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共登步岛之战漫记(图)
国共登步岛之战漫记
国共在金门古宁头、舟山登步岛的两次战役曾长期被国民党宣称为“大捷”，而国内各级报刊却长期只字不提。改革开放以后，全国出版的有关金门之战的文章甚多，但对登步之战的介绍仍然极少，使其仍处迷雾中。
一、浙江境内规模最大、战况最惨烈之役
舟山登步岛登陆与反登陆之战发生在1949年11月3日——6日。我21军61师（师长兼政委胡炜、副政委李清泉）之182团（团长陶继藩、政委程祖光）、183团（团长杜绍三、政委刘传新）两个步兵团和师直渡海攻击登步岛。守敌青年军87军（代号长江部队、军长朱致一）之221师（师长吴渊明）师直和661团（团长萧某、代理团长吴锡麟）及662团（团长陈谦，其2营驻蚂蚁岛，其3营曾于桃花岛遭歼击损失）踞险顽抗。胡琏12兵团之67军（代号三溪部队，军长刘廉一）四个美械装备团加军部警卫营快速登援，敌空军出击战机114架次。海军六舰艇参战。
国共两军于登步岛拉锯血战两天三夜，解放军后援不继，果断撤出战斗，退回桃花岛。此役，双方伤亡俱极惨重。国民党为我毙伤、俘虏3396人。据其军方宣布及《中央日报》副总编刘毅夫（此人原系国民党军少将）文称，登步会战国军“也伤亡官长121员、士兵2704人。”我61师伤亡损失1487人，内阵亡396人。而当时，登步岛全岛居民男女老小只有3602人。
军史及浙江地方史册记载，登步之战是解放战争时期浙江省境内规
模最大、战况最惨烈之役。
二、我军准备不足，仓促发动攻击
登步岛是舟山群岛中一个面积15．88平方公里的岛屿，南距桃花岛0.54海里，东邻朱家尖岛1.1海里；北与“小上海”沈家门隔海相望，距3.8海里，正扼舟山国民党军运咽喉。在金塘、六横、桃花被我军攻取后，登步岛为国共势所必争。敌舟山防卫部221师于10月21日进驻登步岛及朱家尖（663团）和蚂蚁岛（662团2营），构筑工事固守。我第七兵团（司令王建安、政委谭启龙）和22军命令61师迅速攻占登步，随后进取朱家尖，为总攻舟山本岛创造有利条件。
当时，我军在舟山南线仅有61师一支部队，战线拉长数十里，其兵站在镇海县郭巨、方门，尚有一部留驻于台州专区之宁海县内。且既要巩固已占之六、虾、桃诸岛，又要攻击前进，兵力与火力显见不足。特别是船舶欠缺尤甚。桃花之战损毁船舶四十余艘，此前攻打金塘岛调走船30艘，而敌机和敌舰不断轰击，船舶时有损伤。由此，61师将情况如实上报，委婉地提议加强备战，推迟攻击登步岛。
21军接电，紧急抽调军炮兵团一个山炮营北上渡海抵达桃花岛。22军接电，挤拨来救生器材600人份，仍要61师不迟于11月初发起攻登战役。
此前10月25日——27日金门作战，叶飞十兵团九千多将士打上金门后全部覆没。为此，毛主席于10 月29日发电通报全军，指出“查此次损失，为解放战争以来之最大者。其主要原因，为轻敌与急躁所致。”
传达至师以上。而22军孙继先军长、丁秋生政委、王六生政治部主任未向61师传达，显然怕影响攻击登步岛。21军滕海清军长、汤光恢政委、王静敏政治部主任考虑61师由22军指挥，尚未归建，故也不向61师传达。
在此情况下，61师坚决听从命令，于11月3日夜，仓促地强攻登步岛。此时我军渡海全赖风帆木船，当晚只九个半步炮连队，打上登步岛。后因潮退风逆，无法过渡，但登陆部队攻势凌厉，毙伤敌一部，青年军661团萧团长阵毙，俘敌600人。至4日拂晓前已攻占登步岛4／5境域，炮台山、大山、野猪塘山、流水岩诸要地尽入我手。敌师长收缩兵力，踞险顽抗，于岛北部面沈家门之鸡冠礁及渡口固守待援。我军兵力火力不足，久攻未下。此时，一敌艇滩涂搁浅已举白旗，我无兵力去管俘押艇，敌舰潮涨后逃逸。
登步岛炮声震天，敌舟山防卫部司令官石觉最怕共军声东击西，以攻登步吸引国军，而大举攻击舟山本岛。经空军指挥官赖逊岩驾机低空侦察后，查明宁波穿山半岛海口无大军运动迹象，乃倾全力对付攻登解放军，命令机动兵团67军火速增援。
三、六十七军四个美援团反登陆，胡炜率部强渡加入会战
蒋介石闻报舟山之金塘岛（10月5日）、六横岛（10月7日）、虾峙岛（10月11日）“陷共”，“定海大门敞开，形势愈形危急”（蒋经国日记），急偕东南军长官陈诚、空军总司令周至柔、海军总司令桂永清及郭忏、蒋经国、俞济时诸将，于1949年10月11日——14日飞舟山督防召开作战会议。立调胡琏兵团之67军、19军两个军自潮汕驰援舟山。其19军船团中途改驶金门岛。其67军航抵舟山，10月27日以老碶荷花池为中
心进入阵地，为舟山“国军战略总预备队”。
67军蓄锐已久，已受几天前同兵团18军、19军参战金门得手之刺激，骄狂不可一世。出兵前，营连长带士兵宣誓：“效忠领袖，反共勘乱，不怕苦，不怕难，不怕死。如违誓言，天雷打，火烧死，刀枪死”。其75师之224团（团长萧宏毅）最先于11月4日晨6时30分抵登步鸡冠礁陆续上岸，8时投入战斗。继以陈诚王牌67师（师长何世统）之200团（团长颜珍珠）、201团（团长李向辰）、199团附军部警卫营（团长汪敬熙）参与登步岛的反击会战，并出动海、空军助战。
4日夜，我军61师师长胡炜（后为副总参谋长兼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率步炮兵十三个半连队，冲破敌舰拦击、封锁增援登步，加入会战。
于是，一方是能攻善守的两个老红军团（61师前身是土地革命时坚持大别山高敬亭任军长的红28军），一方是黄埔嫡系六个美械团，双方在登步岛摆开了阵势。鏖战两天三夜。敌海军护航驱逐舰太和号、扫雷舰永泰号，炮击我军并轰击桃花岛茅草屋、后沙头。其义宁、诲鹰、继光、海澄四炮艇穿梭登桃间海峡及朱家尖、蚂蚁水道击我战船。其海军总司令桂永清也亲临海上督战。敌机4日出击59架次、5日出击55架次，整个登步会战共出击达114架次。敌通常先以炮兵及空军向我阵地炮击俯冲炸射，然后在督战队驱迫下集团冲锋。
我军十九军军长、兰州军区副司令员杜绍三（登步战时为步兵183
团团长）、舟嵊要塞区副司令员宋德豪（时为营长）、海军学院外军训练部副军职负责人马贝禾（61师组织科长）、西藏拉萨警备区司令员柴发坤（时为182团副营长）几位事后多次谈及：“我们61师曾经历与日本、
汪伪、桂顽、讨伐郝鹏举及蒋家军多次激烈战斗，但登步与敌海陆空军如此恶战尚未有过。国民党军也拼死命了!”敌87军军长朱致一、67军军长刘廉一都到登步岛督战，于是团长们只好前出火线指挥。其661团萧团长及营连长多员遭我阵毙，661团代理团长吴锡麟、224团团长萧宏毅、200团团长颜珍珠均受重伤。萧宏毅说：5日早上，匪（系对我诬称，下同）大约五六十人，用钻袭的方法绕后面打入我团指挥所，把通讯中心唯一一部电台给抢去了。萧接报即率警卫连前冲追赶，此时正枪战中，一颗手榴弹爆炸，萧宏毅倒地。
颜珍珠是5日午前，正与200团合力再攻流水岩，为解放军炮火击断腕骨血流不止，军长刘廉一赶来督战，见状叫人强迫抬下火线，至于士兵被驱迫更无论矣。据敌一炮兵军官文称，他目击共军阵前，一波一波前冲，往往一个排上去，生还者只三、五人。
我攻登部队在无工事依托，无上级火力支援，忍饥挨渴，不断歼击敌军。干部伤亡了，战士自动代替指挥；子弹打光了，从阵前敌尸中搜寻；用石砸，刺刀拼；敌冲上来了，伤员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壮烈精神撼天动地。炮台山、流水岩、野猪塘山阵地几度易手，战况极为惨烈。
我183团副团长孟广义、1营营长姜先仁、3营营长宋德豪负伤，2营营长王世庭耳为炮火震聋，而团长杜绍三也负伤仍坚持指挥。全团的连队干部（除9连连长、政指和2连政指健全外）大都伤亡。面对敌67师轮番攻击，守备流水岩的183团1营伤亡只剩47人，由2连指导员魏国民自动指挥，阵前遗敌尸数百具；我仍固守流水岩，直到增援部队到达。战
后，魏国民被授为华东人民英雄。敌青年军和224团一部猛攻炮台山，由182团3营副营长柴发坤指挥第7连，打退敌五次集团冲锋，大量杀伤敌有生力量后，才奉命转移野猪塘山。柴也因登步战功，授为华东人民英雄。
敌67军增援成功后，舟山防卫司令官石觉得意忘形，于4日下午1时40分下达电令，“要在黄昏前将登陆之匪全部肃清。否则，军、师、团长均以军律论处”。后来，此电令不了了之。
白万祥（登步战时221师上校政工处长，后为台湾国民党中央大陆工作会主任）、刘毅夫、林君长，陈功蕃在台湾《联合报》、《军事杂志》、《国魂》、《传记文学》等报刊文都称攻登步共军“不怕死”，“不惜抱炸药破毁我工事，与工事同归于尽”，“组织严密”，“处于绝境之情况下，鲜有大批投诚分子”。而参与登步会战指挥的敌东南军政长官公署秘书长袁守谦（黄埔一期）则在《中央日报》刊文说，攻登步敌军是“战力最剽悍的匪军”。
四、果敢决策，巧妙撤出战斗；穿梭渡运，安全退回桃花岛
敌我兵力悬殊，整个势态于我不利。国民党军摆出全歼我登岛部队架势，而我无法补充兵力与火器。时年30岁的61师师长兼政委胡炜久历战阵，22岁即任新四军2师14团政委，经受过胜利或挫折。在陆上，即遭艰危也能突出反取胜利；但岛屿阻海，如果硬打下去，这支从坚持鄂皖豫保存下的英雄红军部队能战至最后一人，这是没有疑问的；但这不是对党对人民军队的负责精神。于是，胡炜不顾个人荣辱，毅然决定撤退，电告桃花岛后方指挥李清泉副政委（李于1964年任驻瑞士大使，与
法国最后谈成中法建交公报），要求从速调度水手船舶入夜后行动。61师续予上报，22军、兵团迅即批准。
面对优势强敌，又背靠大海，撤退稍有不慎，即有全师覆灭之危。过去的两天两夜血战中，往往是白天敌合力攻我，我军乘夜反击。胡炜根据这一作战态势指示：183团杜绍三团长和182团参谋长刘正昌（刘后为21军军长）各组织一支有力小部队，入夜后佯攻牵制敌军，轮番交替掩护主力撤退。秉此指示，183团挑选班排长及老兵30余人，由9连连长夏少卿指挥，组成7个战斗组，天黑以后用机枪步枪手榴弹炸药包猛击，团迫击炮也连连轰击。全团军号手集中吹响嘹亮军号，号哨齐鸣，只见火光闪耀，山谷震响，国军官兵“发生恐怖、不安（白万祥语）”，缩在工事内朝我方乱放枪炮。大约隔半小时打一次。到第三次佯攻，夏少卿听已无我方炮声，知大部队已陆续登船返桃花，叮嘱小分队加猛火力，特别是炸药包全部炸光，以免船载过重。福建金门之战，我军船舶全部为敌击毁，既无法渡援军，也无法撤回，导致全部覆没。而登步会战则不同，水手起了极大作用。在我佯攻加敌军枪炮阵阵中，李清泉指挥有序的穿梭往返，保障了部队带伤员和俘虏于6日晨3时前全部安全返回桃花岛。参战的舟山船工，虾峙乡邬德位、湖泥周阿德、六横邵仁夏、周振祥、乐香友在登步战斗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对手白万祥在其《登步会战政治作战配合运用检评》中写道：“11月5日下午2时当我局部逆袭成功，克服流水岩要点，正计划大举反击。匪干以‘本日（5日）晚将有友军大量增援’，向匪军讲话方式，故纵我军被俘人员，带返假情报。因而迫我迟滞放弃全军协力歼匪计划，部
分匪军因以获得逃逸。此实‘惑敌’谋略远用之成功”。
登步战斗时，只181团（团长娄学政，政委刘建功）留守桃花岛，并准备登步攻克后进击朱家尖。如果鲁莽地将181团拉上登步，则不只促成“又一千金门”，且可能将已解放之桃花、虾峙、六横诸岛送还蒋手。登步之战，我歼敌后撤回，保存了有生力量，粉碎了蒋介石、陈诚制造又一个金门的美梦。
五、登步作战经验是克敌制胜财富
登步之战（加金门）的正反经验为三野、军委，为伟大领袖毛主席高度重视。粟裕1949年11月14日致电七、九、十兵团并报军委，明确指示：对舟山等岛之攻击，须经审查批准后方可发起。11月22日，粟裕致电军委和毛主席“建议军委推迟攻击舟山的时间，加紧发展海空军。在打法上，以海空力量给舟山之敌海空军以歼灭性打击，然后以陆军优势兵力攻取舟山。”毛主席1949年12月5日、1950年1月11日两次致电粟裕，要粟到北京与聂荣臻、李涛、刘亚楼会商攻击办法。反映了毛主席欲加强建设和动用空、海军作战，先夺取部队制空权的决心。综观毛主席1949年12月18日和12月31日致电四野林彪并告叶剑英、邓华、赖传珠、洪学智，指示攻取海南岛应注意事项，指出“渡海作战，完全与过去我军所有作战的经验不同，即必须注意潮水与风向，必须集和能一次运载至少一个军（四五万人）的全部兵力，携带三天以上粮食，于敌前登陆，建立稳固滩头阵地，随即独力攻进而不要依靠后援”，“并望你（林彪）向粟裕调查渡海作战的全部经验”、“以充分准备确有把握而后动作为原则，避免仓猝莽撞造成过失。”至1950年4月下旬，我军已夺得浙苏
沪上空部分制空权。台湾国防部惊呼：“我在舟山方面之制空兵力，显已陷于劣势。如我之制空权一旦丧失，则我之制海权，亦必相继不保”。蒋介石1950年5月11日就舟山撤军给郭寄峤、石觉、王叔铭、马纪壮四将的手令，开头就写到：“此时防备匪机突然来定（定海）轰炸我运输船舰，比防范其陆军渡海来攻（舟山）本岛，更为重要，故应从速筹备，以防万一”。毛主席的英明指示，不只导致了解放海南岛和舟山群岛的伟大胜利，更对尔后东南沿海军事斗争起着深远影响，直至今天仍显光彩。
战史上的奇迹——忆舟山登步岛之战在浙江省舟山市普陀区的北山上，耸立着一座白色的纪念碑，它的造型像一张疾驶中的风帆，从外海进港的船只，远远地可以看见它的身
影，实际上它已经成了渔船归程的航标。这就是登步岛烈七纪念碑，每年清明节，当地政府和人民都要来祭奠，把苍松翠柏鲜花放在塔前“登步岛战斗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的碑文下。
登步岛是舟山本岛西南的一座小岛，面积仅10平方公里。在解放舟山战役的过程中，在这儿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1师的部分部队，于1949年11月3日开始．对该岛发起了渡海登陆作战。由于在三天的战斗过程中，敌我力量的对比发生对我极不利的变化，我方指挥员冷静地分析了敌我态势，在歼敌4000人后，果断地主动撤离海岛。
本来，像这样一个师团级的战斗，在解放战争中是不足为奇的。更由于战斗是以我军撤出而结束，事后人们也很少再谈及它。但后来世界战史研究者却发现：世界上有过许多登陆和撤离的战斗，有过不少背水一战取登陆作战胜利的战例。我国古代的淝水之战，解放战争中的渡江战役，二战中著名的诺曼底登陆战等都是；在战史上，也有在战局不利而从水上撤离，但这似乎更为困难，1940年在欧洲大陆的英军在德军的重压面临被歼的处境下，有组织地从邓刻尔克撤回英伦三岛，被誉为奇迹。可以上例子，都发生在陆地上，而从海上对海岛登陆作战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而全军覆没；登了陆，战而不利，又能成功地撤出的例子，只有发生在舟山战役中的登步岛战斗中。
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
1949年夏，随着宁(海)象(山)战役的胜利结束，整个浙江大陆全部解放。在解放浙江大陆的过程中，歼灭敌正规军并不多。这主要是国民
党反动派知道在大陆上无法与我军抗衡，故在战略上把主力收缩到以舟山为主的海岛。妄图凭借其海空优势，进行颠抗；同时以舟山为基地，封锁长江口和杭州湾，袭扰上海、杭州等重要城市。
根据三野的部署，组织了舟山战役。以22军为主，配以21军的61师。从1949年8月开始，22军主力由穿山半岛向北，先后攻占了大谢岛和金塘岛；61师由穿山半岛南侧，先后攻占六横岛、虾峙岛、并于10月17日一举解放桃花岛。当时我军既无空军，又无海军。全凭经过短期训练的北方“旱鸭子”和少数船老大，驾着动员来的木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与敌人的飞机军舰搏斗，并取得解放舟山外围岛屿和歼灭大量敌人的胜利，这本身就是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但也应承认，随着战线的延长，船只保障、后勤供应方面存在困难和暴露的问题也日益增多。这点，单独负责一个方向、占领岛屿较多的61师感受颇深。因此该师曾数次提出进行一个时期修整和准备船只的意见。但最后还是根据上级精神，于11月3日，发起对登步岛的攻击。
桃花岛解放后，舟山本岛，特别是主要港口沈家门受到极大威胁，守敌清楚地看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把登步岛当作最后屏障，不仅在这弹丸小岛上驻守了22]师师部、661团全部和662团二个营，构筑了大量的工事和障碍。并在沈家门、朱家尖集结了具有海空机动能力的强大预备队。
11月3日，年轻的共和国成立才一个月。我61师以182团全部和183
团1营为第一部队；183团3营及2营一个连为师预备队。计划在登陆后，迅速攻战炮台山、涨网湾山等制高点后，猛插鸡冠礁，控制码头，切断
敌海上逃跑的退路，阻敌海上增援。根据以往逐岛作战的经验，必须在天亮前结束战斗，使敌之海空优势难以发挥。
原定11月3日20时登陆，因调动船只延误了两个小时。22时，182团3营、2营一个半连和183团1营：在桃花岛炮火支援下，驾着小船，在大雨中，渡过2000米宽的海峡，冒着敌人滩头阵地的猛烈火力，冲上了登步岛，并迅速插向纵深。可是，22时30分，突起逆风，潮水旺退。船开不出去，后续部队未能及时渡海投入战斗。因此，当晚参力口战斗的实际上只有七个半连。已登陆帅部队，以迅速勇猛的动作，攻占了制高点，将敌主力打乱，俘敌600余人，控制了该岛四分之三脚地区，并将残敌压缩到鸡冠礁村及沿海一鸥。但由于兵力过于薄弱，加上天色已明。未能达成占领码头的战斗任务。
4日6时30分，敌75师224团与67师202团，在飞机的掩护下，由沈家门乘军舰驰援登步岛。敌援军在鸡冠礁登陆后，即在空中、海上火力支援下，向流水岩等我军阵地发动猛烈进攻。至此，空前激烈、空前残酷争夺战开始。我在岛上的部队，在无水喝、无饭吃、无工事依托、无援军的情况下，不断打退敌人的轮番攻击，每—痤山头都反复争夺，子弹打完了，就拚刺刀、抢托、洋锹、石头，在我183团1营的阵地前，敌人就遗尸800多具．可三营也只剩下30多人了。
敌人一方面用飞机、军舰封锁桃花岛与登步岛之间的海峡，阻止我的增援和后勤支援；同时继续向登步岛增派了224团、200团及67师之201团、199团和军警卫营。并向我军阵地连续猛攻。由于力量过于悬殊。我伤亡很大，中午12时，守卫炮台山的183团7连，在连续打退敌一个团
五次进攻后，遭到较大伤亡，撤出了制高点炮台山。态势对我十分不利。
4日晚9时，我61师师长胡炜亲率183团3营和2营的一个连，182团1
营和第5、6连，师侦察连、警卫连和92炮连，相继投入登步岛。他们登陆后，仍向原定的目标鸡冠礁攻击前进，意图控制港口，扭转不利形势。但敌兵力过多，又有海空支援，攻击未能奏效，战事呈现胶着状态。
5日，敌机敌舰的火力更为猛烈，增援部队源源登陆。8时后，又以优势兵力向我发动进攻，我军在竹山、野猪塘山、流水岩等阵地击退敌10多次进攻，给大量杀伤，并俘虏了一些敌人。
5日2点，师指挥员分析了战场形势，认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我方不仅无兵可增，且无法补充消耗，以现有力量已无法歼灭当前之敌和控制全岛。遂决定主动撤出战斗，撤退从5日傍晚开始施行，6日凌晨1时30分撤退完毕，撤退过程中，我军无伤亡。登步岛战斗结束。
置之死地而后生
海岛不同于陆地，无法发挥我军擅长迂回机动的特长，双方的战术意图较难隐蔽，如撤退意图被敌发觉，后果不堪设想；两岛间横隔近2000米潮大流急敌人严密封锁的海峡；后方前来接应的船只十分有限，航行没有可靠的保证，如在渡运过程中遭敌攻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岛上部队经过连日血战十分疲乏，几近粮尽弹绝；敌兵力数倍于我，有海空优势，敌67军军长刘廉一、87军军长朱军一均登岛督战，气焰十分嚣张。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撤退的决定，不仅需要极大胆略，而且撤退的组织和战术土也需有极周密部署。
直接指挥这场战斗的61师师长胡炜，历来有“军政全优”美称，他有文化、肯动脑子、作战勇敢，28岁就当了师长。此刻，他深感自己肩土责任的重大，但他完全抛开了个人的得失，冷静地、全面地分析了情况。主动撤退的责任重大，撤退要冒风险，撤退失败，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撤退成功也仅是个“败将”。按照原方案打下去，他相信这支从大别山走下来、千锤百炼的红军部队会与阵地共亡打到最后一个人。但这不是对部队、对人民、对革命事业负责的态度。他果断地下了撤退的决心。他的措施是：
一、召集部分团以土干部，统一思想，对撤退作了周密部署；
二、电告留守桃花岛的师副政委李清泉，要求迅速收集船只接应；
三、部署了各种佯动迷惑敌人，隐蔽我方的意图和掩护撤退的作战方案交得力干部执行；
四、严密策划部队集结、起渡的顺序，制定多种应变方案。
撤退的决心，于5日12时左右形成，并立即转达组织，于傍晚开始执行。
根据敌人不善夜战的特点，几天来形成了白天敌攻我守，夜间我攻夺回失地的规律。由183团团长杜绍三和182团参谋长刘正昌各率一个营(经三天苦战，实际人数有限)对敌实行佯攻，掩护部队由海上撤退。当时估计渡海用的船只很少，整个撤退时间至少需5、6小时。在此期间，绝不能让敌觉察我方的意图；万一敌人察觉，这两个营就必须把敌人坚决顶住。
9连连长战斗英雄夏少卿，带领由7、8、9连和机炮连收集起来的人员组成7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5至7人组成由排长或老班长带队，各小分队配机枪一挺，多带炸药包和手榴弹，入夜后，摸到敌火力点下面，然后突然开火，步枪、机枪、手榴弹、炸药包、冲锋号响成一片，团迫击团迫击炮也向敌开火。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只是龟缩在掩体里乱放枪炮。隔了半小时，小分队又干一次。到第三次后，听不到迫击炮的声音。夏少卿知道，团部已经撤走，岛上只剩下三营了。他给分队作了动员，要求第四次要打得更猛烈。这就使敌人无法摸清我军的真实意图。直到午夜，营部通讯员来通知他们撤。他们到了渡口，见营部和7、9连的船已开走，他带9连2、3排登了船，但9连的7班还没来，大家都在船上静静地等着。敌人的炮弹在船周围溅起股股水柱，但大家只有一个心愿，要死大家死在一起，绝不能留下一个战友。十多分钟后，9连7班来了，船才缓缓向桃花岛驶去。
在最后撤离的人中，还有182团参谋长刘正昌。这位多年与胡炜出生入死的战斗英雄，被胡炜选中作为“殿后”，当他奉命来到师指挥所时，看到参谋们正在销毁文件，他立即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给他的任务很简单：你一定要掩护到走完最后一个人；如果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一定会拼命攻上来。那你们就要坚决顶住，最后能不能回来……。刘正昌回答：师长放心，我是共产党员。二话没说就去执行任务。刘正昌指挥部队轮番掩护，一批批有序地撤回渡口。最后他手中只有一个班了。他和战士们一样，把手榴弹、炸药包放在身边，严密监视着敌人。战士们催他先走，他不同意，而是让大家先走，自己带一个战士小组，又把阵
地搜索一遍，确信没有漏人，才乘最后一条小船返回。
部队在撤退中，还看到了动人的一幕。师长胡炜、副参谋长王超，在渡口指挥，让武器、伤员、俘虏先登船。战士们看到首长沉着冷静、撤退在后的态度，都十分感动。当他们最后登船时，又把仅有的救生衣留下来给后面的同志。
正是这种干部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保证不丢下一个哉友。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证全局的革命精神，使部队的全体官兵(包括不少不久前刚解放出战士)万众一心，遵守纪律，服从指挥，严守秘密，集结、登船秩序井然。
6日凌晨1时30分，部队全部撤回桃花岛。一个多小时后敌人才弄清情况，但已只能朝海峡盲目射击一通，以发泄他们的懊丧。
登步岛战斗，我以5个营的兵力，连续恶战50多个小时，抗击了有海空支援的近7个团30余次进攻，歼敌近4000人，还带回俘虏数百名，我军伤亡干人，但没有丢弃一个伤员。有一个在战斗中失去联系的战士傅祥明，在发现部队已经撤退后，宁死也不愿当俘虏，抱一根竹竿跳进大海，飘到一个礁石上，靠吃小蟹和小葱度过10个昼夜，最后被救归队。
历史功过
登步岛战斗后，各方对这次战斗，有不同的评价。
台湾国民党当局把它当作“辉煌胜利”大肆宣传，说北有登步、南有金门，阻止了我解放台湾的计划。但实际上，登步岛战斗，虽然没有一举解放该岛，但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对敌的守岛决心有极大的
震撼，这对后来顺利解放舟山全部岛屿有很大影响。
在我们内部，对登步岛战斗，也有不同看法。有人认为：登步岛战斗是舟山战役中的一次重大失利。有人认为：登步岛战斗，在登陆、歼敌方面，以少胜多，应予肯定，但未实现作战的企图，就整个战斗而言是失败。
我们来研究这一战斗时，应该从更大的视野来衡量它。
一、从战役指挥上看，由于开始阶段比较顺利，产生了轻敌思想，在桃花岛战斗之后，未进行必要的修整和充分的准备，对敌人的战役意图和情况缺乏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仓促发起攻击。这是此次战斗未能达成预期目的根本原因。事实上，10月4日，中央军委在批准三野关于总攻的作战方案时，已经明确要求：“集中优势兵力，站前作好充分准备，力戒骄傲轻敌”。可惜未能在登步岛战斗决策中贯彻。登步岛哉后，华东的7、9兵团认真检查船只等准备情况，根据敌情。一再推迟了对舟山本岛的总攻时间。1950年5月，在我周密准备和强大压力下。蒋介石亲飞定海，决定逃离舟山。登步岛战斗的经验，对整个舟山战役的正确实施，避免更大损失，有着极其宝贵的意义。
二、登步岛战斗，在敌强我弱，加上不可抗拒的因素——由于风向潮水的变化，致使未能把原计划使用的部队及时投入战斗，当晚未能全歼守敌，次日起敌大量增援，战局出现逆转的情况下，虽4日晚师长亲率部队增援，但未能扭转战局。随着时间的推移，敌我力量优劣对比将进一步扩大。敌人为了保住舟山本岛的一道屏障，显示其不惜一切代价企图一举歼灭我登岛部队的决心。此时，战场指挥员果断下决心主动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