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的多语现象与语言政策_温科秋

老挝的多语现象与语言政策

温科秋※

老挝是位于东南亚中南半岛北部的内陆国家，北邻中国，南接柬埔寨，东接越南，西北接缅甸，西部毗连泰国。国土面积为23.68万平方公里，陆地边界线长为5083公里，境内80%为山地和高原。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在一定程度上推动老挝民族、语言、文化的发展与多样化。

一、目前老挝的语言概况

2000年8月14~15日，老挝政府专门召开一次会议，讨论老挝族群的名称，并决定老挝的民族数量为49个，共分为4个族群：老泰族群，孟—高棉族群，汉—藏族群，苗—瑶族群。2005年，老挝政府民族局正式出版《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各族群》一书，按照以上4个族群正式公布老挝族群数目，这是老挝政府的正规文献及最新决定。因此，老挝各民族按语族划分为四大语族：老—泰语族、孟—高棉语族、汉—藏语族和苗—瑶语族。截至2008年7月，老挝人口为6677534，通用老挝语。

从老挝的族群分类可以看出，老挝的民族语言相当丰富。有操汉语云南方言的贺族，有讲孟—高棉语的克木族等32个民族，有用汉—藏语的拉祜族、倮倮族等6个民族，还有侨居老挝的世界各国的人所操持的各种语言。即使一个民族内部的语言还存在方言的差异，比如老挝拉祜族的白祜族、黄祜族、拉祜松3个支

东南亚纵横AROUND SOUTHEAST ASIA2010．1

摘要：老挝地处内陆，与5国毗邻，有49个民族，分为四大语言族群。老挝是一个语言多样化的国家。综观其历史，由于地理、历史、社会、经济、心理以及语言等诸多因素，老挝语不断从其他不同语言吸收大量外来词。而现代老挝语起源发展于殖民地时期和独立后的时期，并受相应时期语言政策的影响。

关键词：老挝老挝语外来词语言政策

2005年老挝人口普查数据

语族老—泰孟—高棉汉—藏苗—瑶

其他民族数量

8

32

7

2

占全国人口比例

64.9

22.6

2.8

8.5

1.2

0~16岁的人口比例

59.8

25.1

3.0

10.7

1.5

The Multi-linguistic Phenomenon and Language Policy of Laos

Wen Keqiu

Abstract：As a landlocked country bordering five other countries，Laos has forty-nine ethnicities that can be grouped into four main ethno-linguistic https://www.wendangku.net/doc/9d674403.html,os is a linguistically diverse country.Throughout its history，Lao has been absorbing a large number of words and expressions from other languages，owing to geographical，histori－cal，social，economic，psychological and linguistic factors.Modern Lao originates and develops from the colonial periods and the post-independence period，influenced by the corresponding language policy.

Key Words：Laos Lao foreign words language policy

※广西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系就有着语言上的差别。老泰族群的老族、泰央族、普泰族、润族、燮克族、泰泐族、泰讷族、泰族等8个民族的语言差异不大，彼此可互相交流，但民族语言的特征非常明显。

老挝曾称为寮国，老挝语曾称为寮语，是老挝主体民族——

—老龙族的语言为老挝的官方语言。老挝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壮泰语支，使用人口约2000万，其中在老挝约400多万。老挝语分为上寮、中寮、下寮3个方言区，以中寮的万象话为老挝语的标准语。老挝语南北方言差别较大，与泰语相近。标准老挝语正在日益成为老挝各民族的共同语，这是老挝民族语言发展的基本态势。

二、老挝语的外来词

由于地理、历史、社会、经济、心理及语言自身等多方面的原因，老挝语在不同时期从不同语言吸收了大量外来词。据统计，在老挝语词汇中，老挝语原词占67%，巴利语借词占25%，梵语借词占6%，高棉语（柬埔寨语）借词占0.7%，泰语借词占0.6%，汉语借词占0.4%，法语借词占0.3%①。此外，少数借词来自其他国家语言，如英语、日语、越南语、马来语、印地语、波斯语、葡萄牙语等。

（一）老挝语吸收外来词的三个时期

1.原始老挝语时期（老挝语出现至7世纪）

大多数学者认为，老族是源于中国古代南方的百越族群。原始老挝语可能与古代百越时期的越语十分相近，后来受到了其他亲属语言的影响。原始老挝语时期是老挝语产生与形成的时期，在其他语言及大量外来词的影响下，老挝语借鉴形式结构更完善或文化占优势的外来词，进而建立并不断丰富、改进和完善。这一时期借入的外来词对老挝语有着积极的影响，不过，并不能明显地区分出哪些词是外来词。

2.早期老挝语时期（7世纪至1893年）

在这一时期可以看到老挝语中有大量外来词的存在，主要是古高棉语词、梵语词和巴利语词。

据老挝史料记载，公元1世纪时，老挝民族生活在洱海（今中国云南、四川省）一带，公元6、7世纪老族的一部分人从云南大理洱海迁到西双版纳，接受了孟族和缅族的影响。757年，老族曾南下大迁徙来到黄金大地，与当地土著民族—吉蔑人（古高棉人)和孟族人杂居。当时的古高棉是一个强盛的民族，它的文字、词汇等逐渐渗透到老挝语中。此外，老挝历史上著名的法昂王出生后被遗弃到柬埔寨，从小在柬埔寨皇宫里长大，接受其皇室教育。1353年法昂王统一老挝后，从柬埔寨引入小乘佛教，他的老丈人高棉国王派高棉僧侣到老挝讲经传教，翻译佛教经典。于是，一定数量的古高

棉语词汇被老挝人逐渐应用于日常生活与交往中，逐渐变成老挝语词。现代老挝语中，“勘探、完成、破坏、权力”等词及十二生肖的名称都是古高棉语。

老挝著名学者玛哈西拉·威拉冯在其所著的《老挝历史》一书中说，公元前307年，印度两名佛教僧侣帕苏纳和帕乌达拉到现在的印度支那国家传教。公元57年，一位名叫官坦雅的婆罗门教僧侣也带领一些婆罗门教徒到印度支那一带传播婆罗门教。这是佛教和婆罗门教最早传进老挝的时间。到14世纪初，婆罗门教开始衰落。但佛教被正式引进老挝，对老挝各方面都起影响的是法昂王统一老挝之后，老挝人民中掀起了尊崇佛教热。从那个时候起，直到1975年君主制被推翻前，佛教一直是老挝的国教。由于梵文、梵语是婆罗门教传播教义的载体，而巴利文、巴利语则是小乘佛教传播教义的载体，随着老挝社会的发展，单纯的原始老挝语已不能描述新生事物，于是，老挝语词库通过佛教经典融进了大量的梵语、巴利语词汇。如来自梵语的有“季节、医生、哲学”，来自巴利语的有“首都、语法、时代”等等。

公元1775~1778年间，老挝沦为泰国的附属国，兼作教学场所的寺庙里有关佛经、佛法的书籍用泰语编写。而1829~1893年间，老挝又多次遭到泰国的入侵和统治，老挝人被迫学习泰语。因此，一定数量的泰语词汇逐渐渗透到老挝语中。

3.现当代老挝语时期（1893年至今）

1893~1954年间，老挝沦为法国的殖民地。为了便于统治，法国人请懂老挝语和法语的越南人当翻译，同时也努力培养更多的老挝青年学习法语。当时的政府宣布法语为老挝的官方语言，老挝语为非官方语言。允许小学生一至三年级学老挝语，四年级以上必须学法语。二战结束后，法国第二次入侵老挝，对老挝实行新的殖民统治，在学校里允许学生学习老挝语和法语，同意这两种语言都是老挝的官方语言。随着法语在老挝的传播，老挝语中融入了越来越多的法语，比如阿斯匹林、小儿麻痹、钢琴、汽车、啤酒、胶卷、领事等。

1940~1945年期间，日本乘法国势力削弱侵略、控制老挝，老挝语吸收了一定数量的日语词。

1954~1975年，美国侵略、控制老挝，选送一些老挝人到美国和其他英语国家学习英语。但人们认同法语，中学仍教法语，英语无法代替法语。当时的老挝语中很少有英语借词。1975年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尤其是从1986年革新开放以来，老挝与外国交往增多，通过泰国和西方国家标有英文的商品以及老挝

①赵良民：《老挝语实用语法》，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4年版，第59~66页。

的英文报纸杂志，老挝人开始大量接触、使用英语。20世纪90年代中期，英语民办学校在万象及湄公河沿岸的一些城市中蓬勃发展。《东盟宪章》将英语定位为东盟的工作语言，为了加入东盟，老挝加紧培养英语人才，全国涌现一股学习英语的热潮，越来越多的学生被送到泰国、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国学习英语。除国家机关外，一些私人企业也加强培养英语翻译。于是，老挝语中出现了大量英语借词，比如文明、电脑、夜总会、核、高尔夫等。“老挝语中长期使用的法语逐渐被英语代替。英语代替老挝语中的法语，是目前英语在老挝语中的发展趋势”①。

由于泰国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比老挝发达，泰国的经济、文化逐渐渗透到老挝人的生活中。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后，20世纪90年代以前，虽遭禁止，很多泰文出版物仍在老挝国内市场上私下出售。90年代以后，泰文报纸、杂志等出版物在老挝的市面上公开出售，一些学校也使用泰文教材，甚至连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都使用泰语版的技术手册，泰国的电视节目在湄公河地区很受欢迎，湄公河沿岸老挝城市的许多青年人都喜欢讲泰语。此外，翻译老挝语时，一般用泰语词替代老挝语中没有的词汇。因此，大量泰语借词又出现在现当代的老挝语中，比如电视、看电影、清算等。

历史上，中国南方一部分人陆续移居东南亚国家，以经商为主。在老挝的华侨中，广东籍人占90％，其中潮州籍人最多、移居年代最早，因此，老挝语中又借入部分以潮州话为主的汉语词，其中商业用语和生活用语为多数，如豆腐、米粉、商行等。

（二）老挝语吸收外来词的原因

对老挝语外来词的形成与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的是语言的外部因素，而为老挝语大量吸收外来词奠定语言物质基础的则是语言的内部因素。

1.语言的外部因素

从以上时期可以看出，历史和社会因素在很大程度上推动着老挝语持续吸收大量外来词。此外，老挝的民族文化和社会文化等心理因素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老挝民族心理开放程度比较高，对外来语的吸收和使用积极主动，从而加速了老挝语对外来词的吸收和使用。而人们趋新求异的社会文化心理成了新时期外来词发展变化的主要契机。老挝青年一度盲目崇洋、追求时尚，语言间常常夹杂着英文或别的来处不明的用词，即便老挝语中已有纯粹的对应词，也倾向于用外来词。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能否熟练掌握和运用巴利语和梵语词语，是反映老挝人家庭出身、受教育程度和社会地位的一个方面。

2.语言的内部因素

老挝语自身的三方面因素影响其对外来词汇的吸收。首先，老挝语是拼音文字。采用音译，老挝语可以很方便地从其他语言吸收外来词汇。其次，老挝语的基本词汇以单音节的单纯词占大多数。在佛教传入之后，老挝语吸收了大量巴利语、梵语和孟—高棉语借词，主要用于宗教和贵族生活方面。来源于巴利语、梵语的词汇，多数属多音节词，仍保留其母语的构词规律。再次，老挝语中缺少外来词所指代的概念。历史上的外族入侵给老挝带来了大量的新事物、新概念，而老挝各方面都比较落后，老挝语自身不能满足人们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再加上老挝语本身造词能力不强，吸收外来词成为方便快捷的途径。

（三）老挝语中外来词的借入方式

老挝语中外来词的借入方式主要是单纯的音译和地道的意译，有时使用半音译半意译方式。

老挝语是拼音文字，采用音译的方法是最方便快捷的。从目前的趋势看，在相当一段时期内，音译可能成为老挝语大量、快速吸收外来词的主要形式。老挝语音译词有“荷尔蒙、家具、吉普车”等。

老挝语地道的意译词有：人造卫星satellite（老语意为：人造的、假的星星）；键盘keyboard（老语意为：用于打字的板状物）等。

老挝语半音译半意译词有：台式电脑desktop computer（老语意为：样式是放在桌子上的。在老挝语中前半部分是音译，后半部分是意译）等。

（四）外来词对老挝语的影响及其规范化

外来词对老挝语有着积极的影响。首先，外来词促进了民族语言的创新与发展。比如，在组词结构方面，老挝语吸收梵语、巴利语的组词方法，产生了重叠词、附加词和复合词等新词汇，从而大大丰富了老挝语的词汇，表达词义也更加完善、确切。其次，外来词促进了民族文化的创新与发展。再有，外来词带来了大量的新事物和新概念，使老挝民族加深了对整个世界的认识。作为术语的外来词提高了语言的统—性、通用性。

当然，外来词对老挝语也有着消极的影响。老挝民族语言的纯洁性受到影响，因为在老挝的现实生活中外来词被滥用。另外，语言的规范和发展也受到不良的影响，老挝人民在使用外来词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不规范，甚至乱造音译词，导致同一外来词会有不同的写法或发音。“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70年代中期近20年的时间里，关心老挝民族语言的人士一致认为是‘诞生语言混血儿’的可悲年代，使谋求老挝语规范化工作增加了更多的困难”②。

①曹玉风：《浅谈老挝语中的外来语》，《东南亚》2001年第1期。

②颂赛：《老挝语中的外来语》，《东南亚纵横》1990年第3期。

因此，关心老挝民族语言的人士认为，目前应由权威机构收集外来词，重新审定外来词的音译标准，规范外来词，制定外来词翻译和使用的法规制度，出版音译表、外来词词典等。此外，国民应克服各种崇拜或反对外来词的心态，新闻媒体应承担规范语言文字的责任，全社会使用规范化的外来词，让其更好地为本国的发展服务。

三、老挝的语言政策

公元10世纪左右，老挝深受印度佛教的影响，创立了字母源自梵文的拼音文字—老挝文。而现代老挝语的形成、发展则源于殖民地时期的语言政策演变，离不开共和国成立后的语言政策影响。

（一）殖民地时期的语言政策

1.法属殖民地时期（1893~1954年）

1893年，老挝成为法国的殖民地。法国殖民者强迫当地居民学习法语，推行以法语作为老挝的官方语言，所有的公文一律用法文，中小学开法语课，老挝语作为选修课。

活跃在老挝的法国传教士们，为了学习老挝语，先用法语记录，然后加以整理。1904年，传教士J·夸兹在他的《法暹词典》的基础上编撰出版了《老法词典》。

可以说老挝国家标准语言的创建者不是老挝的民族精英，而是法属老挝时期的殖民官员。标准老挝语的创建开始于1917年，殖民当局指派一个委员会为老挝学校编写教材。20世纪30年代，殖民当局十分重视如何使老挝语的书写逐渐走向规范和标准，以方便殖民统治，引导老挝人脱离泰国佛教的影响，割断老挝与暹罗的联系。1931年，法国在金边设立佛教学术研究委员会，万象设分会，负责整理老挝语的书写和字母。1932年，委员会通过决议，对老挝文字改革作了几项具体的规定，就是尽量采用在古代石碑上出现过的字母，而需要补充的字母，用改革后的经书文字字母代替。至此，老挝当今使用的老挝语元音和辅音字母基本完善。1935年，该委员会出版了《老挝语语法》一书，由虔诚的佛教徒摩诃·西拉在老挝佛教经文的基础上编写。但大多数老挝人不接受这种基于巴利文和梵文的老挝语的复杂拼字法和语法体系。

1938年，殖民当局任命一个委员会负责修改“官方老挝语的书写和拼写原则”。1939年，经过激烈的争论，在考虑殖民当局和学校的利益的基础上，该委员会最终规定使用以发音为基础的拼字法，而不保存从巴利文和梵文中借用来的词汇。规定老挝语为老挝国家语言，法语为当局官方语言。但老挝语的这种拼写法并没有固定下来，也没有被普遍接受。中部和南部地区的寺院中依然使用檀语书写经文；琅勃拉邦省的寺院中，继续使用泰北、云南傣族和掸邦地区使用的书写体系。到20世纪40年代初，殖民当局发起了老挝语标准化运动。

为了在老挝人中教授法语，培养翻译人才，向老挝人输入法国的文化和文明，实施同化政策，1917~1939年间，法国殖民者创办了一批公立初等教育学校。截至1939年，公立学校注册的学生有6700人。1939年，法国殖民者命令学校使用老挝语教学。二战结束前，万象的巴维学院是老挝仅有的高等院校，使用法国人制定的课程体系，老挝学生为数不多。1941年开始，法国殖民当局扶植琅勃拉邦的国王为整个老挝国王，迅速扩展学校教育体系，向民众教授老挝历史，反复灌输民族意识，使老挝人认识到自己是属于与泰人不同的民族，避免泰化。

1947年5月11日颁发的《老挝王国宪法》第六条规定：老挝语为国语。法语亦被认定为官方语言。1948年8月，根据王室第67号法令，“老挝语文字委员会”成立，该委员会补充了老挝语辅音字母，加进巴利文的一个卷舌音。1949年，老挝政府签署关于国家语言的法令，规定按照词汇的读音来拼写老挝语的书写原则，许多从巴利文和梵文衍生的词被舍弃。1954年7月法国军队撤出老挝。老挝王国独立后，老挝的工作语言和教学语言仍是法语。

2.美国侵略干涉时期（1954~1975年）

1954~1975年是美国入侵、干涉老挝时期，美国从军事、政治和经济等方面加紧对老挝的控制，英语得到崇尚和推广，老挝文在中学仍是选修课。

同一时期，美国和泰国支持的老挝王国政府万象政权军队与苏联和越南支持的老挝爱国战线（巴特寮）为争夺国家统治权进行了内战。其间，老挝王国政府万象政权控制区基本上保留了1948年“老挝文字委员会”制定的规则。而老挝爱国阵线领导的解放区对老挝文字进行了一些改革，删繁就简，重新规范，使文字拼写和语言更趋一致，利于文化的普及和群众扫盲运动的开展。1967年，老挝爱国战线中央负责人之一富米·冯维希编写的《老挝语语法》问世，详尽阐述和总结了老挝的语言、文字，再次规定按照词汇读音来拼写的原则，为统一正确使用老挝语言文字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二）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后的语言政策

1975年12月，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12月2日，老挝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作出决议，将老龙族语言和改革后的老龙族文字规定为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的普通话（官方标准老挝语）和官方文字。学校使用标准老挝语教学，不管学生平时说老挝方言或是其他语言，都应该认真学习和使用标准老挝语。这是老挝人

民第一次独立地提出语言政策，要求学校开设标准的老挝语教学，虽然学校的作用有限，但它使很多人开始学习和使用官方老挝语，并在一定程度培养了老挝人的国家意识。

但是，作为国家通用语，官方老挝语几乎替代了历史上曾被少数民族使用的语言。现在，很少有佛教徒懂得传统的书写经文的檀语，而泰泐、红泰、泰诺等泰族支系的文字也基本消失，政府禁止使用这些文字出版书报。不过，不同地区的人们依然使用各自的方言，一些少数民族特别是苗族强烈抵制使用官方老挝语。老挝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的国家，各语族分歧较大，从老挝政府实行语言政策的效果看，推行以老挝语为唯一的官方语言的“单一语言政策”不符合老挝的国情。

因此，老挝政府不得不重新考虑和制定语言政策。1990年10月，老挝信息文化部文化研究所组织召开“老挝语言政策圆桌会议”。会议主要讨论了两个内容：官方语言和老挝传统文化遗产之间的关系；标准老挝语作为官方语言与其他少数民族语言之间的关系。会议最后决定老挝需要成立专门的研究所负责监督和制订国家的语言政策，使官方老挝语标准化，并认为可以使用非标准老挝语出版文化和宗教书籍。但是，研讨会并没有对非官方老挝语即其他少数民族语言的存在给予足够的重视。

在官方老挝语标准化的过程中，各种外语依旧存在。法语是官方与外国进行交流的语言，很多学校仍教授法语。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后，政府接受了英美的大量援助，作为偿还，老挝必须实行一系列的有利于推行英语的政策。老挝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后，英语成为了老挝和世界联系的主要交际语言，而东盟其他国家也以英语为媒体语言。因此，老挝政府规定学校初中和高中教育中英语作为第二门外语，取代了法语的一统局面。此外，成立了国家英语培训中心，培养了一大批英语教师，在大学、技术学校，英语是必修课程。2010年，老挝教育部将把英语和法语正式列入小学课程，从三年级开始教学英语或法语。

老挝建国后，俄语和越南语很受老挝人欢迎，很多学校都讲授。但20世纪80年代以来，苏越逐渐疏离，苏联对老挝的援助开始减少，老挝不再仅仅与越南、苏联交往，俄语和越南语从而受到一定程度的冷落。

在老挝，汉语日趋重要。华文教育规模不大，但发展比其他东南亚国家平稳，政治环境宽松。5所华文学校实行华文和老挝文并重的双语教育，几乎完全使用从中国边境购入的中国中小学教材。国家规定华校也要教授老挝中小学的全部必修课程。

各种外语中，在老挝使用范围最广、影响最深的是泰语，虽然老挝官方并不承认这一点。正如“老挝语吸

收外来词的三个时期”中的“现当代老挝语时期”所述，泰语出版物在老挝经历了从禁止到公开的变化，泰语在老挝保持着独特的地位。最近的一个调查表明，90%以上的万象人懂得泰语，30%以上的人会说和写泰语。毕竟，泰语和老挝语都属于汉藏语系，老挝人和泰国人都源出一个祖先。

四、结语

目前，老挝仍属于联合国发展计划所列的49个最不发达国家行列。老挝经济以农业为主，工业基础薄弱；运输基础设施严重缺乏，国内外的通讯很受限制；较依赖无偿援助。老挝的经济条件制约着标准老挝语的推广和发展，影响着老挝语言政策的制定和实施。

鉴于老挝的民族多样化，各语族分歧较大，在经济合作交流全球化的背景下，其多语现象会延续发展。老挝语中的外来词会不断增加，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变化，要么被淘汰，要么成为常用词。老挝的语言政策和语言教育对此亦将会有所反映，政府也将改善目前学习和使用标准老挝语的“单一”语言政策，鼓励标准老挝语与少数民族语言、老挝语与外国语之间的双语教育，加大相关的投入，同时规范外来词，与时俱进，创建和谐的民族大家庭。

参考文献：

1．Charles F.Keyes.The Politics of Language in Thailand and Laos.Michael E.Brown&Sumit Ganguly，Fighting Words：Language Policy and Ethnic Relations in Asia.Cambridge：The MIT Press，2003.

2．郝勇：《老挝语外来词初探》，《东方语言文化论丛》，军事谊文出版社，2007年版，第202~215页。

3．黄素芳：《现代老语的形成与老挝的语言政策》，《东南亚》2003年第3期。

4．黄兴球：《老挝族群论》，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第1~ 12页。

5．陆蕴联：《浅析老挝文字的历史渊源》，《东南亚纵横》2007年第3期。

6．陶红：《壮语与老挝语之异同》，《广西民族研究》1994年第3期。

7．郑淑花：《从殖民地语言政策到民族独立的语言政策》，《广西教育学院学报》2004年第6期。

注：本文由广西大学“十一五”“211工程”建设项目（中国—东盟语言文化传播比较研究方向）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