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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和十个夫人

一个男人和十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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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和十个夫人

袁世凯从小似乎特别受到女人的宠爱和青睐。袁世凯出生后生母刘氏奶水不足,刚巧叔父袁保庆的妻子牛氏生子夭折,而牛氏的奶水十分充足,所以袁世凯就由她哺乳,五岁时正式过继给袁保庆为子,得到了嗣母牛氏的溺爱。袁世凯既刁顽又聪敏,还能摆平牛氏与姨太太王氏之间的争风吃醋,所以无论是生母刘氏、嗣母牛氏或是庶母王氏、陈氏都喜爱他。袁世凯的继父袁保庆死于同治十二年(即1873年,其生父袁保中死于两年后),当时袁世凯十五岁正值少年,以后的生活都是与母亲们在一起。嗣母牛氏还生有两个女儿,就是袁世凯的两个姐姐,庶母王氏和陈氏共生了三个女儿,便成了袁世凯的三个妹妹,还有众多的女佣丫鬟,袁寨如同“袁楼”,袁世凯仿佛是在粉脂堆里成长起来的贾宝玉。但与红楼贾宝玉“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出走的结局完全不同,袁世凯在诸多的母亲教育中吸取养分和做人的道理,“只等毛羽一丰满,飞下九天拯鸿哀”(袁世凯登雨花台所作七律《怀古》)。

几乎所有关于袁世凯的书都说袁世凯是一个大孝子。“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古人尽孝是“父母在,不远游”,而袁世凯大丈夫远游四方,把母亲接到身边侍奉嘘寒问暖就是孝。袁世凯在朝鲜任职期间,于1891年12月26日接到嗣母牛氏病死的消息,立即请开差缺,回家以尽孝道。而在1892年5月返朝鲜继续任职时,他把生母刘氏接到朝鲜一直奉养到1894年6月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才派人将生母送回国内。1899年底,清朝廷任命袁世凯为山东巡抚,他又将生母接到济南奉养。两年后,生母病故,袁世凯很悲痛,请求朝廷开缺,准许回老家守一年之丧。袁世凯为了把母亲与父亲一起合葬在项城,由此导致了与兄长袁世敦的“嫡庶之争”,袁世凯从此不踏入项城老家一步。关于袁世凯如何孝顺其母亲,袁世凯次子袁克文有过一段描述:“先祖母刘太夫人在日,每晨,先公秉烛趋庭,佇于寝外,必俟先祖母既寤,躬叩安好,始出堂治事。及午,复入侍先祖母食,食讫复出。夕,政事处毕,乃又入,或言家事,或述新语,先祖母辄顾而乐之;先公更调羹和蔬以进,且躬视衾帏,试量温寒,必侍先祖母入寝后,始退归己室。终岁如一日,未尝或间焉。”

袁世凯在生活上受到抨击最多的是他娶了十位夫人。众所周知,我国古代的婚姻制度基本上延续了西周以来确立的一夫一妻多妾制,一个男人娶几个妻妾并没有受到法律的限制,也就是说,纳妾是不违法的事,“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实质是按权力的大小来占有数量不等的女人,不仅皇帝有三宫六院,达官贵人妻妾成群,一般的男子亦都可以三妻四妾。这里的妾也不是一般普通官人的妾和姨太太,笔者尊重袁家习惯,都尊称她们为如夫人。在袁世凯看来,或者在所有封建男人看来,有作为有本事的男人才三妻四妾,妻妾们相互之间争风吃醋是不应该的。在男女平等之前,男女的社会角色是固定的,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务国,女人务家,中外皆然,男人最大的职责就是为国捐躯为国做官,女人最大的职责就是(为男人)传宗接代。“……保家卫国在全世界都是男人的责任,只能是因为只有有卫国能力的才能保家,只有有保家能力的才有能力卫国,所以男性同时是国和家的庇护者。”袁世凯似乎天生具有这样的庇护能力,而女人就需要这样具有庇护能力的强者。

史书上都说袁世凯其貌不扬艳福不浅,五短身材,体胖熊腰,戎马一生,使他养成了正襟危坐的习惯,无论坐在哪里,腰板都是挺得很直。看看他的儿女们是如何描述自己的父亲的:

袁世凯的第三女儿袁叔祯(后改名袁静雪)说:“他在坐下的时候,总是一边由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一边用手摸着胡子,然后慢慢地就座。他坐下之后,总是两腿叉开,两只手经常放在膝盖上。由于他腿比较短,坐的时候,总是两腿垂直,仿佛‘蹲裆骑马’的姿势,从来没有看到他架二郎腿的时候。……他说话的神情很严肃,语气斩钉截铁,从不絮絮叨叨。”

七子袁克齐说:“我父亲性情刚烈,态度严肃,寡言笑。”“处理事情很果断,部下贪污行贿的事让他知道了,一定不轻饶。”“我父亲不好古玩,他常说:古玩有什么稀罕,将来我用的东西都是古玩。”

光绪二年(1876)袁世凯十七岁时完成了人生两件大事:秋天在老家河南参加乡试,名落孙山;年底,在老家河南成婚。以后陆续纳了九位如夫人,生了三十二位子女,上演了多少人间恩怨情仇的故事。

元配妻子于氏,河南沈丘县人,是淮阳乡绅于贯一的三女儿,恪守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训诫。于贯一的父亲是个“蓝翎候选都司”,是淮阳的首富,袁家在项城也是门楣显赫,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袁于二人1876年底结婚,于氏比袁世凯大一岁,两年后生有长子袁克定。

大夫人沈氏,江苏崇明县人,幼失怙恃。1881年在上海青楼与袁世凯相识,沈氏以身相许,袁世凯亦乐不思蜀,两人情好日密,但沈氏奉劝袁世凯追逐功名并资助盘缠。袁世凯发迹后,沈氏以大太太的身份出现。沈氏一生无所出,后过继袁克文为子。

二夫人白氏,朝鲜人,1885年袁世凯任驻朝鲜商务代表时,娶朝鲜王妃的妹妹金氏为如夫人,白氏是金氏的陪嫁丫头。白氏生了四子二女:长女伯祯、五子克权、七子克齐、十子克坚、十二子克度和六女箓祯。

三夫人金氏,朝鲜人,出身望族,世有贵显。原以为嫁给袁世凯做“正室”,没想到和自己的丫头一起做了如夫人。金氏生了二子和三女:次子克文、三子克良、三女叔祯、八女环祯(早亡)、十女琮祯。次子克文过继给大夫人沈氏。三女叔祯(袁静雪)后来认为自己的母亲长期承受精神苦闷的重压,遂成为一个性格古怪的人。

四夫人季氏,朝鲜人,也是金氏的陪嫁丫头,在袁世凯任直隶总督时得“月子病”而死。四夫人季氏生了一子和三女:四子克端、次女仲祯、四女次祯(早亡)、七女琪祯。

五夫人杨氏,天津宜兴埠人(并非通常说的天津杨柳青人,下一章节有考证),从小跟随父亲做生意,不仅心灵手巧,更因有通达见识和管理本事,深得袁世凯的宠爱。她既照顾袁世凯的日常起居,也替袁世凯管人和管家。杨氏生有四子和二女:六子克桓、八子克轸、九子克久、十一子克安、五女季祯、十五女玲祯。这一支便是本书要展开的袁家百年。

六夫人叶氏,江苏丹徒人。袁克文在《辛丙秘苑》中形容叶氏:“婉娈明靓,柔质丰仪。十七来归,先公极爱宠之。”叶氏生有二子和三女:十四子克捷、十七子克有、九女玖祯、十一女璇祯、十二女玑祯。

七夫人邵氏,山东潍县(今潍坊市)人,幼年丧父,遭难,跟随母亲避走他方。邵氏无子女,后因病早亡。按照袁家的规矩,她不能被称为如夫人,也不能享受如夫人的待遇,只能被称为“姑娘”,可是因为袁世凯喜欢她,所以也享受如夫人的待遇。

八夫人郭氏,浙江归安县(今属湖州)人,曾在天津入了风尘,因为母亲故去想为其“殉身”,被袁克文描述为烈女,由大夫人沈氏派人带钱“赎庶母归”。郭氏生有二子和一女:十三子克相、十五子克和、十四女珣祯。

九夫人刘氏,天津人,原是五夫人的贴身丫鬟。刘氏信佛吃素,袁世凯在安阳给她造了一套三进院落、九门相照布局的房子。刘氏生一子一女:十六子克藩,早亡;十三女珲祯。

在妻妾成群的封建家庭中,这些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是不同的,“妾不如妻,妾族不如妻族,便是妾之子,也不如妻之子”。在封建社会,女人则如同财物一样没有独立的人格。但是正式的妻子是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来的,在宗法社会中,妻是有法定的地位的。《礼记·礼器》有云:“大明(太阳)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阴阳之分,夫妇之位也。”夫与嫡妻如日月成为宇宙的主体,而众妾则谓之小星,只是日月的点缀。但是,袁世凯元配妻子于氏并没有如日如月的位置,正室的地位形同虚设。另外,在封建社会,女性被赋予的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相夫教子,一个男人是否有出息或有作为,妻子的责任也是很重大的。袁世凯在结婚的最初几年不顺,乡试落第,进京报捐功名不成,并且受到于氏以及家人的奚落,作为大男人的自尊因此受到很大的伤害。袁世凯对于氏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寄托,可是“母以子贵”,于氏在1878年生下长子袁克定,长房长子的地位不可动摇。袁世凯在决定恢复帝制以后,于氏自然是“正宫娘娘”。在袁世凯的大家庭里,等级观念极其森严,比如,袁家有一个拜祖宗堂,每逢过年或重大节日,如夫人不能穿红裙外褂,只能穿粉色的。所以如夫人们是最不愿意过年的,因为过年的时候,“嫡尊庶卑”的“妻妾之别”

就一览无余,而且这个例是无人能破的。

大夫人沈氏是袁世凯发迹前的红颜知己,电视剧《走向共和》一开场就把沈氏和袁世凯描写成如同玉堂春(苏三)与王三公子的故事,袁世凯在离别时赠沈氏一联:“商妇飘零一曲琵琶知音少;英雄落魄百年岁月感怀多。”沈氏不希望袁世凯整日沉湎于温柔乡而乐不思蜀,她期待袁世凯成为敢作敢为能担当的大丈夫。后来袁世凯离开沈氏投奔淮军统领吴长庆,开始了他的建功立业之路。沈氏自己出钱赎身,搬出妓院,等待袁世凯的功成名就。袁世凯对沈氏也是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等到他在朝鲜站稳了脚,立即就把沈氏接到朝鲜,以大太太的身份出席社交场所,还把二子袁克文过继给她作嗣子。

袁世凯是一个军人,具有独断、专制的一面,他有一套办法管理军队,也有一套办法管理封建的大家庭,驾驭有术。按照袁家家规:妻为管家主妇,妾无权参与,妻可管妾,妾待妻如尊长。在袁世凯的大家庭中,元配妻子于氏已经是位同虚设,实际上是大夫人沈氏和五夫人杨氏参与家庭的管理。这些如夫人们都按照先来后到的次序“编了号”,袁世凯在众如夫人们面前,制定了这样一个“治内”规定,当然也包括管理这些如夫人在内,这就是:后进门的如夫人一般要服从先进门的如夫人的管教。所有礼法仪节、起居言谈、忌讳等琐事,均由先进门的如夫人随时指点。大夫人对二、三、四如夫人进行管教;五夫人对六、八、九

如夫人进行管教,五夫人杨氏后来又管理全家。大夫人和五夫人实际上是“半个主子”,她们得宠一定有其得宠的理由。如果说大夫人沈氏是“慧眼识英雄”,那么五夫人杨氏的治家亦是袁世凯大家庭所需的才能。袁世凯不仅让五夫人管理生活上的一切,还让她管理整个袁府,各房的佣人和丫头,袁世凯的众多儿女以及如夫人们,都得服从她的约束,袁世凯的图章也是由她保存着的。因此,袁家上上下下都对她既敬且畏。但是,袁世凯在钱财利益上则是公平分配,七子袁克齐说过:“我父亲对待她们,都一例看待。无论分物或给钱,没有偏轻偏重的情况。因此一家向称平安,争吵的事情,我也一次没见过。”袁世凯也不轻易流露出他对任何一位如夫人的偏爱,比如,如果谁需要订制衣服、打造首饰,他给每人一份,一视同仁;也绝不轻易表现出对任何一位如夫人特殊的偏爱,月钱的数目,各房一律均等,谁也不能多拿。如果这些如夫人们犯了错,袁世凯除了当面训斥外,还要根据情节的轻重,停发一个月或数月的钱。在伺寝方面,袁世凯也不是像皇帝那样翻牌,而是一周一人轮值,从不冲突。通常,袁世凯在早晨醒来之时,五夫人杨氏总是服侍在旁,照顾左右。

袁世凯认为女子教育是“家庭教育之根源,培养人才之基础”,他在直隶总督任内创办了中国最早的现代女子教育机构,而在家里,他也请了女教师给自己的女儿和如夫人们上课,为此他还专门给每位如夫人起了一本正经的学名,比如,五夫人叫志学,六夫人叫勉学,八夫人叫潜学,九夫人叫勤学。女子识字和拥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这些名字都与学习有关,迎合时尚,看来是迈向现代和文明的一大步,虽然她们退回闺阁仍然是封建家庭的如夫人。

1909年,袁世凯被摄政王载灃开缺回籍。在彰德府洹上村隐居的三年里,袁世凯像一个真正的地主老财,有时间也有闲心来经营这个大家庭,他让众多的太太们有事可干,发挥她们各自的厨艺和才艺,这样也就省下不少家事的摩擦和纠纷。袁静雪在《我的父亲袁世凯》一文中描述了一幅其乐融融趣意盎然的家庭“和谐图”:父亲袁世凯开辟了菜园、瓜园、果木园、桑园等各种园子,也饲养了猪、羊、鸡、鸭之类的家畜家禽,以备全家上下日常食用。他整修了一座花园,取名“养寿园”。他雇人在养寿园里叠石为山,栽种了很多花草和桃、杏、枣等果树;还把洹水引进园里,开凿了一个大水池,池里种植了一些荷、菱之类,养殖了很多鱼,因为袁世凯喜欢吃二夫人做的熏鱼。袁家人也喜欢用高粱米和芝麻来喂养螃蟹,等到秋深蟹肥的时候,全家都兴高采烈地捕来吃。在这个大水池内,还修了一座池心亭,必须坐船才能到达亭上。每年夏季或月圆的时候,袁世凯常和全家人划船过去,在那里吃饭赏月。次子袁克文也在《洹上私乘》一文中说到,在洹上村期间“日随先公营田园,起亭榭,疏池沼,植卉木,饮酒赋诗,极天伦之乐事”。

1913年,袁世凯以“中华民国大总统”之身份,入住中南海,妻妾子女也一同迁入,深深地闭锁在中南海内。1915年底,袁世凯宣布成立“中华帝国”,实行帝制,并准备于1916年元旦登基,定年号为“洪宪”。袁世凯制定了宫廷礼仪,还有龙袍、凤袍、皇子服、皇女服、宫廷女宫服等各式吉服全部制成。袁世凯的正妻于氏当上了“皇后”,如夫人们,经“洪宪皇帝”册封,大、二、三、五,四位如夫人都为“妃”;六、八、九,三位如夫人都为“嫔”(四夫人、七夫人这时已故去)。显然,“妃”和“嫔”是两个等级,这让被称为“嫔”的三位如夫人大吵大闹,而此时的袁世凯已经疲惫不堪,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别闹啦!你们都要回彰德,等着送我的灵柩一块儿回去吧。”说完,就走回办公室去了,接

着,没过几天,袁世凯便下令缓行帝制,撤销了大典筹备处。袁家的上上下下都好像做了一场梦。

自1916年春节起,袁世凯身体日趋不佳,内外交困,身心交瘁。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仍然多由他最喜欢的大夫人和五夫人服侍。这一年6月6日,死于尿毒症。袁世凯留下两句遗言:

为日本去一大敌,看中国再造共和。

扶柩回籍,葬吾洹上。

袁世凯死后,分家,袁家家眷移居到天津大营门袁家大院,和平共处,互不矛盾,每一位如夫人分得一栋楼,各立门户,各奔前程。从袁世凯去世到抗战之前,几位如夫人都搬迁到袁家大院,这是一个很大的建筑群,里面有德式居住楼房、戏楼和档案馆,“文革”期间及以后,陆续被拆毁。如今大营门一带,酒店高楼耸立,也还有一些单元楼散落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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