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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散文:丹佛城

余光中散文:丹佛城
余光中散文:丹佛城

余光中散文:丹佛城

城,是一片孤城。山,是万仞石山。城在新的西域。西域在新的大陆。新大陆在一九六九的初秋。你问:谁是张骞?所有的白杨都在风中摇头,萧萧。但即使新大陆也不太新了。四百年前,还是红番各族出没之地,侠隐和阿拉帕火的武士纵马扬戈,呼啸而过。然后来了西班牙人。然后来了联邦的骑兵。忽然发一声喊:“黄金,黄金,黄金!”便召来汹涌的淘金潮,喊热了荒冷的西部。于是凭空矗起了奥马哈,丹佛,雷诺。最后来的是我,来教淘金人的后人如何淘如何采公元前东方的文学——另一种金矿,更贵,更深。这件事,不想就不想,一想,就教人好生蹊跷。一想起西域,就觉得好远,好空。新西域也是这样。科罗拉多的面积七倍于台湾,人口不到台湾的七分之一。所以西出阳关,不,我是说西出丹佛,立即车少人稀。事实上,新西域四巷竞走的现代驿道,只是千里漫漫的水泥荒原,只能行车,不可行人。往往,驶了好几十里,敻不见人,鹿、兔、臭鼬之类倒不时掠过车前。西出阳关,何止不见故人,连红人也见不到了。只见山。在左。在右。在前。在后。在脚下。在额顶。只有山永远在那里,红人搬不走,淘金人也淘它不空。在丹佛城内,沿任何平行的街道向西,远景尽处永远是山。西出丹佛,方觉地势渐险,已惊怪石当道,才一分钟,早陷入众峰的重围了。

于是蔽天塞地的落基大山连嶂竞起,交苍接黛,一似岩石在玩迭罗汉的游戏。而要判断最后是哪一尊罗汉最高,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三盘九弯之后,你以为这下子总该登峰造极了吧,等到再转一个坡顶,才发现后面,不,上面还有一峰,在一切借口之外傲然拔起,耸一座新的挑战。这样,山外生山,石上擎石,逼得天空也让无可让了。因为这是科罗拉多,新西域的大石帝国,在这里,石是一切。落基山是史前巨恐龙的化石,蟠蟠蜿蜿,矫乎千里,龙头在科罗拉多,犹有回首攫天吐气成云之势,龙尾一摆,伸出加拿大之外,昂成阿拉斯加。对于大石帝国而言,美利坚合众国只是两面山坡拼成,因为所谓“大陆分水岭”(Continental Divide)鼻梁一样,不偏不颇切过科罗拉多的州境。我说这是大石帝国,因为石中最崇高的一些贵族都簇拥在这里,成为永不退朝的宫廷。海拔一万四千英尺以上的雪峰,科罗拉多境内,就拥有五十四座,郁郁垒垒,亿万兆吨的花岗岩片麻岩在重重迭迭的青苍黯黮之上,擎起炫人眼眸的皑皑,似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上面说:最白的即是最高。也就难怪丹佛的落日特别的早,四点半钟出门,天就黑下来了。西望落基诸峰,横障着多少重多少重的翠屏风啊!西行的车辆,上下盘旋为劳,一过下午三点,就落进一层深似一层的山影中了。树,是一种爱攀山的生命,可是山太高时,树也会爬不上去的。秋天的白杨,千树成林,在熟得不能再熟的艳阳下,迎着已寒的山风

翻动千层的黄金,映人眉眼,使灿烂的秋色维持一种动态美。世彭戏呼之为“摇钱树”,化俗为雅,且饶谐趣。譬如白杨,爬到八千多英尺,就集体停在那里,再也爬不上去了。再高,就只有针叶直干的松杉之类能够攀登。可是一旦高逾一万二三千英尺,越过了所谓“森林线”(timber line),即高贵挺拔的柏树也不胜苦寒,有时整座森林竟会秃毙在岭上,苍白的树干平行戟立得触目惊心,车过时,像检阅一长列死犹不仆的僵尸。入山一深,感觉就显得有点异样。空气稀薄,呼吸为难,好像整座落基山脉就压在你胸口。同时耳鸣口干,头晕目涩,暂时产生一种所谓“高眩”(vertigo)的症状。耶诞之次日,叶珊从西岸飞来山城,饮酒论诗,谈天说地,相与周旋了七夕才飞去。一下喷射机,他就百症俱发,不胜晕山之苦。他在伯克利住了三年,那里的海拔只有七十五英尺,一听我说丹佛的高度是五千二百八十,他立刻心乱意迷,以后数日,一直眼花落井,有若梦游。乃知枕霞餐露、骑鹤听松等传说,也许可以期之费长房王子乔之属,像我们这种既抛不掉身份证又缺不了特效药的凡人,实在是难可与等期啊。费长房王子乔渺不可追,倒也罢了。来到大石帝国之后,竟常常想念两位亦仙亦凡的人物:一位是李白,另一位是米芾。不提苏轼,当然有欠公平,可是高处不胜寒的人,显然是不宜上落基山的。至于韩愈那样“小鸡”气,上华山而不敢下,竟觳觫坐地大哭,“恐高症”显然进入三期,不来科

罗拉多也罢。李白每次登高,都兴奋得很可笑也很可爱。在峨眉山顶,“余亦能高咏”的狂士,居然“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真是憨得要命吧。只是跟这样的人一起驾车,安全实在可忧。我来丹佛,驾车违禁的传票已经拿过四张。换了李白,斗酒应得传票百张。至于米芾那石癫,见奇石必衣冠而拜,也是心理分析的特佳对象。我想他可能患有一种“岩石意结”(rock complex),就像屈原可能患有“花狂”(floramania)一样。石奇必拜,究竟是什么用意呢?拜它的清奇高古呢,还是拜它的头角峥嵘?拜它的坚贞不移呢,还是拜它的神骨仙姿?总之这样的石痴石癖,若登落基大山,一定大有可观,说不定真会伏地不起,蝉蜕而成拜石教主呢。说来说去,登高之际,生理的不适还在其次,心理的不安恐怕更难排除。人之为物,卑琐自囿得实在可悯。上了山后,于天为近,于人为远,一面兴奋莫名,飘飘自赏,一面又惶恐难喻,悚然以惊,怅然以疑。这是因为登高凌绝,灵魂便无所逃于赤裸的自然之前,而人接受伟大和美的容量是有限的,一次竟超过这限度,他就有不胜重负之感。将一握畏怯的自我,毫无保留地掷入大化,是可惧的。一滴水落入海中,是加入,还是被并吞?是加入的喜悦,还是被吞的恐惧?这种不胜之感,恐怕是所谓“恐闭症”的倒置吧。也许这种感觉,竟是放大了的“恐闭症”也说不定,因为入山既深,便成山囚,四望莫非怪石危壁,可堪一惊。因为人实在已经被文明

娇养惯了,一旦拔出红尘十丈,市声四面,那种奇异的静便使他不安。所以现代人的狼狈是双重的:在工业社会里,他感到孤绝无援,但是一旦投入自然,他照样难以欣然神会。而无论入山见山或者入山浑不见山,山总在那里是一个事实。也许踏破名山反而不如悠然见南山。时常,在丹佛市的闹街驶行,一脉青山,在车窗的一角悠然浮现,最能动人清兴。我在寺钟女子学院的办公室在崔德堂四楼,斜落而下的鳞鳞红瓦上,不时走动三五只灰鸽子,嘀嘀咕咕一下午的慵倦和温柔。偶尔,越过高高的橡树顶,越过风中的联邦星条旗和那边惠德丽教堂的联鸣钟楼,落基诸峰起伏的山势,似真似幻地涌进窗来。在那样的距离下,雄浑的山势只呈现一勾幽渺的轮廓,若隐若现若一弦琴音。最最壮丽是雪后,晚秋的太阳分外灿明,反映在五十英里外的雪峰上,皎白之上晃荡着金红的霞光,那种精巧灵致的形象,使一切神话显得可能。每到周末,我的车首总指向西北,因为世彭在丹佛西北二十五英里的科罗拉多大学教书,他家就在落基山黛青的影下。那个山城就叫波德(Boulder),也就是庞然大石之意。一下了超级大道,才进市区,嵯峨峻峭的山势,就逼在街道的尽头,举起那样沉重的苍青黛绿,俯临在市镇的上空,压得你抬不起眼睫。愈行愈近,山势愈益耸起,相对地,天空也愈益缩小,终于巨岩争立,绝壁削面而上,你完完全全暴露在眈眈的巉岩之中。每次进波德市,我都要猛吸一口气,

而且坐得直些。到了山脚下的杨宅,就像到了家里一样,不是和世彭饮酒论戏(他是科大的戏剧教授),便是和他好客的夫人惟全摊开楚河汉界,下一盘象棋。晚餐后,至少还有两顿宵夜,最后总是以鬼故事结束。子夜后,市镇和山都沉沉睡去,三人才在幢幢魅影之中,怵然上楼就寝。他们在楼上的小书房里,特为我置了一张床,我戏呼之为“陈蕃之榻”。戏剧教授的书房,不免挂满各式面具。京戏的一些,虽然怒目横眉,倒不怎么吓人,唯有一张歌舞伎的脸谱,石灰白的粉面上,一对似笑非笑的细眼,红唇之间嚼着一抹非齿非舌的墨黑的什么,妩媚之中隐隐含着狰狞。只要一进门,她的眼睛就停在我的脸上,眯得我背脊发麻。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取下来,关到抽屉里去。然后在落基山隐隐的鼾息里,告诉自己这已经够安全了,才勉强裹紧了毛毡入睡。第二天清晨,拉开窗帷,一大半是山,一小半是天空。而把天挤到一边去的,是屹屹于众山之上和白雾之上的奥都本峰,那样逼人眉睫,好像一伸臂,就染得你满手的草碧苔青。从波德出发,我们常常深入落基山区。九月间,到半山去看白杨林子,在风里炫耀黄金,回来的途中,系一枝白杨在汽车的天线上,算是俘虏了几片秋色。中秋节的午夜,我们一直开到山顶,在盈耳的松涛中,俯瞰三千英尺下波德的夜市。也许是心理作用,那夜的月色特别清亮,好像一抖大衣,便能抖落一地的水银。山的背后是平原是沙漠是海,海的那边是岛,

岛的那边是大陆,旧大陆上是长城是汉时关秦时月。但除了寂寂的清辉之外,头顶的月什么也没说。抵抗不住高处的冷风,我们终于躲回车中,盘盘旋旋,开下山来。月下的山峰,景色的奇幻,只有雪中的山峰可以媲美。先是世彭说了一个多月,下雪天一定要去他家,围着火锅饮酒听戏,然后踏雪上山,看结满坚冰的湖和山涧。他早就准备了酒、花生和一大锅下酒菜,偏偏天不下雪。然后十月初旬的一个早晨,在异样的寂静中醒来,觉得室内有一种奇幻的光。然后发现那只是一种反射,一层流动的白光浮漾在天花板上。四周阒阒寞寞,下面的街上更无一点车声。心知有异,立刻披衣起床。一拉窗帷,那样一大幅皎白迎面给我一掴,打得我猛抽一口气。好像是谁在一挥杖之间,将这座钢铁为筋水泥为骨的丹佛城吹成了童话的魔境,白天白地,冷冷的温柔覆盖着一切。所有的树都枝柯倒悬如垂柳,不胜白天鹅绒的重负。而除了几缕灰烟从人家烟囱的白烟斗里袅袅升起之外,茫然的白毫无遗憾的白将一切的一切网在一片惘然的忘记之中。目光尽处,落基山峰已把它重吨的沉雄和苍古羽化为几两重的一盘奶油蛋糕,好像一只花猫一舐就可以舐净那样。白。白。白。白外仍然是白外仍然是不分郡界不分州界的无疵的白,那样六角的结晶体那样小心翼翼的精灵图案一英寸一英寸地接过去接成了千里的虚无什么也不是的美丽,而新的雪花如亿万张降落伞似的继续在降落,降落在落基山

的蛋糕上那边教堂的钟楼上降落在人家电视的天线上最后降落在我没戴帽子的发上。当我冲上街去张开双臂几乎想大嚷一声结果只喃喃地说:冬啊冬啊你真的来了我要抱一大捧回去装在航空信封里寄给她一种温柔的思念美丽的求救信号说我已经成为山之囚后又成为雪之囚白色正将我围困。雪花继续降落,蹑手蹑脚,无声地依附在我的大衣上。雪花继续降落,像一群伶俐的精灵在跟我捉迷藏,当我发动汽车,用雨刷子来回驱逐挡风玻璃上的积雪。最过瘾是在第二天,当积雪的皑皑重负压弯了枫榆和黑橡的枝丫,且造成许多断柯。每条街上都多少纵横着一些折枝,汽车迂回绕行其间,另有一种雅趣。行过两线分驶的林荫大道,下面溅起吱吱响的雪水,上面不时有零落的雪块自高高的枝丫上滑下,砰然落在车顶,或坠在挡风玻璃上,扬起一阵飞旋的白霰。这种美丽的奇袭最能激人豪兴,于是在加速的驶行中我吆喝起来,亢奋如一个马背的牧人。也曾在五湖平原的密歇根冻过两个冰封的冬季,那里的雪更深,冰更厚,却没有这种奇袭的现象,因为中西部下雪,总在感恩节的前后,到那时秋色已老,叶落殆尽,但余残枝,因此雪的负荷不大。丹佛城高一英里,所谓高处不胜寒,一到九月底十月初,就开始下起雪来,有的树黄叶未落,有的树绿叶犹繁,乃有折枝满林断柯横道的异景。等到第三天,积雪成冰,枝枝丫丫就变成一丛丛水晶的珊瑚,风起处,琅琅相击有声。冰柱从人家的

屋檐上倒垂下来,扬杖一挥,乒乒乓乓便落满一地的碎水晶。我的白车车首也悬满冰柱,看去像一只乱疵的大号白猫,狼狈而可笑。高处不胜寒,孤峙在新西域屋顶上的丹佛城,入秋以来,已然受到九次风雪的袭击。雪大的时候,丹佛城瑟缩在零下的气温里,如临大敌,有人换上雪胎,有人在车胎上加上铁链,辚辚辘辘,有一种重坦克压境的声威。州公路局的扫雪车全部出动,对空降的冬之白旅展开防卫战,在除雪之外,还要向路面的顽雪坚冰喷沙撒盐,维持数十万辆汽车的交通。我既不换雪胎,更不能忍受铁链铿铿对耳神经的迫害,因此几度陷在雪泥深处,不得不借路人之力,或者招来庞然如巨型螳螂的拖车,克服美丽而危险的“白祸”。当然,这种不设防的汽车,只能绕着丹佛打转。上了一万英尺的雪山,没有雪胎铁链,守关人就要阻你前进。真正大风雪来袭的时候,地面积雪数英尺,空中雪扬成雾,百里茫茫,公路局就要在险隘的关口封山,于是一切车辆,从横行的黄貂鱼到猛烈的美洲豹到排天动地而来体魄修伟像一节火车

车厢的重吨大卡车,都只能偃然冬蛰了。就在第九次风雪围攻丹佛的开始,叶珊从西海岸越过万仞石峰飞来这孤城。可以说,他是骑在雪背上来的,因为从丹佛国际机场接他出来不到两分钟,那样轻巧的白雨就那样优优雅雅舒舒缓缓地下下来了。叶珊大为动容,说自从别了爱荷华,已经有三年不见雪了。我说爱荷华的那些往事提它做什么,现在来

了山国雪乡,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当晚钟玲从威斯康星飞来,我们又去接她,在我的楼上谈到半夜,才冒着大雪送她回旅店。那时正是耶诞期间,“现代语文协会”在丹佛开年会,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甚至中文日文的各种语文学者,来开会的多到八千人,一时咬牙切齿,喃喃嘁嘁,好像到了拜波之塔一样。第二天,叶珊正待去开会,我说:“八千学者,不缺你一个,你不去,就像南极少了一头企鹅,谁晓得!”叶珊为他的疏懒找到一个遁词,心安理得,果然不甚出动,每天只是和我孵在一起,到了晚上,便燃起钟玲送我的茉莉蜡烛,一更,二更,三更,直聊到舌花谢尽眼花灿烂才各自爬回床去。临走前夕,为了及时送他去乘次晨七时的飞机,我特地买了一架华美无比的德产闹钟,放在他枕边。不料到时它完全不闹,只好延到第二天走。凭空多出来的一天,雪霁云开,碧空金阳的晴冷气候,爽朗得像一个北欧佳人。我载叶珊南下珂泉,去瞻仰有名的“众神乐园”。车过梁实秋闻一多的母校,叶珊动议何不去翻查两位前贤的“底细”。我笑笑说:“你算了吧。”第二天清晨,闹钟响了,我的客人也走了。地上一排空酒瓶子,是他七夕的成绩。而雪,仍然在下着。等到刘国松挟四十幅日月云烟也越过大哉落基飞落丹佛时,第九场雪已近尾声了。身为画家,国松既不吸烟,也不饮酒,甚至不胜啤酒,比我更清教。我常笑他不云不雨,不成气候。可是说到饕餮,他又

胜我许多。于是风自西北来,吹来世彭灶上的饭香,下一刻,我们的白车便在丹佛波德间的公路上疾驶了。到波德正是半下午的光景,云翳寒日,已然西倾。先是前几天世彭和我踹着新雪上山,在皓皓照人的绝壁下,说这样的雪景,国松应该来膜拜一次才对。现在画家来了,我们就推他入画。车在势蟠龙蛇黛黑纠缠着皎白的山道上盘旋上升,两侧的冰壁上淡淡反映冷冷的落晖。寂天寞地之中,千山万山都陷入一种清癯而古远的冷梦,像在追忆冰河期的一些事情。也许白发的朗斯峰和劳伦斯峰都在回忆,六千万年以前,究竟是怎样孔武的一双手,怎样肌腱勃怒地一引一推,就把它们拧得这样皱成一堆,鸟在其中,兔和松鼠和红狐和山羊在其中,松柏和针枞和白杨在其中,科罗拉多河阿肯色河诞生在其中。道旁的乱石中,山涧都已结冰,偶然,从一个冰窟窿底,可以隐隐窥见,还没有完全冻死的涧水在下面琮琮地奔流,向暖洋洋的海。一个戴遮耳皮帽的红衣人正危立在悬崖上,向乱石堆中的几只啤酒瓶练靶,枪声瑟瑟,似乎炸不响凝冻的寒气,只擦出一条尖细的颤音。转过一个石岗子,眼前豁然一亮,万顷皑皑将风景推拓到极远极长,那样空阔的白颤颤地刷你的眼睛。在猛吸的冷气中,一瞬间,你幻觉自己的睫毛都冻成了冰柱。下面,三百英尺下平砌着一面冰湖,从此岸到彼岸,一抚十英里的湖面是虚无的冰,冰,冰上是空幻的雪。此外一无所有,没有天鹅,也没有舞者。只有泠

然的音乐,因为风在说,这里是千山啊万山的心脏,一片冰心,浸在白玉的壶里。如此而已,更无其他。忽然,国松和世彭发一声喊,挥臂狂呼像叫阵的印第安人,齐向湖面奔去。雪,还在下着。我立在湖岸,把两臂张到不可能的长度,就在那样空无的冰空下,一刹间,不知道究竟要拥抱天,拥抱湖,拥抱落日,还是要拥抱一些更远更空的什么,像中国

高中语文 作品赏析 山长水远尽在心头 赏析余光中《沙田山居》

山长水远尽在心头 把玩《沙田山居》,青山绿水扑入眼帘,几近收篇也不见大义徽言,只觉得笔意古朴,轻灵洒脱,颇有几分晚明小品的风格。作者的心境似乎恬淡到了极点,倘若不是“黄昏,从联合书院的文学院一路走回来”一句透露了他仍需为生计从教的信息,怕会让人误觉此文是游僧的行记或隐儒的闲笔。 你看,山海相依,鸢飞帆移,多开阔,多豁朗;结庐山坳,松风鸟啼,幽僻中雅趣自生。作者生怕杂念俗尘玷染了他的仙界,有意写下一段空灵缥缈的“道家”自白:“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山已经代我答了。其实山并未回答,是鸟代山答了,是虫,是松风代山答了。山是禅机深藏的高僧,轻易不开口的。”难道那位曾卓立在盖提斯堡高塔上呼喊过大陆母亲的赤子,那位嗅着台北冷雨的潮腥回味过东坡诗韵的学者,真要遁入空门吗?一代俊才的余公呵,你真会在香岛沙田的别业里断绝那“金瓯重圆”的魂梦吗? “疑幻疑真”的虑念,竟使人觉得灵山秀水于此公笔下不免“焚琴煮鹤”了。待读到这一句时,人们愈加迷惘:“我走去更高处的联合书院上课,满地白云,师生衣袂飘然,都成了神仙。我登上讲坛说道,烟云都穿窗探首来旁听。“哦,哦,我们的诗人真要羽化登仙了!” 突然,峰回路转,山风骤起,“一切云云雾雾的朦胧氤氲全被拭净”;隆隆车声“敲轨而来”。文章结尾处,震颤人心的情景出现了:“山下的铁轨向北延伸,延伸着我的心弦。我的中枢神经,一日四十多次,任南下又北上的千只铁轮轮番敲打,用钢铁火花的壮烈节奏,提醒我,藏在谷底的并不是洞里桃源”。禅机深藏的大山终于开口了,不是偈语而是呐喊,声声回荡直上云端: ……… 叠嶂之后是重峦,一层淡似一层 湘云之后是楚烟,山长水远 五千载与八万万,全在那里面…… 好一个“卒章显志”! 璀璨的主旨突兀而现,“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李白),诗人引着他的万千读者重新走到喧嚣的生活中来了。不落俗套的构思,超逾常矩的谋篇给人以新鲜的艺术感受。 “卒章显志”的笔法早已为古代散文大家采用,为何说《沙田山居》的谋篇有“新鲜”的特点呢? 这里不妨作个比较。 汉贾谊写《过秦论》通篇排铺记叙秦王六世的伟业与赢政一统六合的实迹,不加褒贬;只结尾一笔道出“攻守之势异也,仁义不施”的大理。这“点晴”诚属高明,但就全文而言不过顺理成章罢了。余光中的《沙田山居》则不讲铺垫,而是“心随物役”,有感即发,大折大宕,毫无斧凿与造作。唐宋的散文家们提倡寄情山水,观必有得,这毕竟只是文章一法。不幸的是后人将此视为“成法”,宗古不变形成了僵化的“思维定势”。于是乎,谢眺的“清发”,鲍照的“俊逸”渐渐被沉重的道义所排挤。明袁氏弟兄推崇“性灵”,遂有不少清新之作问世;竟陵派小品虽有冷峻僻奥的倾向,但无虚矫的情态。尽管清人主宗桐城,“义理”之说横槛文苑,还是衍生了阳湖文人恽敬之辈的山水名篇。总之,散文的生命在于自然与真诚,大千世界的风物情采涵养了作者的性灵,为此,“五四”以来的文坛巨擘也一再呼唤“回归自然”。基于这个道理,我们就不会对《沙田山居》中的偌多“闲笔”和“逸情”感到奇怪了。相反更赞赏作者写真写美而不虚拟伪纂的文品了。 《沙田山居》的文字优美,意境涵远,十分显见,本文不拟赘述。作者古学功底深厚善于推陈出新,这个特点倒是值得赏家领略,笔者仅举化骈入散一例抛砖:“重九的陶菊已经两开,中秋的苏月已经圆过两次了。”这两句不拘泥字数的对仗,写起来更自由些,后句以“已经完成时”的助词收束,含有叹惋。在意趣上则两句相关,有骈对之工。“陶菊”、“苏

读余光中散文:《听听那冷雨》

读余光中散文:《听听那冷雨》 汉语言文学 09011042 肖雅莉 “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这是文坛对台湾著名学者余光中公认的形容。而今,余老又用他的左手为读者奉献上一道精神大餐,散文集《左手的掌纹》选其作品五十多篇,有短到数百言的小品,也有长逾万言的巨制;有纯粹的抒情文,有夹叙夹议的杂文,还有不折不扣的论文。这些散文或记海外见闻,或写读书杂感,或写域外游踪,或写人情世故,或抒思乡怀人之情,内容广泛,不拘一格。文坛上有很多文学作品,笔者独爱散文那么多。我不敢说自己独爱一些人或是一些读物,但我很爱余光中,爱他的字,爱他的散文《听听那冷雨》。 料料峭峭,淅淅沥沥 那些素锦的年代 早已久远不见, 回眸的瞬间亦是看透云卷云舒的缅怀。 惊蛰一过,春光无限, 潮润润的也不过是你的心。 何时杏花春雨, 渭城轻尘都只抛在过往。 母亲,你可别来无恙? (上为笔者针对原文的字词组句草拟的话语。)

余老的散文被称作是“诗化了的散文”,感性与知性,幽默与庄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它独特的散文路径。他用他那智慧之笔加上他那厚重的思乡之情将《听听那冷雨》勾勒得淋漓尽致,诗化的语言,密集的意象,诗词的化用,时光的变换,这四者的巧妙运用,无不使人拍案叫绝,俯首称叹。 初次读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是被卷首语所打动: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他笔下凄凄切切、淋淋漓漓、淅淅沥沥的冷雨,隔着千山万水、千伞万伞,从中国历史的黑白片中扑面而来,满载着乡愁。“杏花、春雨、江南”,雨从中国的方块字上点点滴落,携着春日的清新与淡淡的土腥气,在层层叠叠的记忆中蠕动……唯美的文字与无尽的思绪在时光的隧道中穿梭往返。我一直都在思前想后,现在文学著作那么多,到底什么才称得上是好的文学,而什么样的散文才是好的散文。读到余光中的这几句话,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学术的魅力,文学之美在情在意,亦流露于字里行间。 大量叠音词的运用,不仅增强了散文的节奏和韵律,而且描写细腻,刺激读者感官,使人如见如闻,如履其境。他说自己在细雨中“走入霏霏”,更“想入非非”,这里暗用了一个文化典故,是《诗经》里的名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接着说到汉字的“雨”,赞叹汉字象形的精彩,从那四个点就听出了“点点滴

余光中先生散文语言的特质

余光中先生散文语言的特质 余光中的散文,通过想像和通感的手法,使作品意象密集,文势跌宕,蕴含着丰富的艺术容量。 余光中散文创作的理论集中体现在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撰写的《剪掉散文的辫子》、《左手的缪思》、《杖底烟霞山水游记的艺术》、《逍遥游后记》、《我们需要几本书》、《散文的知性与感性》等一系列重要文章中。最应值得我们予以关注的,应该是他在《剪掉散文的辫子》一文中所提出的、关于散文应当具备的弹性密度和质料的理论观点。 什么是弹性?余光中先生认为,所谓弹性是指这种散文对于各种语气能够兼容并包融和无间的高度及适应能力。文体和语气愈变化多姿,散文的弹性当然愈大;弹性愈大,则发展的可能性愈大,不至于迅趋僵化。因此,在余先生的散文作品里,我们能经常遇到简洁浑成的文言,井然有序的西语,亲切自然的现代口语,这三者和谐融合,形成了一种张力结构,既保持着流畅的白话节奏,又呈现出充满弹性的语言风格。如坐在参天的老橡树下,任南风拂动鬓发,宿醒中,听了一下午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的鸟声,声在茂叶深处渗出漱出。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鸣禽,也从未像那天那么想家。他说不出是知更还是画眉。鸣者自鸣。聆者欢喜赞叹地聆听。

他坐在重重叠叠浓浓浅浅的绿思绿想中。他相信自己的发上淌得下沁凉的绿液。城春。城夏。草木何深深。泰山耸着。黄河流着。东方已有太多的伤心。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 (《塔》)这里有文言词语的运用,如宿醒中、鸣者自鸣、聆者、草木何深深;有文言诗词的化用,如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重重叠叠浓浓浅浅模拟李清照词《声声慢》中的词句;也有文言句式的运用,如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 等,这些文言语体使语言显得典雅,抒发感情自由真切。也有西语的长短互用,更有俚语的亲切鲜活,读来感到长短句错落有致,节奏张弛有敛,音调轻重相间,由此实现了散文语言的多元且富有弹性。又如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听听那冷雨》)这里是一个倒装句与插入句。原意是雨在窗外喊谁,并插入了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作为雨滴的譬喻。窗外在喊谁是倒装句,且既可解为在窗外喊谁,又可解为谁在窗外喊。如此歧义、倒装又兼拟人,增加文意解读的乐趣与迷离的气氛。 余光中说,所谓密度,是指这种散文对于美感要求的分量;分量愈重,当然密度愈大。美感要求的分量,显然是指他善于运用充满奇句新语、高度压缩密集的语言,在一定的篇幅里为读者提供足够的美感震撼。如:古老的黄河,从史前的洪荒里已经失踪的星宿海里四千六百里,绕河套、撞龙门、过英雄进进出出的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从斛律金的牧歌李白的乐府里日夜流来,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二十四史,哪一页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400字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400字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下面是小编整理的《余光中散文》读后感,共3篇,希望大家喜欢。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1 在我读了余光中的散文花鸟后,我立刻对小小的鹦鹉起了由衷的喜爱之情,甚至把自己当做作者,给鹦鹉喂食、打理羽毛。但也为人类的残忍而感到羞愧。 在我读“蓝宝宝菜市上六块买来的,在我所有禽缘里,它是最乖巧最可爱的一只,现在即使有谁出六千元我也舍不得舍弃它的。”的时候,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作者对蓝宝宝的喜爱之情,因为蓝宝宝是最乖巧可爱的。从“现在即使有谁出六千元,我也不肯舍弃它”写出了蓝宝宝对我的重要性。小小的鹦鹉也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的心理。如果你平时对它不好,他只要能出来必定就回去咬你,如果你对他好的话,它不但会用小喙亲吻你的手指,还会把“雀栗”与你一同分享。在我读“人类之间,禁止别人发言或强迫从千口一词,也就威武的了,又何必向禽兽去行人道呢?”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人类的残忍,为了让人语推行而违反了人道。这无所不载无所不容的世界属于人,也属于花、鸟、鱼、虫。我们不能为了私欲而破坏这个世界。 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护好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小生物,不

要再猎杀它们了,他们也有生命,它们也想人一样,有自己的父母。不要再让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惨死于人手! 保护动物就是保护自己,让我们行动起来,为保护动物献一份力,让生活变得更美好!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2 读余光中先生的散文,可没有像读余秋雨的《行者无疆》那么痴迷,那么一气呵成。而是断断续续的,开始时甚至有读不下去的感觉。记得刚读时,我是一篇文章得连续读上两遍才有点感觉。或许是本人的语言攻底薄弱吧,才至于读的那么累,那么辛苦。或许是他的文中好词接连,我得多读一遍才能有所消化。就拿我女儿挂盐水的时候吧,我为了磨蹭时间,就带上了它,却被女儿戏虐为装门面。她两瓶盐水挂完了,我呢,才只看了一篇而已。 如今,在暑假中,一个偶然的机会,再次捧起了它,却读得如痴如醉,感觉甚好,这个中的原因,我怎么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接连着看了十多篇,还觉得意犹未尽。只是读到后来的小品文时,顿觉素然无味,也就搁置了。我想,读书,既然是乘兴而来,又何必败兴而归呢?也许,在以后的某一个时间段,我会喜欢这类文章的。那也就一切随缘了! 余先生的散文,我觉得首推那些类似游记的抒情散文,出于参加各种国际笔会的需要,他周游的好多国家,足迹遍

余光中及其《乡愁》赏析

台湾诗人余光中及其《乡愁》赏析 一、余光中简介 1、生平余光中(1928—),男,1928 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因母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 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 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 1985年至今,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21 种;散文集11 种;评论集5 种;翻译集13 种;共40 余种。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诗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等。 2、创作风格他的诗,兼有中国古典文学与外国现代文学之精神,创作手法新颖灵活,比喻奇特,描写精雕细刻,抒情细腻缠绵,一唱三叹,含蓄隽永,意味深长,韵律优美,节奏感强。他因此被尊为台湾诗坛祭酒。他的诗论视野开阔,富有开拓探索的犀利朝气;他强调作家的民族感和责任感,善于从语言的角度把握诗的品格和价值,自成一家。 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他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台湾整个诗坛三十多年来的一个走向,即先西化后回归。在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余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了主张西化、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倾向。如他自己所述,“少年时代,笔尖所染,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酿业无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80年代后,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的重要性,把诗笔“伸回那块大陆”,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诗,对乡土文学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切,显示了由西方回归东方的明显轨迹,因而被台湾诗坛称为“回头浪子”。从诗歌艺术上看,余光中是个“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诗人“。他的作品风格极不统一,一般来说,他的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表达意志和理想的诗,一般都显得壮阔铿锵,而描写乡愁和爱情的作品,一般都显得细腻而柔绵。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 3、婚姻家庭余光中与表妹范我存的情史一直为人津津乐道,这不仅仅是因为余光中的文采和地位,更多的是夫妻俩的情深义重。 据范我存回忆,当时余光中“理个平头,穿一件麻布制服,看起来有点严肃,又有点害羞”。在此之前,范我存就常听姨妈提起这位表兄,夸赞他书读得好,中英文俱佳,又有绘画天分。范我存不免多瞄了他几眼,不过两人都很害羞,所以也没说上几句话,只记得余光中邀她去他们家玩。 表兄对这位初识的表妹显然很有感觉,因为不久范我存就收到他寄来的一份同仁刊物,里面有余光中翻译拜伦的作品。可笑的是,信封上写的收信人名字竟然是“范咪咪”。小书呆子不知道咪咪只是小名,甚至没去打听她的真名。范我存收到刊物,觉得有些突兀,也不很懂英诗,不过仍然眩惑于余光中的文采。 范我存此时就读于南京的明德女中,母亲孙静华是新女性的前辈,她总是教导范我存要看社论或思想性的文章,不喜欢她接触纯文艺。 范我存的父亲范肖岩是浙江大学生物系教授,早年留法,当然受西方影响,比较尊重女权。抗战爆发,范肖岩在带着妻女逃往内陆的途中染上肺病,一病不起。幸好外婆和舅舅已

余光中散文集主要内容

余光中散文集主要内容 余光中 是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因母 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一起来看看余光中散文 集,仅供大家参考!谢谢! 听听那冷雨 作者: 余光中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 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有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 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 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 雨里风里, 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 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 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 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 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 不过那—块土地是久违了, 二十五年, 四分之一的世纪, 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 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 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 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 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裙边扫一扫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吧。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 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 厦门。 他是厦门人, 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 二十年来, 不住在厦门, 住在厦门街, 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 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 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 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 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 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恩聪 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 故宫博物院的壁头 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 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 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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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届高考语文新高考题型专项训练:现代文阅读Ⅱ最新对点专项训练题(无答案)

2021届高考语文八省联考后新高考题型专项训练:现代文阅读Ⅱ最新对点专项训练题 (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文本一: 诗文大家余光中 学富五车的人可以妙趣横生吗?儒雅冷静的人可以豪情万丈吗?矮小的人可以巨大吗?水火可以同源吗?可以。余光中就是这样一组奇妙的矛盾。 身高不过五尺三寸,体重不足50公斤,散文家思果却形容他“全身每一钱都是脑”,大女婿私下戏称他为“小巨人”。女儿姗姗说:“父亲那种外敛而内溢的个性,似乎一座冰封的火山,只有在笔端引爆才安全。” 平时谨言慎行,自律甚严,写作时宛如苦行僧,不烟不酒,只要一杯红茶或普洱苦茶。他的生活,距离清教徒可能不远,他是那种随时保持冷静的人。他说他的书房非常斯巴达,并非艺术之宫、象牙之塔,而是苦练之地;又说他的书桌是缪斯接生的手术台。 这样潜心育人的人师,却也是极端浪漫的诗人。他看花事,总是“看到绝望才离开”。他追逐美景,神魂颠倒。思果曾目睹他“为了追捕淡水河堤上日落前的片刻景致,赶着开车前去,神魂都贯注进去了,口中还喃喃有词,有些恍惚,怪不得他诗思那么妙”。他是个唯美主义者,对于美的人、事、物,品味十分敏感,他的耳目所接,常成妙谛,美不胜收。他自称是“艺术的多妻主义者”。 梁锡华说他“平常是冷静明澈像一泓秋水的人物”。杨牧早年就以“冷静文明”一词来形容他。但是他热情起来,可以和朋友畅谈深宵,心情一好,就妙语如珠,让人应接不暇。 不过,据黄国彬的观察,“在一般的场合,余光中说话不多,碰见话不投机的人,更常常正襟危坐,态度颇为严肃,完全遵守荀子的忠告……可是,一旦置身于可与言的朋友之间,他就会慷慨地打开话匣,展现里面的珠玑了”。 余光中在《娓娓与喋喋》一文中曾说:“朋友之间无所用心的闲谈,如果两人的识见相当,而又彼此欣赏,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真正的知己,就算是脉脉相对,无声也胜似有声。”所以在宴会上,不幸和俗人相邻而坐,偏偏对方又喋喋不休,诗人就会“恨不得他忽然被鱼刺梗住”。 西班牙哲人桑塔耶纳说:“雄辩滔滔是民主的艺术,清谈娓娓的艺术却属于贵族。”余光中向往的显然是品位上的贵族的娓娓了。 余光中的字典里似乎没有“马虎”两个字,不论他做什么,即使是娱乐,都要全神贯注。他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够一面听音乐,一面读书。在余家,平常是听不到音乐的。他说:“为了对音乐家的尊敬,听音乐就该正襟危坐,聚精会神。”所谓“背景音乐”在余家是不受欢迎的。 以此类推,余光中做任何事情,都抱持同样的态度。珊珊说:“爸爸是不容许有错误的人。”文章不能出错,生活不能出错,品德不能出错。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摘自《人物周刊》2019年10期) 文本二 有意识的排比和对仗是余光中诗歌创作内在逻辑的表达,但又不屈于新月派所创作的方块体式,从而可以称为“活”的形式。排比和对仗技巧本身的运用有利于作者在横向思维的扩大,同时产生对应的关系。在余光中《夜读》中,第一段和第二段相对应,“只要桌灯不拧亮黄昏”与“只要桌灯不熄灭今晚”,“夜”与“梦”,“曙色”与“晚霞”等,隐含着比较的关系,从“海兽”到“梦”

余光中《绝色》赏析

余光中《绝色》赏析 据台媒报道,著名诗人、台湾文学 家余光中 病逝,享年 89 岁。余光中先生从事文学创作超过半世纪,熟知的诗作有选 录课本中的《车过枋寮》《翠玉白菜》《乡愁 》等,散文 作品有《我的四个假想敌》《听听那冷雨》,翻译则以《梵谷传》最经典、 最为人所知。接下来小编为你带来余光中《绝色》赏析,希望对你有帮助。 余光中《绝色》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这首诗在立意上就逊了一筹, 无非是良辰美景佳人, 当然认真看我们可以看 出主题还有翻译理论。但是,毕竟解读上难见多面性,想象空间也比较狭窄。 在情感上缺乏真挚或者热情。 在结构上比较俗套,典型的三段论,第三段升华。 在遣词上是非常精妙的。比如,“把太阳的镕金译成了流银,把烈火译成了 冰,而且带点薄荷的风味”。 在比喻上也非常漂亮。月光是日光的译者,雪是把世界变得纯净的译者,伴 着反光的月色和积雪翻译出佳人的绝色。 但我始终觉得诗的立意和情感这是前两位的东西, 否则遣词和比喻做的再好 也不能说是好诗。 楼上某人说“颜色”比“绝色”好, 吓得我坐在了地上。 绝色是指佳人国色 或者极美的颜色,在意象上不知道比“颜色”高到哪里去了。而且它押韵啊,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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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月色,雪色,颜色能押韵吗,拿衣服。 当然大家会说我没资格说余光中的诗哪首不好之类的, 但说说无妨, 各抒己 见嘛。余光中本人说自己喜欢《台东》的时候我都吓得虎躯一震。 楼上某人说,大家因为只关心《乡愁》不关心余光中别的作品,这个说法是 不对的。因为文学圈不等于生活圈。在文学圈余光中如雷贯耳。《乡愁四韵》、 《舟子的悲歌》、《五陵少年》、《寻李白 》、 《湘逝》、 《春天,遂想起》等等,这些都不要太有名。网络上的评析、 论文连篇累牍。所以说,《绝色》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余先生那么高产 ,一年写几十首诗,哪能首首在顶峰,建议题主看一下我 刚才提过的诗,就可以大体了解余光中的风格。 下面我推荐两首冷门的吧, 是我最喜欢的余光中香港时期的作品。 我认为这 两首符合我所欣赏的立意、情感、结构、遣词、比喻兼美。 而大陆压眉睫反感到陌生,为何 / 岛在远方竟分外亲切?/ 又是近重阳登 高的 季节 / 台风迟到, 诗人未归 / 即远望当归, 当望东或望北?/ 高歌当泣, 当泣血或泣 泪? / 二十五年,一痛不合的旧创 / 裂口犹张,滔滔向一夜暴雨 (《台风夜》节选) 这一切,不就是所谓的家吗? 当外面的世界全翻了身 当越南已了,巴拉维死了 唐山毁了,中国瘦了 胖胖的暴君在水晶棺里 有四个黑囚蹲在新牛棚里 只留下这九月静静的巷子 在熟金的秋阳里半醒半寐 让我从从容容地走在巷内 像虫归草间,鱼潜水底 即使此刻让我回江南 秋风拍打的千面红旗下 究竟有几个劫后的老人 还靠在运河的小石桥上 等我回家 回陌生的家去吃晚饭呢? (《厦门街的巷子》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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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谈散文

余光中谈散文——散文的知性与感性文学作品给读者的印象,若以客观与主观为两极,理念与情感为对立,则每有知性与感性之分。所谓知性,应该包括知识与见解。知识是静态的,被动的,见解却高一层。见解动于内,是思考,形于外,是议论。议论要有层次,’有波澜,有文采,才能纵横生风。不过散文的知性仍然不同于论文的知性,毕竟不宜长篇大论,尤其是刻板而露骨的推理。散文的知性该是智慧的自然洋溢,而非博学的刻意炫夸。说也奇怪,知性在散文里往往要跟感性交融,才成其为“理趣”。 至于感性,则是指作品中处理的感官经验,如果在写景、叙事上能够把握感官经验而令读者如临其景,如历其事,这作品就称得上‘感性十足”,也就是富于“临场感”(sense Of immediacy)。一位作家若能写景出色,叙事生动,则抒情之功已经半在其中,只要再能因景生情,随事起感,抒情便能奏功。不过这件事并非所有的散文家都做得到,因为写景若要出色,得有点诗人的本领,叙事若要生动,得有点小说家的才能,而进一步若要抒情,则更须诗人之笔。生活中的感性要变成笔端的感性,还得善于捕捉意象,安排声调。 另一方面,知性的散文,不论是议论文或杂文,只要能做到声调铿锵,形象生动,加上文字整洁,、条理分明,则尽管所言无关柔情美景或是慷慨悲歌,仍然有其感性,能够感人,甚至成为美文。且以王安石的《读孟尝君传》为例: 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短短九十个字,回旋的空间虽然有限,却一波三折,层层逼进,而气势流畅,议论纵横,更善用五个“士”和三个“鸡鸣狗盗”形成对照,再以鸡犬之弱反比虎豹之强,所以虽然是知性的史论,却富于动人的感性。在美感的满足上,这篇知性的随笔竟然不下于杜牧或王安石自己咏史的翻案诗篇,足见一篇文章,只要逻辑的张力饱满,再佐以恰到好处的声调和比喻,仍然可以成为散文极品,不让美文的名作“专美”。 因此感性一词应有两种解释。狭义的感性当指感官经验之具体表现,广义的感性甚至可指:一篇知性文章因结构、声调、意象等等的美妙安排而产生的魅力。也就是说,感性之美不一定限于写景、叙事、抒情的散文,也可以得之于议论文的字里行间。纯感性的散文可成为美文,除了文体有别外,简直就是诗了。留朝的文章,尤其是江淹的(恨赋》、《别赋》之类,正是纯感性的美文。但是中国文化毕竟悠久,就连这样的美文也不脱历史的背景。若求其更纯,或可向小品之中去寻找。齐梁间文人的小简,在清丽的对仗之下,每有此种短篇佳制.刘潜《谢始兴王赐花纨簟启》便是美丽的样品: 丽兼桃象,周洽昏明,便觉夏室已寒,冬襄可袭'虽九日煎沙,香粉犹弃,三旬沸海,团扇可捐。 寥寥三十五字,焦点只集中在一个感性上:收到的桃枝簟与象牙簟触肌生凉,虽在三伏盛暑,亦无须敷粉挥扇。相对于这种纯感性的散文,韩愈的不少议论文章,例如《原道》、《原毁》、《师说》、《讳辩,,讨论的都是抽象的理念,可谓之纯知性的散文。不过,正如法国作家毕丰所言:“风格即人格。”在一切文体之中,散文是最亲切、最平实、最透明的言谈,不像诗可以破空而来,绝尘而去,也不像小说可以戴上人物的假面具,事件的隐身衣。散文家理当维持与读者对话的形态,所以其人品尽在文中,伪装不得。 散文常有议论文、描写文、叙事文、抒情文之分,准此,则其第一类应是知性散文,其余似乎就是感性散文了。其实,如此分类,不过便于讨论而已。究其真相,往往发现散文的名作,在这些功用之间,只是有所偏重,而非断然可分。文章的风格既如人格,则亦当如完整的人格,不以理绝情,亦不以情蔽理,而能维持情理之间的某种平衡,也就是感性与知性的相济。也因此,知性散文之中,往往有出色的感性片段,反之,在感性散文里,也每有知性的片段令人难忘.例如曹丕的《典论论文》,本质当然是知性的,可是读者印象最深的,却是“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以后的一段。那一段究竟算是知性还是感性,固难断盲,可是到了篇末这几句,高潮涌起,感慨多于析理,则显然是感性的:古人尺壁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则慑寒,富贵则流于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于上,体貌衰于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同样地,《丘迟与陈伯之书)对于叛将晓之以义,动之以情,戒之以史,大致上是一篇知

现代文阅读——余光中《黄河一掬》

黄河一掬 余光中 临别济南的前一天上午,我们来看黄河。厢型车终于在大坝上停定,大家陆续跳下车来。还未及看清河水的流势,脸上忽感微微刺麻,风沙早已刷过来了。没遮没拦的长风挟着细沙,像一阵小规模的沙尘暴,在华北大平原上卷地刮来,不冷,但是挺欺负人,使胸臆发紧。女儿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火红的风衣牵动了荒旷的河景。我也戴着扁呢帽,把绒袄的拉链直拉到喉核。一行八九个人,向大坝下面的河岸走去。 天高地迥,河景完全敞开,触目空廓而寂寥,几乎什么也没有。河面不算很阔,最多五百米吧,可是两岸的沙地都很宽坦,平面就延伸得倍加旷远,漠漠的天穹,下面是无边无际无可奈何的低调土黄,河水是土黄里带一点赭,调得不很匀称。沙地是稻草黄带一点灰,泥多则暗,沙多则浅,上面是浅黄或发白的枯草。我对友人说:“这里离河水还是太远,再走近些好吗?我想摸一下河水。” 于是我们沿着一大片麦苗田,在泥泞的窄埂上,一脚高一脚低,向最低的近水处走去。终于够低了,也够近了。但沙泥也更湿软,我虚踩在浮土和枯草上,就探身要去摸水,大家在背后叫小心。岌岌加上翼翼,我的手终于半伸进黄河。 一刹那,我的热血触到了黄河的体温,凉凉的,令人兴奋。古老的黄河,从史前的洪荒里已经失踪的星宿海里四千六百里,绕河套、撞龙门、过英雄进进出出的潼关一路朝山东奔来,从斛律金的牧歌李白的乐府里日夜流来,你饮过多少英雄的血,难民的泪,改过多少次道啊发过多少次泛涝,二十四史,哪一页没有你浊浪的回声?流到我手边你已经奔波了几亿年了,那么长的生命我不过触到你一息的脉搏。无论我握得有多紧你都会从我的拳里挣脱。就算如此吧,这一瞬我已经等了七十几年了,绝对值得。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又如何?又如何呢,至少我指隙曾流过黄河。 至少我已经拜过了黄河,黄河也终于亲认过我。在诗里文里我高呼低唤他不知多少遍: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海 风,也听见 沙,也听见 华夏子孙对黄河的感情,正如胎记一般地不可磨灭。诗人流沙河写信告诉我,他坐火车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

余光中散文读后感 篇一:读余光中散文有感 读余光中散文有感 从初中时期,语文老师们就说我的散文写得有多烂,字句不优美,词句如堆砌等等。因而,从那时起就特别喜爱读散文,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写出情真意美的散文。而写当然要从学会欣赏开始,所以我就把自己读了余光中先生散文的浅薄感悟写了下来。 初识余光中,是初中的一首现代诗《乡愁》,记忆深刻的是老师让我起来有感情的朗读,结果我竟然读湿了眼眶,虽然年少时期并没有离乡的经历,可还是被他的情谊与比喻背后的意义所打动。一个离开祖国几十年的游子,一个突然回归中国乡土文学的作家,当他看到祖国与台湾之间的海峡,想到自己与祖国的久别,他的内心不能不起涟漪。作为大陆人,他渴望回家,同样作为游子,更期盼回到母亲的怀抱,然而这时间太长,长到等自己意识到这些时已然两鬓斑白。所以他说,他用了20分钟写下了20多年的心绪。一气呵成正是情感激烈的表现,行云流水式的感情抒发看似平淡,但字字铿锵,令人情动。 在我看来,余光中先生的现代诗与散文最大的共通点就是感情都很细腻而又强烈,似缓缓流露但又浓得真切。犹如品酒一样,时间愈久,发酵的时间愈长,情感似缓缓的酒香沁入心脾,令人久久不能忘怀,而且余味袅袅久不散去。可以说余光中先生的散文给我的就是这种感受。这是只就情感来说的。但是他的感情又不单一,总是能在一

篇散文中,触发多种情感看似天马行空却又不显得突兀。以至于伤春悲秋都来不及,又会被他的另一种情感感染,转而思考另一件事。文字清新,感情细腻而且转换自然,永远都有一种“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很温柔的牵动你的心。看似淡淡的却又久久挥散不去。比如《听听那冷雨》,由雨作为抒发情感的引子,雨来自于大陆,也只有雨能证明台湾与大陆的联系了,因此本来略显黑暗感觉的淅沥沥的雨也就沾染了浓浓的乡愁,因为雨是和大陆有联系的因而它就变得不那么冷了,甚至是温暖而可爱的。而后又由雨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和大陆的千年文化,字里行间流露的无不是赞赏与骄傲。然后又写到美国的落基山,而盛赞之后笔峰一转“不过要领略“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的境界,仍需来中国”。可见在作者心里,祖国的山水永远是最美的,最有文化意蕴的。然后又写到听雨,雨是有故事的,它见证着沧桑变化,给人物是人非之感,不觉在阅读的过程中又添一丝感叹人生的惆怅,然而作者的思绪并不止于此,他又写到听雨的场所,引入了“古屋”以及和雨直接接触的瓦片,雨打瓦片是一种美好的音乐,是一种文化的韵味,但是随着高楼的建起,这种记忆不再,只能到诗经中探寻这种美好,可以说又把感情转入到对文化的追忆与惋惜。一场听雨,让我们听到了作者内心的乡愁以及前尘隔海,沧海桑田的忧伤。冷雨冷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一种心情,面对变化却无可奈何,面对与大陆的分离更是有心无力。因此只能借雨来抒发对大陆的思念,对大陆文化的追随。语言依旧是淡雅的,而且多用叠词,使感情更加缠绵动人。

余光中《听听那冷雨》赏析

听听那冷雨 余光中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2017年12月14日),当代著名作家、诗人、学者、翻译家,出生于江苏南京,祖籍福建泉州永春。因母亲原籍为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被誉为文坛的“璀璨五彩笔”。驰骋文坛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 21 种;散文集 11 种;评论集 5 种;翻译集 13 种;共 40 余种。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诗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评论集)等,其诗作如《乡愁》、《乡愁四韵》,散文如《听听那冷雨》、《我的四个假想敌》等,广泛收录于大陆及港台语文课本。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而就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也躲不过整个雨季。连思想也都是潮润润的。每天回家,曲折穿过金门街到厦门街迷宫式的长巷短巷,雨里风里,走入霏霏令人更想入非非。想这样子的台北凄凄切切完全是黑白片的味道,想整个中国整部中国的历史无非是一张黑白片子,片头到片尾,一直是这样下着雨的。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从安东尼奥尼那里来的。不过那一块土地是久违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的世纪,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伞万伞。二十五年,一切都断了,只有气候,只有气象报告还牵连在一起,大寒流从那块土地上弥天卷来,这种酷冷吾与古大陆分担。不能扑进她怀里,被她的裾边扫一扫吧也算是安慰孺慕之情。 这样想时,严寒里竟有一点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想时,他希望这些狭长的巷子永远延伸下去,他的思路也可以延伸下去,不是金门街到厦门街,而是金门到厦门。他是厦门人,至少是广义的厦门人,二十年来,不住在厦门,住在厦门街,算是嘲弄吧,也算是安慰。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杏花春雨江南,那是他的少年时代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清明。安东尼奥尼的镜头摇过去,摇过去又摇过来。残山剩水犹如是。皇天后土犹如是。纭纭黔首纷纷黎民从北到南犹如是。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只是杏花春雨已不再,牧童遥指已不再,剑门细雨渭城轻尘也都已不再。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在报纸的头条标题里吗?还是香港的谣言里?还是傅聪的黑键白键马思聪的跳弓拨弦?还是安东尼奥尼的镜底勒马洲的望中?还是呢,故宫博物院的壁头和玻璃柜内,京戏的锣鼓声中太白和东坡的韵里? 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或许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汉族的心灵他祖先的回忆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凭空写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沱沱,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感,岂是什么rain也好pluie也好所能满足?翻开一部《辞源》或《辞海》,金木水火土,各成世界,而一入“雨”部,古神州的天颜千变万化,便悉在望中,美丽的霜雪云霞,骇人的雷电霹雹,展露的无非是神的好脾气与坏脾气,气象台百读不厌门外汉百思不解的百科全书。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下在他的伞上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雨衣上屋上天线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海峡的船上,清明这季雨。雨是女性,应该最富于感性。雨气空濛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点点薄荷的香味,

初一年级读后感:余光中散文读后感言

初一年级读后感:余光中散文读后感言应该说,余光中在大陆出现不久,就凝固成了一个文化形象:携一缕乡愁,听一袭冷雨,浅浅海水那边的月下孤影,苍老泪滴, 说说余光中--《乡愁》 。啊,退回唐朝,这分明就是李白的对影三成人,杜甫的凭槛泪泗流。如果仅从这样的文化符号上来读余光中,显然对他是不公平的。 最初,余光中作品传入大陆,也就是诗歌《乡愁》,散文《听听那冷雨》等极有限的几篇。这些作品的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其鲜明的逆旅异乡的愁思永昼,故园依稀的梦魇,乡愁的文化附庸,越来越像一种工具,一种政治的需要。因此,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歌《乡愁》,却在各种各样的场合或谱曲,或传诵,就不太奇怪了。如果按照诗歌的真正的质地来比较的话,洛夫的《边界望乡》要比《乡愁》高出很多,无论意境和语言。 余光中创作的指称有很多,什么四度空间、艺术上的多妻主义、左手为文,右手为诗等,但这除了说明他的涉猎的领域宽广之外,和他的创作成就好像关系不大。只要认真读过余氏的人,应该都能领会。 余光中的诗歌,除了它的主题能满足一些需要外,似乎找不到什么经典之作。像那首《乡愁》就不必说了,还

有《风铃》、《等你,在雨中》、《连环》、《算命瞎此文来源于文秘写作网》等都只能说是及格水平。倒是有几首,像《碧潭》、《五陵少年》、《问烛》、《永远,我等》等还有些意境,但比起同是宝岛的诗人洛夫、郑愁予、商禽还是要逊色许多。老余的诗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太注重音韵和节奏了,这样大概容易害义,往往流如一般的歌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余更适合当一个出色的词作家,真的那样,台湾的庄奴怕是要掉饭碗了。余光中还有一点和南朝的谢眺类似,就是诗中的佳句很多,而整体的效果平平,像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回去夹在唐诗里/扁扁的,像压过的相思(《满月下》),黑蟠蟠的松树林的背后/那一截断霞是它的签名/从艳红到烬紫。有效期是黄昏。(《山中传奇》)等等,很多。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估计与老余较高的古典文学修养有很大的关系,从炼字到铸境都是那样的雅致,古风浩荡。 如果这样的古典修养,加上西学的穿凿,用之于散文的写作上,必定会自成一家。 因此,我一直认为,余光中的散文创作成就远远高于他的诗歌,高于他的其他两度(翻译和评论), 早期的《逍遥游》、《听听那冷雨》、《南半球的冬天》、《山盟》等,八、九十年代的《催魂铃》、《我的四个假想敌》、《山色满城》、《日不落家》、《何以解忧》等一些,文情挥洒,琼思玉想,妙语天成。特别是在新世纪,余氏的如掾之笔更

解读余光中散文语言的特质

龙源期刊网 https://www.wendangku.net/doc/c57510429.html, 解读余光中散文语言的特质 作者:陈祥春 来源:《文学教育》2013年第10期 内容摘要:余光中散文语言的弹性、密度和质料,实际上只是给读者的一种审美感受,一种语言风格的体验。呈现这种审美感受的,是余光中娴熟至臻、灵活多样的表现技巧。其中最突出也是我们比较易于学习的表现手法有:文言语体,包括文言词语、文言句式、模拟古诗文名句和连缀古诗文意象;多姿的句式,包括长短句的互用,使语言节奏变化有序,运用反复、排比句把文字“拉长”,增强语言气势;运用意识流的手法,通过想像和通感的手法,使作品意象密集,文势跌宕,蕴含着丰富的艺术容量;妙用动词,再现壮美,使笔力劲健,气势纵横,表达深广的内涵。 关键词:散文语言弹性密度质料 余光中散文创作的理论集中体现在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撰写的《剪掉散文的辫子》、《左手的缪思》、《杖底烟霞——山水游记的艺术》、《逍遥游·后记》、《我们需要几本书》、《散文的知性与感性》等一系列重要文章中。最应值得我们予以关注的,应该是他在《剪掉散文的辫子》一文中所提出的、关于散文应当具备的“弹性”“密度”和“质料”的理论观点。 什么是“弹性”?余光中先生认为,“所谓…弹性?是指这种散文对于各种语气能够兼容并包融和无间的高度及适应能力。文体和语气愈变化多姿,散文的弹性当然愈大;弹性愈大,则发展的可能性愈大,不至于迅趋僵化”。因此,在余先生的散文作品里,我们能经常遇到简洁浑成的文言,井然有序的西语,亲切自然的现代口语,这三者和谐融合,形成了一种张力结构,既保持着流畅的白话节奏,又呈现出充满弹性的语言风格。如“坐在参天的老橡树下,任南风拂动鬓发,宿醒中,听了一下午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的鸟声,声在茂叶深处渗出漱出。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鸣禽,也从未像那天那么想家。他说不出是知更还是画眉。鸣者自鸣。聆者欢喜赞叹地聆听。他坐在重重叠叠浓浓浅浅的绿思绿想中。他相信自己的发上淌得下沁凉的绿液。城春。城夏。草木何深深。泰山耸着。黄河流着。东方已有太多的伤心。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塔》)这里有文言词语的运用,如“宿醒中”、“鸣者自鸣”、“聆者”、“草木何深深”;有文言诗词的化用,如“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重重叠叠浓浓浅浅”模拟李清照词《声声慢》中的词句;也有文言句式的运用,如“又何必黯然,为几个希腊太妹?”等,这些文言语体使语言显得典雅,抒发感情自由真切。也有西语的长短互用,更有俚语的亲切鲜活,读来感到长短句错落有致,节奏张弛有敛,音调轻重相间,由此实现了散文语言的多元且富有“弹性”。又如“雨,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窗外在喊谁”,(《听听那冷雨》)这里是一个倒装句与插入句。原意是“雨在窗外喊谁”,并插入了“该是一滴湿漓漓的灵魂”作为雨滴的譬喻。“窗外在喊谁”是倒装句,且既可解为“在窗外喊谁”,又可 解为“谁在窗外喊”。如此歧义、倒装又兼拟人,增加文意解读的乐趣与迷离的气氛。

白玉苦瓜(余光中)诗歌原文及赏析

白玉苦瓜(余光中)诗歌原文及赏析 【原文】 白玉苦瓜 作者:余光中 似醒似睡,缓缓的柔光里 似悠悠醒自千年的大寐 一只瓜从从容容在成熟 一只苦瓜,不是涩苦 日磨月磋琢出深孕的清 看茎须缭绕,叶掌抚抱 哪一年的丰收像一口要吸尽 古中国喂了又喂的乳浆 完美的圆腻啊酣然而饱 那触觉,不断向外膨胀 充实每一粒酪白的葡萄 直到瓜尖,仍翘着当日的新鲜 茫茫九州只缩成一张舆图

小时候不知道将它叠起 一任摊开那无穷无尽 硕大似记忆母亲,她的胸脯你便向那片肥沃匍匐 用蒂用根索她的恩液 苦心的悲慈苦苦哺出 不幸呢还是大幸这婴孩 钟整个大陆的爱在一只苦瓜皮靴踩过,马蹄踏过 重吨战车的履带辗过 一丝伤痕也不曾留下 只留下隔玻璃这奇迹难信 犹带着后土依依的祝福 在时光以外奇异的光中 熟着,一个自足的宇宙 饱满而不虞腐烂,一只仙果不产生在仙山,产在人间 久朽了,你的前身,唉,久朽为你换胎的那手,那巧腕 千眄万睐巧将你引渡 笑对灵魂在 白玉里流转

一首歌,咏生命曾经是瓜而苦 被永恒引渡,成果而甘 1974年完成 【作者介绍】 余光中,1928年出生于南京,祖籍福建永春。母亲原籍江苏武进,故也自称“江南人”。 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LOWA)艺术硕士。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台湾师范大学、台湾大学、台湾政治大学。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1972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1974年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1985年至今,任台湾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翻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翻译家。现已出版诗集21种;散文集11种;评论集5种;翻译集13种;共40余种。代表作有《白玉苦瓜》(诗集)、《记忆像铁轨一样长》(散文集)及《分水岭上:余光中评论文集》(评论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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