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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的乡土情结:乡土情深 大爱有痕

沈从文的乡土情结:乡土情深 大爱有痕 现当代文学论文

摘要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沈从文是一位历经坎坷又争议颇多的作家。纵观他的作品,没有鲁迅式的犀利,也没有郭沫若式的豪情,他的作品,朴实而不矫饰;处处表现和流露质朴的人性。沈从文一再强调自己的作品只是老老实实的习作,没有深刻的寓意。然而透过作品,我们时时感受到作家思想的博大和深刻。本文力图从对人性的终极关怀的角度来挖掘沈从文在作品中所表现的对真善美的传扬和对信仰的坚守。

关键词:大爱 思想 信仰 坚守

谈到沈从文,人们就会想到湘西,是沈从文把湘西推向了世界,定格为一种象征。他以恬静冲淡的风格、简练细腻的笔调,描绘湘西美丽而质朴的自然风光,再现湘西人民原生态的质朴生活。作为用文字来刻画湘西的“文学画家”,著名作家汪曾祺评价其文学成时曾说:除了鲁迅,还有谁的文学成就比他高呢?在某种意义上,是沈从文把中国现代乡土文学推向了一个高潮和极致。

与其说是“在城市生活的失望与困窘,使沈从文最终把自己的视野与笔触定格在湘西农村”,不如说是灵魂的孤独寂寞和现实的失落使沈从文在湘西农村的真善美中找到了一丝慰藉。他的小说,从题材、人物、自然景色、风土人情到语言、结构无不烙上了“湘西”的印记,充满了湘西特有的人情美和人性美,充满了湘西浓郁的乡土气息。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已经不再和遥远偏僻相连,而更多地成为美与纯真的象征,是沈从文使遥远而偏僻的湘西成为无数读者心中美好的记忆与向往,湘西从此向国人展露了乡土之美,人性之美。

但正是这“大自然雄伟美丽的风景和原始民族自由放纵的生活,原带着无穷神秘的美,无穷抒情诗的风味”,使无数的读者忘情于湘西的风俗画卷中,而忽视了作家融注在字里行间的隐伏的情感。沈从文曾感叹:

“因为我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视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视了。”

美学家朱光潜也指出《边城》“表现出受过长期压迫而又富于幻想和敏感的少数民族在心坎里那一股沉忧的隐痛。”
那么,沈从文作品隐伏的悲痛是什么?蕴藏的热情是什么?
我们说任何作品都会烙上时代的烙印,同样,任何作品也都会有作家的影子。在《边城》中,沈从文借助于翠翠的形象来表达自己在现实中的孤独、失落与期待。正是在“失望与期待”的交织中,他成功地塑造了翠翠的形象,一种遥远的苍凉和痛彻心腑的悲剧之美。说到在

现实中的失落,必然会想到沈从文对民族命运的关注与忧患,沈从文一生的坎坷与曲折:家道的衰落;军旅生涯的残酷与苦难;身无分文,初闯北京的艰难与困苦;不被人理解,被人骂为“思想落后”、“无灵魂的作家”,甚至因此改了业,在博物馆工作了三十年。

孤独地行走,使沈从文在作品中尽情去展示湘西人民的敦厚纯朴,展示乡村原始人性的美好。但孤寂始终围绕小说人物的心理流程与情绪意蕴中。孤寂的生活、孤寂的等待、甚至是孤寂的消亡。他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中写道: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与理想,可以说是皆从孤独得来的。我的教育也是从孤独中得来的”。
美学家朱光潜评价沈从文“是喜欢朋友的热情人,可是在内心深处,却是一个孤独者。”
沈从文怀着热情的心奔向前方,就如《萧萧》中的女中学生们一样,朝着理想前进,但许多时候却遭遇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所以,他把自己的热情从文字的表面隐去,留下的只是朴实、平静的文字供读者去品悟,就连隐伏的悲痛,对真善美的呼唤也往往被湘西的乡土气息所掩盖,让读者所留恋的,让评论家所张扬的往往只是湘西特有的风俗人情,湘西原生态的自然风光。沈从文在《边城》题记中说:

“我的读者应是有理性的,而这点理性便基于对中国现社会变动有所关心,认识这个民族的过去伟大处和目前堕落处,各在那里很寂寞地从事于民族复兴大业的人。这作品或者只能给他们一点怀古的幽情,或者只能给他们一次苦笑,或者又将给他们一个噩梦,但同时说不定,也许尚能给他们一种勇气同信心!”

沈从文在作品中用最朴实的话语来表达最深切的情感和思想,他认为“一切作品都需要有个性,都必浸透作家的人格和感情”。就是这种精神使得作家在孤寂中坚守自己的理想与信仰。


一 对人性美的执着追求

上世纪30年代,一些作家将人生等同于时代,投身于激烈的时代大潮中。沈从文则执着于对人性的思考,以表现人性为自己小说的主要内容。他避开时代生活的激流,怀着一份诚朴以自己的方式介入到对中国人性的描写和审视中,希望用农村淳朴的人性来重塑民族精神。

在《给志在写作家》中,沈从文写道:
“一个伟大作品的制作家,照例是需要一种博大精神,忽于人事小小得失,不灰心,不畏难,在极端贫困艰辛中,还能支持下去,且能组织理想在篇章里,表现多数人在灾难中心与力的向上,使更大多数人浸润于他想象和情感光辉里,能够向上。”

而在《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中,沈从文更是明白畅达地说:
“我只想造座希腊小庙。选山地

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神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他还执着地希望读者能“从一个乡下人的作品,发现一种燃烧的感情,对于人类智慧与美丽的永远的倾心,康健诚实的赞颂,以及对于愚蠢自私极端憎恶的感情”。
为了表现人性美,沈从文在小说的意境创造上可谓是独树一帜:题材本身的特异性;力图避免文字表面的热情;理想的成分和特有的色彩相结合;依靠“现实与梦结合”的创作手法,都使他的小说充满的美的力量,美的影响。


二 对国家、民族的深沉热爱

在文学与政治相结合的年代,沈从文的小说着力赞美原始淳朴的农村生活,作品所展现的风格与所表现的主旨与时代主流相离,因而被人骂为“思想落后”、“无灵魂的作家”。然而抛开时代、政治的因素,再一次来感受在文字中蕴藏的作家的情怀,捕捉作家在文字表象下所涌动的情感暗流,我们不难发现,作家对祖国,对民族的深沉热爱始终扎根在作品的字里行间。
沈从文的乡土情结:乡土情深 大爱有痕 现当代文学论文
沈从文初到北京,亲戚问他到北京的目的是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读好书,救救国家”。话语虽短,但他倾尽一生在努力实践着自己的理想抱负。在《新诗的旧账》里,沈从文写道:

“只要有人肯埋头苦干,人多手多,目前即或不成,对于将来依然应该乐观。”
在《白话文问题》中,沈从文更是发出了有力的号召:
“我们生活在任何困难情形下,总永远不气馁,且在各种方式下,时时刻刻都能把自己的一点力量,粘附到整个民族向上努力中,这个国家,总会从急风猛雨中,慢慢地站起来,向理想迈进。”

尽管沈从文在创作的题材与人物的取舍方面,有一定的地域性和平民性;尽管有些评论家把这视为边缘文学,但这都不能代表沈从文远离了对社会的关注与忧患。相反,在一定意义上,沈从文对民族对国家命运的关注则是更加深刻和长远。他在《中国人的病》中指出:真的爱国救国不是“盲目复古”,而是“善于学新”。他大胆指出,“那些迷恋过去,不知注意将来,或对国家消极悲观,领导从事念佛敬神的,皆是精神身体两不健康的病人狂人。”并且认为“国家要现代化,就无一事不需要条理明确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

沈从文认为文学的作用之一,应是影响社会,教育人生,所以在《读〈新文学大系〉》中,他指出:
“真正的文学家先得承认现代文学不能同现代社会分离,文学家也是个人,文学决不能抛开人的问题反而来谈天说鬼。他们的爱憎毫不含糊。他们希望他作品成为一

根杠杆,一个炸雷,一种符咒,可以因它影响到社会组织上的变动,恶风气的扫除,以及人生观的再造。或希望他的作品能令读者更理性更深邃些,情感更丰富一些,做人更合理一些。”

正是源于爱,沈从文在《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中说,“我希望我的工作,在历史上能负一点责任,尽时间来陶冶”。也正是源于爱,沈从文从50年代起,没有丝毫怨言,默默投身于博物馆工作近30年,从著名的作家成为著名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沈从文撰写出版了《中国丝绸图案》、《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多部学术专著,特别是巨著《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填补了我国文化史上的一项空白。谁能说这种勤奋而踏实的工作本身,不是爱国最真切的体现呢!


三 对理想、信仰的执着坚守

沈从文初到北京,身上仅剩余七块六毛钱,至于写作,还不会标点符号!除了理想与信仰,他什么也没有。在《从现实学习》中,他写道:
“在‘窄而霉小斋’里,在零下十二度的寒气中,学习不用火炉过冬的耐寒力;三天两天不吃东西,学习空空洞洞腹中的耐饥力;从饥寒交迫中,无望无助状况中,学习进图书馆自行摸索的阅读能力;开始用一支笔,无日无夜写下去,学习对于工作失败的抵抗力和适应力。”

虽然现实让沈从文遍尝生活的艰辛,但在《长河》题记中,他写道:
“横在我们面前许多事都使人痛苦,可是不用悲观。一个人对于人类前途的热忱,和工作的虔诚态度,是应当永远存在,且必然能给后来者以极大鼓励的!”
有了虔诚的态度,有了工作的热忱,接下来就是如何做的问题。在《散文选译》序中,沈从文说,“守住独立自主的做人原则,不以个人工作一时得失在意”,“更加顽强单纯走我应走的道路,在任何情形下,既不会因生活陷于绝望而堕落,也不会因小小成就即自足自满。”在《文学者的态度》中,他写道:

“伟大作品的产生,不在作家如何聪明,如何骄傲,如何自以为伟大,与如何善于标榜成名,只有一个方法,就是作家诚实地去做。”
在《小说与社会》中,沈从文写道:
“若想到真理和热情是可传递的,这个工作成就实包含了历史价值和长远意义。他就会相信明日的发展,前途为如何远大。环境即再困难,也就必然不以为意了!”
与此同时,沈从文还在《新的文学运动和新的文学观》中指出:
“相信个人是国家一个单位,生命虽渺小而脆弱,只要不缺少向上信心,却可以完成许多大事。”
在个人生命被漠视的“文革”时期,沈从文正是以坚强的信心,没有哀叹,没有荒废,踏实努力地完成了一部又一部学术著作。
在《篱下集》题记中,沈从文

说曾经有人问他“为什么写作?”,他回答说:
“因为我活到这世界里有所爱。美丽,清洁,智慧,以及对全人类幸福的幻影,皆永远觉得是一种德性,也因此永远使我对它崇拜和倾心。我的写作就是颂扬一切与我同在的人类美丽与智慧……。”

正是这种宗教般的情绪与信仰,使得沈从文在经历人生的无数风风雨雨中,依然能保持一种清高的洁身自好的人生态度,依然执着于对美好人性的追求与宣扬。
鲁迅以理性的激情来抨击现实,所以用《呐喊》为“前驱者呐喊几声,使他们不惮于前驱。”而沈从文用理性的冷静来隐晦现实,所以用《边城》来给寂寞的前行者以“一种勇气同信心”。其目的都是想用文字来启蒙人生,启蒙思想。沈之文如水,鲁之文如刀,刀是勇敢地剖析,揭露丑恶,揭露人性的丑恶一面;水是温柔的浸润,表现美好,表现人性的美的本质,慢慢地,你就沉入其中,而回味其深韵、热情、隐痛与企盼。如今,沈之文远去了,然而其对美好人性的赞扬与呼唤将与作品一道,像湘西的乡土一样,永远美丽、恬静而迷人。

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正是因为爱,沈从文把湘西的美留给了读者;正是因为爱得深沉,所以注定了他行走的孤独;也正是因为爱,他执着的前行,悲凉而苍劲!借用元好问评陶诗的语句来评价沈从文作品也应是:“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参考文献:
[1] 范桥等编:《沈从文散文》,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4年版。
[2] 王丽编:《中学语文名篇多元解读》,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3] 凌宇:《从边城走向城市》,三联书店出版,1985年版。
[4] 钱理群:《沈从文笔下的北京上海文化》,《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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