在床上吃,或者用一两个箱子拼成临时餐桌,因为家里的就餐区和咖啡桌上都堆满了东西,没有其他地方可供就餐了。我曾见过一位男性,他的屋子到处散落着陶瓷狗,没有坐的地方,他重视这些陶瓷狗多于重视人。因为童年时的一次骑马事故,我的嗅觉非常不灵敏,但屋子里浓烈的异味刺激着我的眼睛,让我流泪不止。

这天早上,凯特和我决定整理一下她的卧室。在我们整理一叠衣服的时候(几乎都是全新的,但对凯特来说都小了两号),我问她为什么要留着这么多不合身的衣服。

"哦,因为买太久了没法退换,丢掉又感觉浪费,我可是花了钱的。"她回答说。我又问她这些衣服曾经合身是在什么时候,她说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将来它们可能又会合身,所以我留着它们,以防万一。"我问她看到这些过小的衣服时是什么感觉,它们能让她的自我感觉更好吗?她承认并不是这样,它们只会提醒她--她发胖了。这让我们进一步开始讨论"以防万一"的想法是如何导致她的屋子囤积了过量的衣物,以及她再穿这些衣服的实际可能性有多少。即使她减肥成功了,这些衣服也已经过时了。我提醒她说,这些衣服和满屋的杂物增加了她的压力,导致了她与丈夫的冲突,并且让她因为发胖而感到挫败。虽然清理这堆衣物的念头一开始让凯特感到焦虑,但渐渐地她能够放弃它们,并把其中大部分衣物都捐给了爱心组织。

开车离开凯特的家时,我又想到了我的"那个"抽屉。事实上,每次我打开它时,我都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焦虑和失望。此外,所有这些化妆品我都没有用过,真是浪费金钱!而且那个空间还可以更好地利用,为什么我要放任不管这么久?

听起来我就和凯特一样,认为花钱买来东西再丢掉是一种浪费,幻想着有一天可能还会用上它,它仍然完好无损--这些恰恰就是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想法。当然,我的"那个"抽屉没有阻碍我过上幸福而有益的生活。但就在这一刻我意识到,许多人和物品的关系还有改善的空间。我们都可能处在这样一个状态:从无法忍受一丁点混乱而不保留任何东西的人,到房屋整洁但有一箱箱未处理的纪念物的人,再到凯特这样或是情况更严重的人。如果我们都有类似的对于自己物品的非理智想法(我因为购买了许多自己不需要、但"超值"的物品而出名,这是另外一种将过度购买合理化的常见情况),那么,我们也许能从治疗强迫性囤积症的过程中学到一些东西。

这就是本书诞生的经过。杂乱妨碍了我们,让我们不能在喜欢的环境里过上想要的生活,并使我们感到压力和怠惰。其实,我们都可以改进自己与物品的关系。杂物不仅占据了我们的家和办公室的物理空间,而且还占据了不必要的心理空间--这些空间本可以用来享受美好的生活,这是我们以努力工作换来的。我相信这就是A&E电视台出品的电视节目《囤积者》(Hoarders)(我在其中担任心理学专家)能够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当然,窥探那些极端的、有明显问题的人的生活,这件事本身就令人震惊。不过也有观众来信告诉我,他们从这些极端的案例里,看到了一点点自己或朋友的影子,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和这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有着某种联系。

在治疗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过程中,无论是一名医师还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我都努力让外界形成一种能够包容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氛围,并将此视为自己的使命。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努力克服这个问题,这不是一种性格缺陷,而是一种与情绪有关的问题。源自于大脑化学反应的差异导致他们无法对自己的物品作出"处理掉"的决策。

有一股热情支持着我去帮助人们改善他们的生活,对我来说,最大的快乐就在于让一个人明白他为什么会囤积物品,而且难以舍弃它们,并帮助他在情绪上和物理环境上重新组织自己的生活。看到病人因为我的治疗而与他们所爱的人建立起更好的关系,过上更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回报。不幸的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负担得起这种帮助,而且保险公司经常不愿意支付来自于临床治疗师、组织者和其他专家的费用。而这本书会帮助那些挣扎在囤积问题里的人,以及那些无法得到所需要的帮助的人。

当然,你也并不一定要有严重的杂乱或囤积问题,才能从本书中获益。我们都有自己的"那个"抽屉,不管是一间凌乱的办公室,里面堆满了一箱箱的纸;还是一个壁橱,里面塞满了我们不敢检查的东西;还是一间满溢的食品储藏室;又或者是一幢因为到处堆满了东西,所以看上去永无宁日的房屋。杂乱以一种实际的方式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如果你不需要发疯似地寻找自己的眼镜,早上出门会变得多么轻松?如果你按时支付了那个放下后就遗忘了的账单,你和配偶会避免多少争吵?再看看我们的情绪,一个整齐的空间可以减少我们内心的杂乱。不过首先要弄清楚的是,我们为什么会以现在这种方式生活?

很高兴与你一起开始这段旅程。

01

你绝对不会怀疑琼(Joan)是一名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位于萨克拉门托的办公室,她是一位50岁左右、衣着整洁的黑人女性。我从转诊病例上了解到,她是一家保险公司的高管,过去20年来一直被视为效率和专注的楷模。

但是,当我第一次看到她家时,那完全是另一番光景。琼在杂乱囤积量表(clutter hoarding scale)上的得分是第4级(最高5级)。这份量表是位于圣路易斯的国家慢性混乱研究小组(National Study Group of Chronic Disorganization, NSGCD)开发的一套测量工具。一般来说,第4级的患者具有如下表现:没有专业帮助就没法打扫房间;住所很不卫生,甚至可能危害健康(角落里通常堆着发臭的食物,老鼠和虫子随处可见);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已经完全不能使用的物品;房屋发霉,结构受损;如果养了宠物,还会有积累下来的宠物粪便。琼的房屋满足上述所有指标。很难想象,一位冷静、自信的女性,每天会从这样一个地方走出来上班。

进入琼的房屋,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它的气味。尽管我的嗅觉不太灵敏,但强烈的味道依然扑面而来。猫砂放在餐厅里,已经溢了出来,只要在屋里走上一圈,就会发现两只猫咪早就不用猫砂了,而是随处大小便。琼的三间卧室都已经无法使用——到处堆满了衣服和书,其中很多都粘上了猫的粪便。起居室里散落着未处理的账单、收据和洗衣单。

厨房间,过期食品、脏东西,还有各种空的包装盒,都堆在角落。罐头和外带食物从储藏柜里满溢出来,因为琼会买很多一样的东西。冰箱塞得如此之满,里面的东西已完全冻住。当我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有无数小虫的尸体,看来它们找到了一些办法,成功进入到了冰箱里面。我向琼指出这一点,但她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含混地说,要请人来处理一下。

在治疗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多年经历中,我见过比这更糟的屋子;而琼的屋子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猫砂旁边那些装满猫屎的塑料袋。这些袋子靠在通向后院的玻璃门上,很显然,琼曾把猫砂里的东西倒进塑料袋,准备丢进垃圾桶,但她随后就忘掉了。她说她一直想找人帮忙丢掉它,但从来没行动过。后果就是,一袋袋的猫粪滞留在起居室里。琼就像许多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一样,有一套自己的分类系统,虽然并不奏效。她有许多好的想法,但从没有时间真的去处理这些东西。她,就像我们许多人一样,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琼的案例能体现出强迫性囤积症的许多特征,这些特征一般不为人所理解。许多人刻薄地批判强迫性囤积症患者,认为他们懒惰、肮脏、冷漠、自私、固执或是自恋。(我必须要澄清一下,当我使用“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杂乱者”这样的说法时,我不是在给那些深受强迫性囤积症之苦或是有杂乱倾向的人贴标签,而是为了指代的方便。我不喜欢贴标签,因为标签是有限的,掩盖了我们每个人都具有的改变的潜能。在使用这些标签时,我并不是说一个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杂乱者甚至集物狂(pack rat),就是这个人的全部。这些标签只是描述了那些影响个人生活的行为。)琼的性格和这些描述相去甚远。她非常想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需要帮助。琼在我的诊所里完成了为期六周的强化门诊项目(intensive outpatient program),包括长时间的治疗和家访。在项目结束时,她的房屋虽然没有达到非常井井有条的程度,但她已经过上了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她现在正在接受一对一的治疗,我相信她会继续进步。

在我的治疗实践以及A&E电视台的《囤积者》节目中,我接待过很多像琼这样的人。他们深受强迫性囤积症的困扰,陷入一种焦虑的状态,他们情不自禁地积攒和保存数量惊人的物品,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垃圾。有人估计,在美国大概有300万人具有强迫性的囤积行为,但我相信这个数字极大地低估了真实情况,因为许多人出于羞耻、愧疚、尴尬、恐惧,不会主动跳出来寻求帮助。

在极端的情况下,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可能生活在非常肮脏的环境中,这让他们自己、他们所爱的人、他们的宠物,都处于危险之中。我见过一些屋子,到处堆满了食物、垃圾,还有人和动物的排泄物,这些东西腐蚀了墙壁和地板,弄得到处都是虫眼。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觉得一盘明显发霉了的食物值得保留。

你可能听说过传奇的科利尔(Collyer)兄弟,他们非常富有,但性格古怪。1947年,纽约市的警察和消防员发现他们死在了自己的豪宅里,周围是他们囤积的130吨的物品。E.L.多克托罗在2009年根据他们的故事写成了一本小说,而纽约市的母亲们为了让孩子打扫自己的房间,经常这样吓唬他们:“你们不想像科利尔兄弟那样死掉吧?”

我们经常能看到极端的、有时是悲剧性的强迫性囤积症案例。就在2010年,一位拉斯维加斯妇女,在他的丈夫报告她失踪四个月之后,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埋在一堆属于她的物品下面。司法人员已经搜索过那地方好几次,“我们的警犬进到屋子里,没发现任何线索。这表明她面临着环境方面的巨大问题。”警方发言人这样说。任何人走进这样一间屋子,很难不去质疑:“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糟糕?一个人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生活?”

问题的答案很复杂,就像那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心理状况一样。这种状况会导致严重的疏离、抑郁以及生理上的退化,还会让一个人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获得应有的工作和生活。人们能够长时间忍受这样的生活,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已经熟悉了所处的环境。也就是说,他们习惯了它,接纳了它,适应了它,并努力克服那些阻碍。兰迪·O.福斯特(Randy O.Frost)博士在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研究强迫性囤积症,他将这种症状称为“杂乱盲区”(clutter blindness)。这是一个合适的称谓,因为同样的杂物在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眼中和在我们的眼中,是完全不同的。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看到的是许多有用的物品和稍微“有点不整齐”的房间,我们看到的却是堆积如山的杂物和完全的混乱。这是一个感知问题。

也许只有一个外来者的出现——可能是一个朋友,一个像我一样愿意提供帮助的人,或是来评估孩子或动物是否受到威胁的公务人员,才能够打破这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建立在他们周围的否认之墙。他们只有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生活,才会意识到生活已经失控。在其他情况下,很遗憾,他们没法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

就像许多人一样,如果有人来访,我会把洗手间刷得干净些,或是处理一下桌边那堆垃圾信件。我是一个井井有条的人,也比较注重自己的隐私,不想让外人看到我生活中凌乱、琐碎的一面。我喜欢呈现出精致的外在,总体来说我的房子也体现了这一点。当然,一小堆需要整理的物件,甚至一个超级乱的洗衣房(里面堆放着杂乱的节日装饰品和儿童自行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许多人都有凌乱的地下室、车库或阁楼,用来存放东西。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变得更整齐些,实际上我认为,我们与那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有一些共通之处,而这也是A&E电视台的电视节目《囤积者》能够流行的原因,同时也是这种问题在近些年常被报道的原因。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节目让许多人开始寻求治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我认为,大部分人都从这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且,就像你即将从后面的章节中了解到的,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们认为,在许多情况下,他们看待各种物品的方式与非囤积者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本书中,我会将那些没有强迫性囤积症但存在杂乱问题的人,称之为“非囤积者”或是“杂乱者”)。曾经有无数次,我问患者为什么不能丢掉某样东西,他们回答说:“因为我怕如果扔掉它,将来可能还会用得到。”有的时候我还会听到“因为它还能用,扔掉太浪费了”,或是“这么便宜,我一定不能错过”,亦或是“这是我爱的人给我的,我觉得不应该扔掉”。这些都是获取或保留物品的常见理由——哪个人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不会有类似的想法呢?

当然,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不同于非囤积者的地方在于,他们在决定是否保留一件东西时,没有考虑到一些重要的决定因素,比如留下来的坏处是否超过了好处。无法理性地决定把东西留下还是丢掉,整理个人物品时感到高度焦虑,拥有数量巨大的个人物品,这些都是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典型特征。但是,那些囤积严重的人和像我这样的人相比,在思维方式上并没有特别大的不同。虽然存在临床上的差异,但两者在涉及一些具体的行为或念头时,可能只有程度上的差别。

出于这个原因,我相信只要了解了这种病症以及它的治疗方式,我们所有人都能从中受益,即使你的房子只有一般程度的杂乱。很明显,即使没到科利尔兄弟那样的程度,杂乱也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实际的影响,让你浪费大把的时间用来寻找你需要的东西。它还会让你无法平静下来,完满地享受你的生活,同时带来不必要的压力和挫败感。

下面特雷莎(Teresa)的故事表明,如果你面临着杂乱的问题——就像我们大多数人那样,即使没到囤积症的程度,太多的东西也会给你的生活增添压力。特雷莎今年43岁,是一名护士,也是两个男孩的母亲。每天早晨,不管设置多早的闹铃,她总是会惊慌失措。虽然已留下足够的时间洗漱和让小孩准备好上学,但不可避免地,她总是在出门前的一刻,忽然发现某样必需的东西找不到了。今天可能是太阳镜,明天可能是护照。她的丈夫经常会发现她本来5分钟前就应该出门送孩子,现在却穿着职业套装,趴在地上,骂骂咧咧,在床底的积灰里寻找左脚的那只鞋。

特雷莎的房子并不是特别乱,因为抚养两个儿子必然会有很多杂物,再加上没时间去整理,但这足以让她发狂。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因为没法找到完美的地方存放物品,没法找到完美的系统让一切井井有条,所以她就拖延着不去整理,并且经常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许多时候,特雷莎会决定放弃寻找,穿上她不喜欢的那双鞋,冲出门去送孩子上学。到了学校,她的孩子们会踩着上课铃响声冲进教室。特雷莎则会坐在停车场里,一面感到疲惫和压力,一面对着后视镜整理妆容。

如果你问特雷莎,她是否喜欢每天早上的手忙脚乱,她肯定会说“不”。但她太忙了,没法定期打理房间,而且四口之家需要的物品数量超过了她的控制能力。她竭尽所能地控制混乱,但很大程度上她已经向混乱屈服了。坦率地说,她宁愿把周末的时间花在孩子身上或用来放松自己,而不是整理房间。

尽管如此,这种生活方式每天都在影响着特雷莎和她的家庭,她不堪重负,没有归属感。为了让房子变得整洁,总有些事情等着她去完成,这给她造成了压力,让她下班后无法放松。每一堆东西都提醒着一项未完成的工作,如果她的房子状况更好一些,如果她能够找到一种更有效的方法来整理房子,她肯定会更开心,她的家人也会更开心。

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杂乱无章的,所以了解什么是强迫性囤积症及其表现是有好处的。令人惊讶的是,直到1996年,心理学家兰迪·O.福斯特和塔玛拉·哈特尔(Tamara Hartl)才提出了强迫性囤积症的理论框架。他们在模型中提出,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体验包括信息加工的缺损、对于物品价值的

错误观念、情感依恋,以及有序组织的困难。

具体来说,信息加工的缺损使得他们无法正确地决定哪些东西要带回家,哪些要扔掉。结果就是,过度收集的物件占据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对于物品价值的错误观念让他们没法舍弃不再需要的东西(“我可以修好它”“有些人可能想要”“如果丢掉,我会后悔的”),最终导致他们留下的物品超过了房屋所能承受的上限。组织、分类和注意力方面的问题也与囤积行为有关。很快,房屋不再能正常工作,个人安全受到影响,人际关系也受到威胁。

尽管拥有许多物品并没有错,但那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没法平衡进出房子的物品数量。有一个相关的现象,弗雷德·彭泽尔(Fred Penzel)博士称之为“伪囤积”(pseudohoarding)。有这种问题的人也难以丢弃东西,不过不是因为他们想囤着它们,而是因为他们害怕会把有用的东西和垃圾一起丢掉。他们的房屋同样堆满了物品,但他们不属于强迫性囤积症患者。

对于物品有情感依恋,这本身不是问题。你我都可能不愿丢掉童年时期的泰迪熊,因为它曾给我们安慰。而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对于这类物品的情感依恋会更强烈,并且依恋物品的范围和数量也更广更多,有时甚至会将人类的情感投射到物品上,比如幻想如果丢掉泰迪熊它会有多伤心。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会经常想象自己被抛弃的感受是什么,并发现即使是对一件物品造成这样的伤害,也是无法忍受的。有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还很容易与物品建立情感联系,以致深深地依恋着如此多的物品。在一些情况下,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可能将物品视为自我认同的一部分,扔掉它就像扔掉了自己的一部分。虽然非囤积者可能也有几件珍视和特别对待的东西,但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却有可能对一堆堆、一箱箱、一袋袋的杂物产生依恋,而这些东西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些垃圾罢了。

我曾治疗过一个叫珍妮弗(Jennifer)的女人。她很漂亮,是一位能干的母亲,养大了自己的孩子。她自己的母亲在我们见面一年前去世了,珍妮弗发现,她没法处理母亲留下的一屋子的东西(她母亲也是一个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她说,母亲的去世是“毁灭性的”,尽管她有一份工作,每天生活状况良好,但处理或丢掉母亲的遗物,这种念头却是她无法承受的。同时,她自己多年来也积累了大量的物品,屋里都是一堆堆的衣服和垃圾。珍妮弗养了14只狗,每间房里都有它们留下的粪便。

结果就是,她有两年时间没见过地板是什么样的了,而且她完全与世隔绝。她的孩子们来访时没地方坐,还经常踩到狗屎,这让他们特别生气。一段时间以后,孩子们就不再来了,只会在门口按门铃,然后在外面问好,一个孩子甚至完全不再和珍妮弗讲话。她找到我的时候,囤积已经给房子造成了非常多的损害(窗户和窗格都坏了),必须先清理干净才能找修理工来修理。漏水的天花板也需要修补,但屋里的东西让这项工作没法进行。

我们俩和清洁工人一起,一间间、一件件地整理东西,有如此多的纪念品让她舍不得丢掉。她的囤积问题让她自卑,而当感到尴尬或伤心时,她会强颜欢笑,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为了帮助她,我必须鼓励她,让她不要用笑容来掩饰母亲去世带给她的悲伤,而是直面这些感受,并承认是她的生活方式影响了她与孩子们的关系。清理母亲的遗物会引发情绪波动,但她必须克服这些情绪,不能一想到要处理它们就感到软弱无力。

挖掘了几天之后,我们找到了珍妮弗收藏的芭比娃娃。这些娃娃给她带来了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但已经毁于水渍、尘土和污垢。她意识到了其中的讽刺意味——她留下这些娃娃,是因为它们对她很重要;但为了保存更多她在意的东西,她却毁掉了它们。她觉得自己辜负了这些娃娃,没有保护好它们,没有将它们好好地存放在柜子里。她的女儿当时也在场帮忙,但珍妮弗看上去更加关心娃娃的感受,而不是自己女儿。我经常看到这种情况: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对于物品的依恋超过了对于周围人的依恋。结果就是,她因为害怕失去某些珍贵的东西,而失去了更多珍贵的东西,包括人际关系。

强迫性囤积症的特点之一是缺乏有组织的思维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无法决定哪些东西该保留,哪些东西该丢掉,或是一开始要不要获取某样东西。许多时候,强迫性囤积症患者难以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任务上,甚至会发展成注意力不足过动症(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ADHD)。

其他强迫性囤积症患者可能会遇到分类方面的问题,即无法将自己的物品整理成不同类别。所以他们每作一个决定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并且这个决定总是让他们感到难以承受。以琼为例,她有一堆“待处理”的东西,这堆东西实际上包括了未拆开的信件、等待支付的账单、一双需要送回店里的鞋、一筐待洗的衣物。她的“待处理”包含了所有这些东西,在她的脑子里,它们都是差不多重要的,都是需要她尽快处理的东西。每天回家后,她会把钥匙放在“待处理”的东西上,按照她的思路,这是非常合理的(这些都是需要她处理的东西,所以钥匙放在其中很容易被找到),可实际上,钥

匙很快就会被其他东西淹没。

还有些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有拖延的问题,不得不说这有些讽刺意味。许多强迫性囤积症患者都是完美主义者,他们没法决定摆放各种东西的理想场所,于是就什么也不做,结果就是,他们的屋子和“完美”一点儿也不沾边。将一样东西放到“错误”的地方,或是努力决定什么是“正确”的地方,这些都会给他们带来焦虑,让他们干脆不去处理。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会将一样东西暂时放在任何地方,直到他们认为找到了合适的地点,实际却是,他们从来找不到这样的地方。所以囤积就愈演愈烈,不只给强迫性囤积症患者,而且给所有住在房子里的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西拉(Sierra)是我的一名患者。她拥有如此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又是如此凌乱,以至于每次她拎着一包食品回到家——通常是容易变质的肉类或乳制品,只能哪里有地方就放在哪里。有时她甚至会“临时”地把它们放到门口。因为她的屋子从地板到天花板都堆满了东西,根本没法居住,她的丈夫一年前和她离婚了。西拉会想:“东西先放在这儿,一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挪走。”但是,这一般不会成为现实。食物被遗忘的时间或长或短,最后都会腐烂。西拉和我讨论过很多次,某件具体的东西是否值得保留。我告诉她,虽然有些食物可能还能吃,但不值得冒这个风险。西拉却觉得,丢掉是一种浪费。

另一方面,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经常会有抑郁的症状。这很容易理解,只要你想想他们的生活环境,以及他们感受到的无力感:拥有一间见不得人的屋子,这会导致羞愧、社会疏离和孤独。即使一个强迫性囤积症患者注意不到房间的杂乱,他也会或多或少地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和那些非囤积者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会避免与人接触。此外,当一个屋子的走廊和楼梯都被杂物堆满时,就不会留下多少走动的空间,锻炼身体的机会也就非常有限。这会带来惰性,还会导致健康问题的恶化,而这些也是他们抑郁的原因。

巴里(Barry)和他的妻子梅利莎(Melissa)都是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他的例子展示了强迫性囤积症对于抑郁和其他健康问题会有怎样的催化作用。巴里四十来岁时曾经遭遇过一场车祸,这造成了他背部的慢性疼痛。他的公寓塞满了各种东西,这使得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家里堆满了一箱箱属于他的物品,每次搬家他都带着这些东西。箱子里面可能装着各种玩意——玩具火车、不再合身的衣服、住在东岸时穿的夹克(现在在加州根本用不上),还有五年前一份工作中使用过的工具。他没法舍弃其中任何一件,并且还在买更多类似的东西。他觉得他和梅利莎“有可能”会搬回东部,所以他会在网上订购天冷时穿的衣服,以防万一。他还会在eBay上买各种工具,以便将来有可能做这方面的工作。新玩意儿都被放在箱子里,而这些箱子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巴里身有残疾,身体健康问题让他更加抑郁,他没有足够的意志和能量来整理这些箱子。因为他很少走动或与人接触,他的肌肉、身体和心智都在逐渐萎缩退化。他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沙发边上堆放着的空包装袋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而这沙发也是他的床。巴里说,他不会扔掉这些食物包装,因为有可能需要阅读上面的配料表。我问他是否真的读过,哪怕一次,他说没有。

梅利莎则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购物上,而且基本都是买衣服。有趣的是,梅利莎过去并没有囤积的历史,直到她遇到了巴里。我相信,她的囤积是对于身处糟糕环境的一种反应。她需要一些东西来让她从婚姻中分心,以补偿她在这段关系中无法得到的欢乐。获取新东西的喜悦让她感觉良好,这是她与她丈夫的共同之处。但是,巴里和梅利莎很有可能会失去他们的住所,因为它实在太不安全了。他们互相指责对方保留了太多东西,最终,他们的治疗内容包括: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囤积行为负责,并分别发展出健康、节制的消费习惯。

还有一小部分人会囤积动物而非物品。我们无从得知这样的人在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中占的比例,可能只有一小部分。强迫性动物囤积症患者会非常依恋宠物,将它们作为伙伴和情感的出口;他们收养了如此多的动物,以致无法照顾好它们,并且生活环境也跟着遭殃。他们会拒绝承认这些动物的生存环境到底有多么糟糕和有害,以及它们显而易见的健康问题。强迫性动物囤积症的可能表现包括:养了太多的动物,没法照顾好它们;这些动物没有足够的食物、水或是照顾;这些动物的医疗状况被忽略。

有这种问题的人可能会感到很挫败,因为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我经常问自己,这种行为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换句话说,是基因决定了一个人的囤积行为,还是与他的成长方式或者经历有关?但是,无论认为是先天决定还是后天形成的,都可能简化了这一问题。强迫性囤积症既有来自基因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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