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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多远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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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多远才好看

——读张鸣的“历史”二书

留白

历史真是要离远了看才好玩。太近的历史因为“历”过,所以就“史”不起来,横岭侧峰的不仅看不分明,还拖泥带水连骨头带肉的让人觉得一说就错,甚至怎么说怎么像是别有用心。如果离得远点,再远点,书中人都已作古,拱木已经十围,复仇的讨债的修家谱的盖祠堂的张罗百年诞辰的都已无事可干,这历史才真的生动起来,好玩起来,甚至娱乐起来,也“另类”起来。消费时代的人们一般都想得开,除了形而下地消费今生今世,形而上地消费来生来世,当然也不能放过像花姑娘一样谁都可以打扮一下的“历史”。所以,最近关于近现代史的读物特别好卖,张鸣先生陆续推出的《历史的坏脾气》和《历史的底稿》可以说适逢其时,坊间的热卖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两部书先后由中国档案出版社出版,用了同一个副标题——“晚近中国的另类观察”。头一本书据说卖得很火,我就没买,前不久逛书店,看见第二本又出来了,这才下了决心。说实话,没看之前,我就对书名有保留:历史的坏脾气你老兄如何知道?历史如果有“底稿”也断断到不了凡人手里。不是我抬杠,这两本书如果不是名字起得“吊诡”,炒作功夫高,决不会赚那么多穷书生自解阮囊。

我的阅读虽是“后发先至”,但为了行文方便,还是先说那本“坏脾气”吧。这部书共分五辑:军阀有性格、晚近人物脸谱、历史的坏脾气、不确定的道路、庶民的世界。观照的角度相当广泛,加上作者既有学院派功力,又有四两拨千斤的码字绝活儿,就可读性而言是没话说的。写《潜规则》的吴思说张鸣说史“总能化繁为简,睿智,明白,让人眼前一亮”,并不全是吹捧。吴思用了“说史”二字,真是一语中的。因为是“说”,而不是“研究”,所以给人的感觉是作者“满嘴都是舌头”,诸如“思想家和知识界创造着历史,而军阀、土匪、帮会龙头以及各色乡村能人,也在创造历史。”“西太后的明白和服气,都是这老外的,而对中国人,她却墨索里尼,总是有理,镇压改革是对的,开历史倒车也没错,后来改革更是对的。”“去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成者王侯败者贼,其实帝王也是贼。”“如果不算土匪流氓等‘第三社会’中人,文人跟监狱的距离想必要比其它人近一点,越是有才华的人,危险似乎就越大。”等等“说法”,几乎成了广为流传的名言。不过,我个人倒是很喜欢《曾经有过的高等教育大跃进》这样的史料密集的段子:

“那时候甚至连正规大学的科研成果,都跟土大学非常相似,多快好省,既攀高峰,又放卫星,有多大胆,就有多大产。北京大学中文系一群学生(加上青年教师),花了仅35天,就写出一部78万字的《中国文学史》;据报道,著名学者王瑶等写两年都没有写出来,意思这些学生和青年教师比王瑶强20倍不止。生物系40天编出一本《河北省植物志》;同样据报道,说是法国大科学家拉马克编跟河北差不多大的法国的植物志,用了十多年,意思他们比拉马克强100倍不止。北大放了卫星,其他学校当然也不甘落后。北师大编出了100万字的《中国文学史》(比着放卫星的味道出来了),还编了100万字的《中国现代文学史讲义》和《苏联文学史讲义》。中国人民大学弄出了一部100多万字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据说,这部书加进了中国革命的基本经验,下限写到1958年,把大炼钢铁都写进去了。新闻系写出

了《中国军事报刊史》《中国出版事业史》《中国广播事业史》。清华大学几个月内,编出各种教材与专著95部,其中《水工概论》《农田水利工程》《水利工程测量》《工程水文学》《水工量测及模型试验》是10天工夫就写出来的。最了不起要属武汉大学物理系,人家成立了一个攻关小组,要在短时间内破除“旧”的物理体系,把从牛顿到爱因斯坦的所有定理、公式一扫而光,在几周内‘建立世界一流的具有武大独特风格的新物理体系’。需要指出的是,这期间,由学生参与产生出来的大量‘科研论文’,也陆续地发在了今天仍列在‘核心期刊’名录上的学术刊物上(其实,即使今天各高校写校史的时候,统计成果也未必就把这些货色剔出去了),用今天的话来说,科研成果的数量实现了飞跃。”这些“写在学术边上”而绝不故作高深的历史小品,读来真是五味俱全。

相比之下,《历史的底稿》基本上属于“三余”(冬天、夜里、阴雨天)或“三上”(马上、榻上、厕上)读物,在厕所里放了个把月,也就读完了。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涉猎之广,眼光之高,出手之快,行文之闲,后一种含娴熟、闲淡之意,最是难能。作者时不时还会写出一些警句来,比如:“宦官之恶,其实就是皇帝之恶,史家多少年的板子,其实是打错了地方。”(《关于割人的话题》)“既然革命后的世界是个佛都不忍看、不愿看的天地,那么诗人皈依佛门,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革命?诗?酒?佛?女人》)作者调侃文人也毫不客气:“看来,文人最大的祸患,在于有一条不合时宜,而且又能说出点名堂的舌头,把这样的舌头割了喂狗,天下就太平了。”(《文人的舌头》)这样的文字,读来自然令人神旺。

张鸣说:“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做出中规中矩的学术论文。这就意味着,当我写这些散碎的小东西的时候,必须考虑专业人士的眼光。也就是说,可以让他们说我不务正业,但不能让他们说我胡说八道。”以张鸣的博闻强记,这话不算诳语。不过,他“胡说八道”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比如那篇《看杀名人》,说什么潘岳出行。“必有大批女人围观,摸索追吻,无所不为,就跟韩日世界杯期间,贝克汉姆在日本的遭遇一样。”还有后面写左思的一大段,就真有点“八卦”了。除了“八卦”,个别篇章也有些文不对题,如《朝堂上的变戏法》这一辑,说的都是秦汉三国盛唐的老皇历,似乎和“晚近中国”没什么干系,可见,比起《历史的坏脾气》,这部《底稿》有点强弩之末的味道,挑剔的读者如我,看完全书,多少有点失望。窃以为,“底稿”云云,倒不如“草稿”二字来得恰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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