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研究的成就问题及未来趋势

改革开放研究的成就、问题及未来趋势

中国改革开放40年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董　佳

为纪念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全面总结和深入研究中国改革开放的非凡历程和经验启示,进一步加强当代中国政治二经济二社会二文化二执政党建设等方面的学术研究交流与合作,2018年7月29日,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二中国人民大学中共党史党建研究院主办的 中国共产党与中国道路 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中国人民大学召开三来自中共中央统战部二中国社会科学院二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二中央党校二北京大学二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二美国杜兰大学二日本横滨市立大学等国内外高校和科研机构的80余名学者参加了会议三

一、改革开放研究的新成就

在会议研讨阶段,与会学者回顾了近年来中国改革开放史研究取得的重要进展,总结概括了史料发掘整理二国际学术合作等方面的学术成就,认为改革开放史研究应从 长时段”考察,将其置于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不断进行探索的大背景下进行考察,深入剖析改革开放的历史地位二作用以及对中国产生的深远影响三

与会学者认为,改革开放史研究的新进展主要表现在:第一,研究成果丰富,观点新颖,论题广泛,涉及政治二经济二军事二外交二文教二社会二人物等方面,研究方法涉及历史学二政治学二经济学二社会学二哲学等不同学科,近年在宏观与微观研究领域二研究视野和方法方面都取得较大进展三特别是有关改革开放的背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生的转变二主要经验,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基本特点,当代中国社会思潮的变化,邓小平二陈云等老一代领导人的改革开放思想,以及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方位的研究,成果较多三第二,改革开放的史料非常丰富,既有文字史料存世,也有大量的珍贵历史图片和影像资料,而且开放程度高,不仅有大量地方档案对外开放,还有大量期刊二报纸二日记二回忆录二历史实物等其他资料三口述史料也非常丰富,留存了不少以重大人物二重大事件二重大活动为主题的口述记录三这些记录全部来自研究者的实地调查和历史当事人二亲历者的口述回忆,一定程度弥补了现有史料的不足三在传统文字资料方面,改革开放研究的专题史料二个案史料的公开出版也取得明显进步,一些专业刊物经常刊载许多重要历史信息三如当年的国内调查报告二国外考察报告二重大理论问题的讨论二重大政策形成的背景资料三此外,还有一些亲历者二当事人留下的日记二工作笔记二会议记录和回忆文章三这些材料为改革开放史研究提供了原始鲜活的第一手资料三与会学者一致认为,只有沉潜史料,扎实研究,深入推进,方能探求历史本质三第三,国际交流与互动日益增强,各国学者之间对话与合作日渐加强,国内学界开始将中国的研究置于更大的国际视野下,特别是在有关中国工业化发展道路二中国的对外政策与外交二

‘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年第2期

中国模式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在世界的影响以及政党治理对世界执政党建设的贡献等问题上,积极寻求与各国学者进行多角度二全方位的对话交流三而且,这种合作不仅表现在学术交流层面,政府和民间亦互动频繁三从研究成果看,明显超越单独的中国立场,开始从全世界和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体视角来探讨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的原因及中国道路二中国模式的经验和影响,以及中国改革开放的未来发展方向三

二、改革开放研究的热点问题

关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生的转变和主要经验,与会学者通过梳理改革开放的背景和历程,认为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在指导思想二政治环境二经济体制二对外政策二社会结构和思想观念六个方面发生了巨大变化三总体来看,这40年里有六个方面的经验值得珍视:一是看准方向,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二是有凝聚人心和共识的口号,有各方面相互配合的改革战略;三是改革采取渐进方式;四是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实现了中央与地方二基层的良性互动;五是较好地处理了改革二发展二稳定三者之间的关系;六是成功营造了有利于改革开放的外部环境三

改革开放的历史地位和作用是会议的一个重要议题三与会学者认为,改革开放是党史国史中的一个壮丽的历史篇章,走过了40年极不平凡的历程,是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三如果说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为中国的政治制度二社会制度二指导思想奠定了基石二注入了底色二确定了轨道,那么改革开放则对上述方面进行了发展,为社会主义事业构筑起了新的宏伟大厦,使其放射出绚丽光彩,展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独特优势三

如何深入研究改革开放时期的中国经济,是此次研讨会的重点三与会学者深入研讨了 四三”方案对改革开放的影响二中国工业化的重塑二民生建设和知识产权保护,检视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过程三有学者指出,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经济发展首先意味着工业化,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市场化二城市化二民主化和国际化三而工业化的实现内在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从以传统农业为基础的产业结构,向以工业为基础和主体的产业结构转变;二是在工业化的过程中,工业内部结构的变化和技术进步,即由劳动密集型为主的结构向技术密集型二资本密集型结构的转变三到2020年中国基本实现工业化以后,产业结构的进一步优化升级需要更进一步的改革开放三作为改革开放史研究的一个新兴生长点,社会史研究是研讨会的一个关注点三有学者对中国共产党社会思想史的逻辑展开二新时期乡村史的研究路径二党和政府的社会组织政策二乡村再造及公共卫生治理等问题进行了论述三有学者指出,中国共产党的社会思想始终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形成了一个动态发展的思想体系三开展中国共产党社会思想史研究,特别要把握好每一个时代之间的历史联系,尤其是各种社会思想发生二发展及变迁的历程和原因,进而从宏观上把握中国共产党社会思想与中国社会发展二变迁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三

关于改革开放时期的中国文化发展,与会学者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意识形态工作的历程和经验二中国共产党的话语体系构建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关于文化建设的观点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文化产业二国家纪念活动与文化重建,以及改革开放初期人道主义与异化问题的讨论进行了广泛交流三还有国外学者从海外的视角对中国的意识形态二当代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以及当前中国社会的流行文化发表了独到看法三

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因此改革开放时期的执政党建设,特别是党建学科建设也是会议讨论的一个热点三与会专家指出,党的建设既是一门于革命实践中诞生的

改革开放研究的成就、问题及未来趋势 老”学问,又是一门在新时代获得新生的 新”学科三作为研究者,只有首先梳理清楚其学科属性二功能定位与内在逻辑,才能推动其在新的伟大时代获得迅猛的发展三而在党建研究方面,政党治理与党的建设虽有不同的理念和逻辑,但又紧密联系,特别是政党治理对加强新时代党的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我们要在管党治党中实现政党治理与党的建设的有机结合,党的建设要增强借鉴政党治理规律的自觉性,在党的建设中不断提高政党治理能力三

此外,与会学者还对改革开放史和中共党史学科的研究范式进行了研讨三有学者指出,目前改革开放史研究和中共党史研究中的宏观和微观视角不应厚此薄彼,而应追求相互补充二互相促进三如果不重视个案研究在视角选择二挖掘史料二深描细节二建构史实二挑战陈见旧识方面的作用,宏观研究就失去了史实和经验的基础三如果不重视宏观研究在宏大视野二理论建构二贯通意识二现实关怀方面的重大作用,个案研究就容易陷入堆砌史料二纠缠细枝末节的窠臼,无法找到从个案走向宏观历史的通道三

三、改革开放研究需要进一步解决的问题

与会学者通过总结当前改革开放史研究的现状,认为目前虽然研究领域已经由政治史二经济史二文化史转向社会史二思想史二执政党建设二意识形态研究,研究视角也开始 眼光向前”和 眼光向下”,试图从改革开放的缘起和普通民众的角度来分析阐释,研究方法也呈现出多元化,但目前仍存在以下一些问题三

其一,改革开放史研究中的视角和史料问题三与会学者认为,既要看到改革开放史研究的成就,也要检视研究中的不足,如重大研究突破仍不太多,缺少综合性二高水准二得到广泛认可的改革开放史著作,在政治二经济二文化二社会二生态二党建二外交二人物等诸多研究领域还存在薄弱环节三国内学者利用国外资料不足,较少参考国外的研究成果,且视角带有一定局限性,方法也比较单一三特别是具有国际视野二能在海外讲述好中国故事二有真正国际影响力的学者还不多,知名学者投身改革开放史研究的人还很少等,都是该研究中的突出问题三在史料运用方面,目前关于改革开放的核心档案文献尚未开放,因此口述史在填补历史细节,弥补核心档案不足方面具有优势三但另一方面,关于改革开放时期的口述史项目以及口述材料的运用,也存在着数量庞大二鱼龙混杂的问题,需要其他材料来佐证三

其二,改革开放史研究存在受现实政治和当事人影响二介入二干扰的问题三改革开放史既是历史,也与现实有着密切的关联,具有强烈的政治性二现实性三学术研究二现实政治二当事人感情三个层面的相互交错,造成改革开放史里面一些重大事件二重大人物二重大活动研究的复杂性三不同的叙事方式与历史言说二不同的研究视角和理论方法,甚至不同的历史资料和研究取向,都造成了对过去历史的不同解读,尤其是在网络二通俗写作的介入下呈现出更加复杂的形态三随着大众媒体的广泛传播,民间研究形成蔚为大观之势三然而,受个人主观情感与知识结构的影响,一些庸俗二夸张二观点有误的作品通过一些期刊二报纸和杂志进行传播三事实上,这些作品已经严重影响到社会公众对改革开放史实的历史认知与社会评价三

其三,改革开放经济史研究薄弱三与会学者认为,尽管改革开放40年学界成果非常丰富,经济改革也是改革开放史研究的核心领域,但其进展仍极其有限三除少数官方研究机构和历史当事人的回忆涉及外,鲜有学者从经济史角度研究改革开放,真正的经济学家研究改革开放经济史的极少三例如,关于中国乡镇企业二国企改革二合资企业二双轨制二价格闯关二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

‘马克思主义研究“2019年第2期

济体制二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历次国民经济五年计划等研究,以及当前的绿色经济二大数据二人工智能等研究,都属于改革开放经济史的范畴,但其中不少领域还少有人问津三

其四,中国改革开放学术研究海外影响有限和改革开放社会建设的研究存在不足三从改革开放史研究的总体角度看,虽然总体上国内研究成果不少,但研究的理论方法二研究视角二观点看法等方面还缺乏突破,特别是理论研究和学术创新不够,研究中的一些概念二范畴二术语二思想以及评价标准多源自西方三因此,国内学者在同海外学界进行交流对话的过程中,面临着解释力二影响力二创新力二感召力不足的问题三与此同时,作为中国改革开放史一个不可或缺的内容和重要组成部分,社会转型和社会建设的研究也是目前学界的一个短板三首先,学术界对这方面的分析还大多停留在基本情况的描述阶段,真正深入精当的分析比较缺乏三目前社会建设研究存在一些问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没有对中国共产党构建中国社会的基本经验进行研究和概括,没有总结出中国共产党关于 社会控制” 社会改造” 社会改革” 社会变迁” 社会变革” 社会理想” 社会公平正义”等基本概念内涵的认识三可以说,目前改革开放中国社会史研究领域还缺乏完整的学术建构三其次,是没有把握好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时代之间的历史联系,尤其是各种社会思潮发生二发展及变迁的历程和原因,进而从宏观上把握中国共产党社会思想与中国社会发展二变迁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三再次,从区域来说,农村地区的研究相对深入,而对于城市特别是中小城市的研究相对薄弱三

四、关于未来研究趋势的共识

为推动中国改革开放史研究的新发展,与会学者还围绕中国改革开放史研究和中共党史二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研究的未来发展趋向进行了研讨,并在以下几个方面达成共识三

其一,加强改革开放研究理论与方法的创新三任何一个研究领域都应该有问题意识和创新意识,既应充分吸收中国传统史学的学术资源,也应借鉴吸收其他学科和海外研究的理论方法三几十年来,多元化史观和相关学科的理论方法,对改革开放史研究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三譬如,政治学二社会学二人口学二心理学二经济学二统计学二计量学二哲学等理论二方法及其研究成果,值得改革开放史研究借鉴三新的话语体系与知识结构二认识论,都为我们深入分析改革开放史的各种问题,提供了有效的工具三通过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可以扩大二丰富改革开放史研究的多种面相,并以此为基础构建中国本土的学术话语体系三

其二,加强历史与理论二宏观与微观二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视角相结合的研究三历史研究二宏观研究有助于对改革开放的实际情况和整体情况的把握,理论研究二微观研究则有助于从细节入手对现象进行分析二总结二归纳,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可行的方案三没有理论研究和微观支撑的历史研究和宏大叙事,会显得不够深入二苍白无力;没有历史和宏观背景下的微观分析,结论可能是不可靠的三因此,要注重历史与理论二宏观与微观层面的互动结合,探求改革开放40年中国社会发展的复杂二丰富和多面的历史图景,突破原来过于重视精英的视角,从上层视角下移至国家政权与民间社会的互动,为改革开放史提供新的视野和新的研究理路三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二北京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高精尖创新中心)

(编辑:张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