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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赏析大全

李清照《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赏析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李清照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赏析一】

这首小令,有人物,有场景,还有对白,充分显示了宋词的语言表现力和词人的才华。

“昨夜雨疏风骤”指的是昨宵雨狂风猛。疏,正写疏放疏狂,而非通常的稀疏义。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于是,她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主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红的见少,绿的见多了吗!?”

这句对白写出了诗画所不能道,写出了伤春易春的闺中人复杂的神情口吻,可谓“传神之笔。

作者以“浓睡”、“残酒”搭桥,写出了白夜至晨的时间变化和心理演变。然后一个“卷帘”,点破日曙天明,巧妙得当。然而,问卷帘之人,却一字不提所问何事,只于答话中透露出谜底。

真是绝妙工巧,不着痕迹。词人为花而喜,为花而悲、为花而醉、为花而嗔,实则是伤春惜春,以花自喻,慨叹自己的青春易逝。


【赏析二】

李清照虽然不是一位高产的作家,其词流传至今的只不过四五十首,但却“无一首不工”,“为词家一大宗矣”。这首《如梦令》,便是“天下称之”的不朽名篇。小词借宿酒醒后询问花事的描写,曲折委婉地表达了词人的惜花伤春之情,语言清新,词意隽永,令人玩味不已。

起首两句,如何理解颇有争议。盖推以事理逻辑:既然是“浓睡不消残酒”,又何以知道“昨夜雨疏风骤”,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其实对这两句词,是不能用生活中的简单事理去体会理解的,因为词人的本意实不在此,而是通过这两句词表达无限的惜花之情。大凡惜花的诗词都言及风雨。白居易《惜牡丹二首》诗:“明朝风起花应尽,夜惜衰红把火看。”冯延巳《长相思》词:“红满枝,绿满枝,宿雨厌厌睡起迟。”周邦彦《少年游》词:“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卷帘看。”花在风雨中零落,这层意思是容易理解的。但是说“浓睡不消残酒”也是写惜花之情,恐怕就不太容易理解了。不过只要多读些前人写的惜花诗词,也就不难体会了。杜甫《三绝句》诗:“不如醉里风吹尽,可忍醒时雨打稀。”韦庄《又玄集》卷下录鲍征君(文姬)

《惜花吟》诗:“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日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饮,莫待春风总吹却。”这些诗句正可用来作为“浓睡不消残酒”的注脚。易安在其咏红梅的《玉楼春》词中所云:“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亦可视为对“浓睡”一句的自注。这句词的辞面上虽然只写了昨夜饮酒过量,翌日晨起宿酲尚未尽消,但在这个辞面的背后还潜藏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昨夜酒醉是因为惜花。这位女词人不忍看到明朝海棠花谢,所以昨夜在海棠花下才饮了过量的酒,直到今朝尚有余醉。《漱玉词》中曾多处写到饮酒,可见易安居士是善饮的。善饮尚且酒醉而致浓睡,一夜浓睡之后酒力还未全消,这就不是一般的过量了。我们只要思索一下词人为什么要写“浓睡不消残酒”这句词,得到的回答只能是“惜花”。就这句词的立意而言,与上引杜甫和鲍文姬的诗句都是同一机杼,并无二致。但易安的高处正在于不落窠臼,独辟蹊径。一旦领悟了潜藏在“浓睡不消残酒”背后的这层“惜花”之意,那么对以下数句的理解也就“水到渠成”了。

接下去三、四两句所写,是惜花心理的必然反映。尽管饮酒致醉一夜浓睡,但清晓酒醒后所关心的第一件事仍是园中海棠。词人情知海棠不堪一夜骤风疏雨的揉损,窗外定是残红狼藉,落花满眼,却又不忍亲见,于是试着向正在卷帘的侍女问个究竟。一个“试”字,将词人关心花事却又害怕听到花落的消息、不忍亲见落花却又想知道究竟的矛盾心理,表达得贴切入微,曲折有致。相比之下,周邦彦《少年游》:“一夕东风,海棠花谢,楼上卷帘看。”便显得粗俗不堪,味同嚼蜡了。“试问”的结果如何呢?——“却道海棠依旧。”侍女的回答却让词人感到非常意外。本来以为经过一夜风雨,海棠花一定凋谢得不成样子了,可是侍女卷起窗帘,看了看外面之后,却漫不经心地答道:海棠花还是那样。一个“却”字,既表明侍女对女主人委曲的心事毫无觉察,对窗外发生的变化无动于衷,也表明词人听到答话后感到疑惑不解。是啊,“雨疏风骤”之后,“海棠”怎会“依旧”呢?这就非常自然地带出了结尾两句。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既是对侍女的反诘,也象是自言自语:这个粗心的丫头,你知道不知道,园中的海棠应该是绿叶繁茂、红花稀少才是!“应是”,表明词人对窗外景象的推测与判断,口吻极当。因为她毕竟尚未亲眼目睹,所以说话时要留有余地。同时,这一词语中也暗含着“必然是”和“不得

不是”之意。海棠虽好,风雨无情,它是不可能长开不谢的。一语之中,含有不尽的无可奈何的惜花情在,可谓语浅意深。而这一层惜花的殷殷情意,自然是“卷帘人”所不能体察也无须更多理会的,她毕竟不能象她的女主人那样感情细腻,那样对自然和人生有着更深的感悟。这也许是她所以作出上面的回答的原因。末了的“绿肥红瘦”一语,更是全词的精绝之笔,历来为世人所称道。“绿”代替叶,“红”代替花,是两种颜色的对比;“肥”形容雨后的叶子因水份充足而茂盛肥大,“瘦”形容雨后的花朵因不堪雨打而凋谢稀少,是两种状态的对比。本来平平常常的四个字,经词人的搭配组合,竟显得如此色彩鲜明、形象生动,这实在是语言运用上的一个创造。由这四个字生发联想,那“红瘦”不正表明春天的渐渐消逝,而“绿肥”象征着绿叶成荫的盛夏的即将来临吗?这种极富概括性的语言,又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胡仔《苕溪渔隐丛话》称:“此语甚新。”《草堂诗余别录》评:“结句尤为委曲精工,含蓄无穷意焉。”看来皆非虚誉。

这首小词,只有短短六句三十三言,却写得曲折委婉,极有层次。词人因惜花而痛饮,因情知花谢却又抱一丝侥幸心理而“试问”,因不相信“卷帘人”的回答而再次反问,如此层层转折,步步深入,将惜花之情表达得摇曳多姿。《蓼园词选》云:“短幅中藏无数曲折,自是圣于词者。”可谓的评。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早期的词作之一。词中充分体现出作者对大自然、对春天的热爱。这首小令写的是春夜里大自然经历了一场风吹雨打,词人预感到庭园中的花木必然是绿叶繁茂,花事凋零了。因此,翌日清晨她急切地向“卷帘人”询问室外的变化,粗心的“卷帘人”却答之以“海棠依旧”。对此,词人禁不住连用两个“知否”与一个“应是”来纠正其观察的粗疏与回答的错误。“绿肥红瘦”一句,形象地反映出作者对春天将逝的惋惜之情。

昨宵雨狂风猛。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于是,她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主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红的见少,绿的见多了吗?”




抒情方式:以景衬情。抒发的感情是:轻灵新巧而又凄婉含蓄



李清照《如

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最后两句是写实还是作者的想象?分析并说出理由
悬赏分:0 | 解决时间:2008-8-31 15:15 | 提问者:氺蔠の霚
最佳答案 答:我认为李清照《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最后两句是写实.因为你可以去看看雨后的海棠叶,确实是李清照描述的样子.由此看来李清照的文笔很不错呢!


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
【原文】: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译文】
昨夜雨小风急,我从沉睡中醒来,酒醉没有全消。试问卷帘的侍女,她却说海棠花依然如旧。知道吗?应是绿叶更加茂盛,红花却已凋零。
【赏析】
这首小令,有人物,有场景,还有对白,充分显示了宋词的语言表现力和词人的才华。
“昨夜雨疏风骤”指的是昨宵雨狂风猛。疏,正写疏放疏狂,而非通常的稀疏义。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于是,她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主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红的见少,绿的见多了吗!?”
这句对白写出了诗画所不能道,写出了伤春易春的闺中人复杂的神情口吻,可谓“传神之笔。
作者以“浓睡”、“残酒”搭桥,写出了白夜至晨的时间变化和心理演变。然后一个“卷帘”,点破日曙天明,巧妙得当。然而,问卷帘之人,却一字不提所问何事,只于答话中透露出谜底。
真是绝妙工巧,不着痕迹。词人为花而喜,为花而悲、为花而醉、为花而嗔,实则是伤春惜春,以花自喻,慨叹自己的青春易逝。
本篇是李清照早期的词作之一。词中充分体现出作者对大自然、对春天的热爱。这是一首小令,内容也很简单。它写的是春夜里大自然经历了一场风吹雨打,词人预感到庭园中的花木必然是绿叶繁茂,花事凋零了。因此,翌日清晨她急切地向“卷帘人”询问室外的变化,粗心的“卷帘人”却答之以“海棠依旧”。对此,词人禁不住连用两个“知否”与一个“应是”来纠正其观察的粗疏与回答的错误。“绿肥红瘦”一句,形象地反映出作者对春天将逝的惋惜之情。
【写作手法】
使用拟人化的手法。词中把本来用以形容人的“肥”、“瘦”二字,借来用以形容绿叶的繁茂与红花的稀少,暗示出春天的逐渐消失。
【集评】:
黄蓼园《寥

园词选》:“一问极有情,答以‘依旧’,答得极淡。跌出‘知否’二句来,而‘绿肥红瘦’,无限凄婉,却又妙在含蓄,短幅中藏无数曲折,自是圣于词者。”
胡云翼《宋词选》:李清照在北宋颠覆之前的词颇多饮酒、惜花之作,反映出她那种极其悠闲、风雅的生活情调。这首词在写作上以寥寥数语的对话,曲折地表达出主人公惜花的心情,写得那么传神。“绿肥红瘦”,用语简练,又很形象化。
《唐宋词百首详解》:这首词用寥寥数语,委婉地表达了女主人惜花的心情,委婉、活泼、平易、精炼,极尽传神之妙



“昨夜雨疏风骤”指的是昨宵雨狂风猛。疏,正写疏放疏狂,而非通常的稀疏义。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于是,她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女主人听了,嗔叹道;“傻丫头,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红的见少,绿的见多了吗!?”
女词人不忍看到明朝海棠花谢,所以昨夜在海棠花下才饮了过量的酒,直到今朝尚有余醉。


尽管饮酒致醉一夜浓睡,但清晓酒醒后所关心的第一件事仍是园中海棠。她情知海棠不堪一夜骤风疏雨的揉损,窗外定是残红狼藉,落花满眼,却又不忍亲见,于是试着向正在卷帘的侍女问个究竟。一个“试”字,将词人关心花事却又害怕听到花落的消息、不忍亲见落花却又想知道究竟的矛盾心理,表达得贴切入微,曲折有致。很叫人喜欢。


一个“却”字,既表明侍女对女主人委曲的心事毫无觉察,对窗外发生的变化无动于衷,也表明女主人听到答话后感到疑惑不解。是啊,“雨疏风骤”之后,“海棠”怎会“依旧”呢?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海棠虽好,风雨无情,它是不可能长开不谢的。一语之中,含有不尽的无可奈何的惜花情,可谓语浅意深。


末了的“绿肥红瘦”一语,更是全词的精绝之笔,“绿”代替叶,“红”代替花,是两种颜色的对比;“肥”形容雨后的叶子因水份充足而茂盛肥大,“瘦”形容雨后的花朵因不堪雨打而凋谢稀少,是两种状态的对比。本来平平常常的四个字,这么一搭配组合,竟显得如此色彩鲜明、形象生动,那“红瘦”不正表明春天的渐渐消逝,而“绿肥”象征着绿叶成荫的盛夏的即将来临吗?


词人为花而喜,为花而悲、为花而醉、为花而嗔,实则是伤

春惜春,以花自喻,慨叹自己的青春易逝。


短短六句三十三言,却写得曲折委婉,极有层次。词人因惜花而痛饮,因情知花谢却又抱一丝侥幸心理而“试问”,因不相信“卷帘人”的回答而再次反问,如此层层转折,步步深入,将惜花之情表达得摇曳多姿



以新批评理论为主,主要考察词作中词语张力、意义悖反和叙述转换的特点,并剖析上述特点对作品艺术性及读者理解产生的影响。
“张力”(tension):概念的创造者是英美新批评派学者艾伦.泰特。这一概念由两个英文词拼凑而成:内涵(intension )和外延(extension)的前缀去掉就得到“张力”这一概念。内涵指的是一个概念所反映的本质属性,也就是概念的内容;外延是指一个概念所确指的对象的范围。科学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必须是清晰明确的,否则达不到科学研究之目的;文学用语恰恰相反,它的内涵和外延之间常常是不协调的,充满了矛盾与对立,这便是所谓的“张力”。
对词语张力的考察:词作中有意地使用了一系列在意义和感情色彩上对应或对立、而又相反相成的词语,从而构造出词语的张力和意义的悖反。如:雨—风,疏—骤,浓—残,睡—酒,绿—红,肥—瘦,等等;
词中的叙述转换:主要有三次:第一、二句之间为第一次,从“昨夜”转为“今晨”,是由追忆的过去状态转入叙事的当下状态;三四句与一二句之间构成第二次,是从“浓睡”与“残酒”综合作用下喻示睡意和醉意的心理状态转向“卷帘人”所象征的日常意识;三四句与五六句之间是第三次,是从现实情景向心理的事理逻辑的回归(应是)。
两种叙事状态的冲突:抒情主人公心目中的事理逻辑与客观事实的冲突。


李清照是婉约派宋代词人的代表之一。婉约词派主张词为“诗余”、“艳科”,“诗庄词媚”,通常把词看作娱宾遣兴的工具,而不主张让它来发挥社会政教的作用。这派词作品的内容题材,偏重于男女情爱、离愁别绪,艺术风格委婉缠绵,含蓄蕴籍,体现出清丽柔和的美。往往能发掘出词人感情深处的微妙曲折的情愫,长于深刻的心理体验和情感玩味,多表现文人士大夫阶层及闺阁之中的情趣、逸兴和闲愁。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就是一首典型的婉约词,它以细腻的感情体味、精致的构造形式和多重的生动画面,构成一幅情景交融、风神并茂的小令,在短小篇幅中含蕴着悠远的韵味,为历代文人墨客所赞赏和推许。
词中没有繁复的藻饰和细致的描绘,词语及其构造的意象都十分简明,但是从中传达出的余味却是深远的,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关于这首词所

要表达的主旨,历来众说不一,或为伤春,或为遣兴,近年甚至有极端求新者指为描写性爱。这些理解都可以在词中找到相应的线索,但又不能明确无误地给出确凿的排他性的解释,显然是由诗歌意象的开放性及其情感表现的模糊性造成的。其实作品的鉴赏无所谓正解,只存在根据文本这一召唤结构所作出的种种“误读”之间的深浅高下的分野。深入研读这首词作,可以看到它的多阐释性特点的另一根源,即一系列词语以及意象之间所构成的内在张力和意义悖反,使读者的理解随着词人的笔触处在不断的游移之中,不断地受到阻滞和引发,形成环环相扣的意象序列和持续扩张的意义外延,这就为读者的理解从多个角度切入作品提供了条件。本文拟结合对这首词的鉴赏分析,谈谈它的叙述转化和词语张力特点。
“张力”(tension)概念的创造者是英美新批评派学者艾伦.泰特。这一概念由两个英文词拼凑而成:内涵(intension )和外延(extension)的前缀去掉就得到“张力”这一概念。内涵指的是一个概念所反映的本质属性,也就是概念的内容;外延是指一个概念所确指的对象的范围。科学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必须是清晰明确的,否则达不到科学研究之目的;文学用语恰恰相反,它的内涵和外延之间常常是不协调的,充满了矛盾与对立,这便是所谓的“张力”。根据对这一概念基本涵义的领会,我们可以试着把“张力”的适用范围由词扩大到句子乃至整首词作,以考察不同层级的意义系统中意义的悖反现象。
这首词作中有意地使用了一系列在意义和感情色彩上对应或对立、而又相反相成的词语,从而构造出词语的张力和意义的悖反。如:雨—风,疏—骤,浓—残,睡—酒,绿—红,肥—瘦,等等;还通过具体意象暗示出与之对应的意象,如“昨夜”暗示出“早晨”,昨夜风雨和“卷帘人”的意象组合暗示出此刻的“风停雨住”。新的意象随着阅读的过程不断产生出来,形成了作品意象的丰富性和多义特点。充满张力的词语的运用,使得词作中意象不断地生发,并处在持续的自我颠覆和相互颠覆之中。
如果把整首词作看作是一个叙述句的扩展,表述为:“我试图纠正卷帘人关于‘海棠依旧’的错误认识”,那么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一个双重否定的逻辑结构。叙述方式的转换使得作品主人公的心理场景在现实场景中被喻示出来,形成在两种场景间不断转换的叙事线索。词中的叙述转换主要有三次:第一、二句之间为第一次,从“昨夜”转为“今晨”,是由追忆的过去状态转入叙事的当下状态;三四句与一二句之间构成第二次,是从“浓睡”与“残酒”

综合作用下喻示睡意和醉意的心理状态转向“卷帘人”所象征的日常意识;三四句与五六句之间是第三次,是从现实情景向心理的事理逻辑的回归(应是)。两种叙事动作就在这三次转换中被呈示出来:在日常状态中,“我”的视角是一种常态的限制叙事,“我”对外物的所知仅限于听觉所感知到的东西;在主观心理状态中,“我”的视角则是一种自居为全知叙事的限制叙事,风、雨、海棠花的情形应该完全合乎“我”的心理经验,然而在现实的参照下,这一叙事状态所传达的信息不断显出谬误。在后一种叙事中,风雨和花事是按照“我”的主观心理所构造的事理逻辑而存在和发生;在前一种叙事中,则“我”对风雨和花事的所知有限,须借助一个他者(卷帘人)的视角,对“我”的认识范围加以补充。在叙事过程中,两种叙事所描述的情景发生了冲突,使“我”的心理预期受挫。"却道海棠依旧”一句,是对词中叙事冲突的展示。叙事过程所力求回到的平衡状态,是“我”在主观心理状态下的事理逻辑的应验:“应是绿肥红瘦”中的“应是”二字,有着十分强烈的转化意义,可以看作是“我”为恢复主观心理状态中的事理逻辑所做的努力。这一努力也暗示出第三个叙事者:作为超故事层的讲述者,是他把握和安排着故事的次序、情感的生发和演变等整个进程。他的叙事行为把日常意识和主观心理的的种种表现都毫无遗漏地呈现出来,冷静地展示词作中的心理倾向而不加任何评价。他是真正的全知者,其身份特征与作者本人最为接近。
作品首先从追述开始,展现给读者一个多时空多场景的画面。“昨夜雨疏风骤”,呈现出两个时空坐标。一,昨夜的时间与帘外的空间。帘外夜色里的风雨,帘内人是无从看到的,只能凭借听觉,从风和雨的谐奏或交响中去想象那风雨飘摇的夜景,去感悟雨点的疏密和风声的缓急。二,以“昨夜”和帘外风雨暗示出此刻的时间和空间。这一时空意象是随着读者阅读而逐渐完成的,首句只提供了一个线索激发读者的期待视野,而直到二句的“浓睡”和三句的“卷帘人”出现,才分别补足了意义空缺:时间是“早晨”,空间是“帘内”。在这期间叙事已经进入第二次转换,仍然对首句意象具有生发作用。这两个时空场景之间,“昨夜”是实写,“今晨”的时间坐标则找不到相对应的词句,而是完全由前者生发而出;因而“昨夜”这一意象所包含的内容超出了它通常的所指意义,这就在能指和所指之间构成了张力。意象外延的扩大更使得词语之间的互文关系变得复杂,在接下来的行文中形成多重的意义悖反,加

上诗词作品本身的隐喻特点,和词人对意义相反相对的词语的有意运用,造成读者期待视野中语言能指的滑动加剧。如“风”和“雨”两个意象除了具有语音、语义和画面的意义,还可以暗示出某种情绪的波动或整体氛围的动荡等等,“疏”与“骤”两个程度上悬殊的词语意义,也能传达出一种不甚协调的感情色彩。词语张力和意义悖反丰富了词作的可阐释性,同时也为能指滑动划出了大致范围,使之不至于落入无规则的嬉戏状态。面对眼前居室内安静的景物,抒情主人公耳畔却似乎仍然喧响着昨夜的风雨声。这两个时空坐标中,都暗含着一动一静两个场景,形成充满张力和动感的画面,使读者可以由此而彼,再由彼而此地反复玩味两个场面中的意味,在不断的转换中获得阅读的快感,激发进一步的阅读兴趣。
接着作者就揭示了两个场景中梦幻般的心理体验的原因:“浓睡不消残酒。”原来昨夜风雨声不甚分明,不仅是由于发生在夜间,更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而此刻的回忆,风雨声依稀恍惚,也是浓睡未消的残醉使然。一个“消”字,点明了“睡”与“酒”的关系,是一种相互悖反和抵消的关系;“浓”与“残”两个标示程度的形容词在对比中,出人意料地显示出与词语原义相反的意义:“酒”未消尽,则“睡”何尝“浓”?“睡”而犹醺,则“酒”本不“残”。“浓”与“残”两个词语的意义与原义形成强烈的反差,在初看似乎平和的表述中,又一次呈现出内涵与外延之间的张力。帘外风雨,夜幕,睡意与酒,几个因素的综合作用,使得意象显得既清晰,又朦胧,充满了丰富的意蕴和多重的阐释空间。读者在理解的过程中,更不禁会产生这样的疑惑:昨夜的风雨,到底是帘外的风雨,竟还是梦中的风雨?
从叙事时间上看,首句采用倒叙,用追述语气暗示出言说的当下时间。而在针对当下的言说真正发生之前,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延宕,即“浓睡不消残酒”。对于主观心理状态下的“我”而言,睡眠在时间上并不表示对上句的承续,因为睡眠发生的时候,“我”的自意识是中断的。而作为日常状态下的的“我”可以通过追忆和反思,来推断“睡”这一事实。因此“浓睡不消残酒”的描述,与“昨夜雨疏风骤”一起,构成了对昨夜情形的叙述,并照应到早晨“ 我”的心理状态,形成了一种限制叙事的中等的叙事速度;但考虑到主观心理状态下的“我”的意识的连续性已经中断,“浓睡不消残酒”就仅仅是对早晨这样一个停滞的时间点的描写,形成场景,因而叙事速度接近于零。由两种叙事速度的对比可以推断出,作者所要着力表

现的是“我”的主观精神状态。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至此词人笔锋一转,在画面中引入了一个“卷帘人”的形象。卷帘人是在当时场景下的一个客观观察者,他(或她)的视角属于日常意识,并未受到昨夜种种因素的干扰。“试问卷帘人”一语,又把这一词句的画面分划成诗意的(主人公心理的)和日常的两种情境。“试问”一词的运用,描绘出作者尚未从睡意和酒意中恢复日常意识,小心翼翼地探询似梦似真的感觉真相的神态,另一方面,也呈示了出于对屋外海棠花的关心,生怕得到坏消息的担忧的形貌,小中见大,十分传神。同时,“试问卷帘人”描述了一个询问动作,却并没有交代询问的内容,词句的完整意义留待下一句中才被补足。这虽然是词牌格律的要求,却可以在意象呈示的取舍中见出词人的匠心:表达上的一次跌宕使读者的期待视野稍稍受挫,既而在进一步阅读中获得更为丰富的审美意象。“海棠依旧”一语既补足了前一句的意义缺失,又体现了当下卷帘人在日常心态下对事物淡然的态度。读者当然无从去揣摩当时的景象如何,但是能够体会到词人此刻的心理变化:风雨过后,娇弱的春花怎么会分毫无损,葳蕤依旧?这抑或是卷帘人毫无惜春的心境,随口而答的无心之语,抑或是昨夜风雨本来就是一场春梦?“海棠”为早春之花,古时常用作青春妙龄的象征;海棠经风雨的意象,不由人不联想起抒情主人公对身世际遇的顾影自怜;对于一个官宦人家的生活境遇比较优越的少女来说,其怨尤不过是一些闺阁中的闲愁,因此词作中的情感抒发也是含蓄而浅淡的;但是读来总似乎有一段欲说还休的深意,在词作中绵绵密密地贯彻始终,古才女一片玲珑心窍中千回百转的竟是何物,则非后世读者所能得而知之矣。
“试问”和“却道”两个动作,呈示了两种叙事状态的冲突,抒情主人公心目中的事理逻辑与客观事实的冲突。前者是诗性的、心灵化的以我观物、以物观我,后者则是常态的、物理的见水是水,见山是山。在“理应如此”和“事实如此”的纠葛之间,词作明显倾向于前者,正如我们经常引用的亚里斯多德的名言:诗比历史更富于哲学意味。这里揭示出抒情主人公思想情感与现实生活情境的不相容,我之所思皆非人之所见,由此产生了类似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里词人以设问的语气,道出了自己的态度。“知否”一语,有某种嗔怨的意味,既是对卷帘人淡漠态度的不满,又是对海棠经风雨的怜惜。“应是绿肥红瘦”,是把词人对想象中风雨摧折后的春意阑珊

、满目狼籍的意象,进行的充满伤春之情的表达,是词人对人生和青春的联想,貌似直抒胸臆,却在顾左右而言他的语句中,抒发了自己深沉隐微、难以言表的幽怨。“绿”与“红”,“肥”与“瘦”,两组对应的形容词,不仅形成了感官上的相互辉映和衬托,更形成了现实与想象,理智与愿望的对立,把词人这种言之不尽、却又味之愈深的情感体验充分地呈现出来,使读者在随着词人的引导深入体会词中情感的同时,又为读者留下了广阔的审美想象空间和阐释余地,使一个感喟着春闺幽怨的女子形象呼之欲出,并传达出无尽的诗情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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